這個……
楊衛東有些猶豫。
他自然願意繼續研究這個課題，但問題是憑顧北一句話自己就回去？
以什麼形式和光電所合作？在整個團隊中自己處於什麼地位？以及自己回國的待遇、薪酬等等，這都是很現實的問題。
理想很重要，但麵包同樣重要。
「衛東，這樣吧，你先回國來看看情況再說，來迴路費和在申城的各種花銷由我全包。有什麼要求和條件咱們具體可以談，如果覺得得合適就留下，不合適你可以回美國，怎麼樣？」
顧北的態度非常誠懇。
這個可以有……
楊衛東立刻決定了。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回去看看情況到底如何！
見到楊衛東答應，顧北很高興，說一旦確定歸國日期請及時通知，這邊好做準備。
掛掉電話，顧北臉上露出了笑容。
既然回來，怎麼會讓你輕易走掉？
嘿嘿……
第二天早上顧北沒上班，打電話給黃鸝把昨晚和楊衛東通電話的情況簡單告訴了他。
「我一會去光電所找劉所長，你呢，找個適當時機去見一下韓雪梅，讓她幫忙勸勸楊衛東留在國內。」
「沒問題。」黃鸝回答的很痛快：「我約韓雪梅晚上逛街，順便說這事，我想雪梅肯定願意她男朋友留在國內。」
顧北八點多開車趕到申城光電所，見到了劉廣義。
看到顧北突然來訪，劉廣義有些意外，以為他是現在項目進展程度或者是想看項目資金管理情況，就讓下屬去拿資料卻被顧北攔住。
「劉所長，我今天來是想和你聊聊193nm波長步進掃描曝光機光源鏡頭間介質問題」
「你聊這個？」劉廣義呀然。
聊當然可以，問題是你聽的懂嗎？
「昨天我和張文華聊過這個問題，他說用液體做光刻機投影物鏡最後一個透鏡的下表面與矽片上的光刻膠之間的介質，我覺得可行。」顧北直截了當提出自己的意見。
劉廣義聽了卻有些不高興。
「我不知道你和張文華具體怎麼聊的，但是我想說的是液體作為介質有諸多困難，包括張文華本人也明白。說實在顧總，我不建議你過於深入涉及這些專業方面的問題。」
劉廣義說的很婉轉，但顧北聽出來了。
你一個學管理的，瞎摻和什麼？
顧北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突然話鋒一轉：「劉所長，你聽說過美國Cymer公司嗎？」
「當然聽說過，他們公司是專門研發鐳射光源的，和我們光電所算是同行。」劉廣義回答的很快。
「是這樣，我有一個朋友叫楊衛東，賓夕法尼亞大學留學攻讀博士，學的是雷射物理學，現在Cymer公司實習，他恰好研究的也是193nm波長步進掃描曝光機光源鏡頭間介質問題。」
「哦？」劉廣義扶了扶眼鏡，你的意思是說他也贊成用液體做介質？」
顧北點點頭。
「行，等他回來，我們聊聊。」劉廣義決定了。
雖然他並不贊成這個方案的，但是作為學術問題，他很樂意和同行進行深入探討和交流。
「那好，我就不打擾了。」顧北說完站了起來：「文華在嗎？我找他聊聊。」
「哦，在，我去把他叫來。」劉廣義急忙說道。
「不用，我去找他。」
顧北找到了在實驗室忙碌的張文華，叫了出來走到僻靜處，把昨晚和楊衛東的電話內容詳細告訴了他。
張文華聽了很高興：「顧北，有了這個得力幫手，說服劉所長把握更大了。」
「不是有把握，而是要盡最大可能！」顧北的表情很嚴肅：「如果劉所長執意不同意，我決定由你和那個楊衛東帶頭組成團隊研發！」
天？
準備把劉廣義踢到一邊？
對於顧北這個有些瘋狂的決定，張文華嚇了一大跳。
「這些事你不用操心。」顧北笑著拍拍張文華的肩膀：「你現在所要考慮的是如何解決把液體作為介質所遇到的各種問題！」
「我明白。」張文華趕忙點頭。
顧北離開光電所，開車準備去公司，在路上他想著今天和劉廣義所談論的事情。
對於劉廣義這個態度，他並不感到意外。
一般上年紀人都比較固執，沒有十足論據很難改變他的想法。
不過他也不擔心，他還有最後一招。
如果劉廣義執迷不悟，那麼他就找黃明甚至田市長，動用行政的力量踢開對方。
誰要在光刻機研發道路上做絆腳石，那就是自己的敵人！
當然無論是作為朋友，還是自己的長輩，顧北都不希望走到這一步。
楊衛東動作也很快，三天之後就打電話給顧北，明日乘飛機回申城，顧北決定親自去接機。
這天下午，顧北沒有上班，開車前往申城國際機場，同乘的還有黃鸝和韓雪梅。
韓雪梅對於自己的男朋友能回來，自然很高興，但對於楊衛東將來的去留，她沒有強求。
她清楚楊衛東是個事業心很強的男人，如果因為自己讓他放棄自己的事業執意回國，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大不了兩人再分居一段時間，等楊衛東在美國安定了，自己想辦法再出國唄…..
顧北到候機廳不久，就看到楊衛東提著行李箱從登機門出來。
「一路辛苦了。」顧北趕忙上前笑著握手「衛東，酒店房間已經訂好，咱們先過去，你休息一下然後晚上給你接風洗塵。」
「哈，顧總，不用這麼麻煩，我住雪梅那裡就行，至於接風洗塵也就算了，我還想和雪梅好好聊聊呢。」
楊衛東說話很直爽，顧北和黃鸝都笑起來，韓雪梅臉上露出一絲紅暈，瞪了他一眼。
既然如此顧北也不勉強，就開車把楊衛東和韓雪梅送回復華大學，好好休息，等過幾天再去光電所進行交流。
「明天吧，明天就過去。」楊衛東有些迫不及待了。
在Cymer公司是沒戲了。
如果光電所願意繼續按照自己提出的方案進行研發，那豈不是令人很興奮？
顧北也很高興，第二天一大早他就來復華大學接上楊衛東，只見他提了一個公文箱，估計裡面都是資料。
開車前往光電所，到了所長辦公室見到劉廣義幾人寒暄了一陣。楊衛東就準備進入正題。
「那行，你們聊，我一個外行就不摻和了，有什麼需要我地方儘管開口。」顧北笑著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