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 去年今日

  打了一圈電話,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大哥大電池都換了好幾塊,顧北這才下樓,和鄉鄰們閒聊起來。

  午夜鐘聲響起,春晚在《難忘今宵》的歌曲中結束,寂靜的山村響起了密集的鞭炮聲,新的一年開始了。

  鄉鄰們紛紛散去,老爸老媽簡單收拾了下堂屋也準備回房睡覺,黃鸝卻嚷嚷著要坐夜。

  所謂的坐夜就是整晚坐著不睡覺,據老人說這還是一個民間傳說。顧北記得自己孩童時候坐夜過,長大以後覺得沒意思就再也沒有通宵過,但今天黃鸝提出來了,只好作陪。

  幸虧還有妹妹顧南,三人就圍著火盆打牌玩鬥地主,到了半夜三點,一個個昏昏欲睡,兩個女孩竟然打著打著趴到桌子邊睡著了。

  就這渣渣戰鬥力還熬夜?

  顧北感到好笑,他記得自己年輕的時候打麻將,連續打了兩個通宵屁事沒有。不過這輩子,因為有白玫的緣故,自己的作息時間規律多了。

  先扶著妹妹把她送回房間,幫脫掉鞋子,脫掉外面的羽絨服放在床上,蓋好被子悄悄出來,看到趴在桌子邊的黃鸝,乾脆一個公主抱,準備上二樓。

  「幹嘛呀,我要坐夜。」黃鸝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嘴裡嘟囔著。

  「乖,我們上去坐。」

  本來顧北準備和她送到她自己的房間,沒想到黃鸝說要坐夜,但一個又害怕非要讓顧北陪,沒辦法。顧北只好抱著她回到自己房間,放到床上又有被子裹住,兩人就這麼幹坐著。

  沒過多久黃鸝又睡了過去,顧北擔心她感冒,乾脆幫她脫掉外套和外褲,蓋著被子兩人就這麼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院子的鞭炮聲把黃鸝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她迷迷糊糊睜開雙眼,看到了合衣睡在她身邊的顧北,猛然想起什麼,嚇得尖叫了一聲。

  「怎麼了?大清早一驚一乍的。」顧北睜開眼睛,看著不知所措的黃鸝。

  「我…..我怎麼能和你睡一起」

  「……又不是沒一起睡過……好啦別吵了,我們再睡會。」顧北說著一把抱住了黃鸝。

  「不…..不行…..如果讓你媽媽知道,那…..」黃鸝嚇得臉色都有點白了。

  原來漢湖農村地區有個風俗,凡是沒有領結婚證,無論是男方到女方家,還是女方到男方家,堅決不能睡在一起。否則會遭人罵的,特別是女方,被認為有失貞潔會遭到婆婆嫌棄。

  黃鸝一心想在顧北的老媽面前好好表現,做個好兒媳,沒想到竟然會這樣,如果讓顧北的老媽知道怎麼辦?

  會不會說自己的是個壞女孩?

  「好啦別擔心,我媽不會上樓,她也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也不要緊,她是開明的人。」顧北趕緊安慰:「再說了,咱們啥也沒幹是吧?」

  聽了顧北這話,黃鸝心情稍定,說了一句我先過去,就趕緊下床穿好衣服溜了出去。

  顧北笑了下繼續睡覺。

  一直十點多,霧氣散去,紅紅的太陽露出笑臉,顧北才從被窩裡起來,下樓洗漱以後,吃元宵,然後全家人準備出去遊玩。

  地方依然是雷打不動的五郎觀。

  顧北開著越野車,一家人高高興興上樓,到了五郎觀,老爸老媽挨著去燒香磕頭,黃鸝突然對那些篾條做的螞蚱感興趣,顧南就陪著她去玩。

  顧北一個人坐在大石頭上,點上一支煙,突然想起去年也就是這個時候這個地方,一個扎著麻花辮的女孩正笑著向他走來。

  唉…….

  顧北深深嘆了一口氣。

  「哥,你怎麼了?」一個清脆的女聲出現在顧北耳邊,他回過神來一看是妹妹顧南。

  「沒…..沒啥」顧北滅掉煙,從石頭上站了起來:「黃鸝呢?」

  「嘍,她正在和一幫小孩在踢格子呢。」顧南指了指院子對面。

  果然,顧北看到黃鸝正單條腿著地踢著一個小瓦片,玩的很開心,旁邊還有幾個小孩子拍手嚷嚷著什麼。

  「哥,黃鸝姐雖然比我大幾歲,但感覺有時候像個小孩子似的。」顧南小聲嘟囔著:「我還是喜歡沈彤姐。」

  顧北不知道說什麼好。

  「哥哥,你剛才是不想想到沈彤姐了?」顧南突然狡黠一笑。

  「沒……沒有」顧北趕忙打岔:「走,我們去看看,爸媽快出來了。」

  「明明是,還不承認……」顧南嘟囔著,跟著向前走去。

  大年初一玩了一整天,初二就開始走親戚,顧北的爺爺奶奶去世早,老爸這邊親戚不多,主要還是老媽那邊,連續走了兩天親戚,初四顧北就準備返回申城。

  倒不是他想走,而是黃鸝請假時間已到。

  老爸老媽雖然有些捨不得,但也知道學業重要,老媽就叮嚀黃鸝今年暑假畢業以後,一定回來玩,黃鸝笑著甜甜答應了。

  早上告別父母和妹妹,顧北開著越野車和黃鸝離開了二里鎮直奔東新縣城,然後再乘大巴去安西坐飛機,定的是晚上六點的飛機票。

  由於早上離開家的時候耽擱了一下,顧北開車很急,中午還有一場聚會等著他!

  「顧北,要不你給何剛打個電話,咱們就不去了吧,我擔心會誤點。」黃鸝建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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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縣城文化廣場邊的東方大酒店。

  這是東新縣城最好的酒店,號稱是三星級。在三樓的一個豪華包間裡,已經坐著幾個年輕男女,為首穿著黑色呢子大衣,頭髮梳的錚亮很有點幹部派頭,他就是政府辦工作的何剛。

  「我說何剛,顧北到底來不來?」一個男同學問道。

  「昨天我專門給他打了電話,他說今天要參加的。」何剛解釋道。

  「人家現在可是大忙人,既要走親戚還忙著各種應酬,那顧得上參加同學聚會?」另一個女生撇撇嘴說道。

  「是啊……我聽我住在二里鎮的朋友說,過年前去他家拜年的人絡繹不絕…..鎮上、縣上的領導都去了,那架勢……嘖嘖…..」另一個男生插話道,不知道是羨慕還是嫉妒。

  何剛嘴裡有些發苦。

  同學聚會一年一度,一般都是初五以後進行,主要是考慮到初一到初四大家都要走親戚。

  但是今年為了讓顧北參加,何剛強行提前放到初四,如果他不來,那何剛純粹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更重要的是,自己就成了馬屁精!威望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