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南鑼鼓巷。
這裡在千禧年後是有名的咖啡一條街,浪漫中帶著迷亂。而九十年代初這裡僅僅只有兩家咖啡館,安靜、簡單、內斂、悠閒。
白玫穿著一件米黃色的風衣,瀑布般的秀髮隨意披在肩上,她坐在靠窗的咖啡桌,雙手抱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默默想著什麼。
她的對面同樣是一位美麗女子,烈焰紅唇,和白玫的沉靜素雅截然不同,這個漂亮女人叫陳雅,是白玫的高中同學兼閨蜜。她正好奇的看著有些沉默的白玫。
「喂,白玫,你從申城剛趕回來,就把我拉出來喝咖啡,怎麼變成悶葫蘆?」
「沒有。」白玫抬起頭,展顏一笑:「坐車有點累……陳雅,我聽說你和劉健又復婚了?」
「嘿,轉了一大圈,發現別的男人還不如劉健,兩人就湊合著過唄,畢竟有了孩子。」陳雅笑了笑:「白玫,你呢?和那個霍耀華?」
「離婚以後,再也沒聯繫過。」
「我挺佩服你的,做事乾脆利落…..對了,你在申城沒有重新找個?」
白玫遲疑了一下:「沒有。」
「得了吧,騙誰?看你榮光煥發的樣子肯定經常被男人滋潤,還說沒有?」陳雅一臉不信。
「陳雅,你說話真難聽。」白玫皺了皺秀眉。
「哈,男女之間…..不就那回事嘛。」陳雅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至於什麼愛情…..尼采不是說過,愛情早死了。」
「尼采是說,上帝死了。」白玫糾正道:「虧你還是學哲學的。」
「得,都一樣……好了,不說這個了:「你這次回來,見你老爸老媽了嗎?」
「沒有」白玫搖搖頭:「不想見。」
「唉…….你的婚姻問題父母傷透你的心,可是畢竟是你的父母吧?你不能一輩子不見吧?」陳雅嘆了一口氣,勸道。
「過段時間再說吧…..反正他們現在忙著鬧離婚也不會管我。」白玫撇撇嘴,說道。
陳雅聽了無奈的搖搖頭,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原來她一直羨慕白玫的家庭,書香門第,美滿幸福,沒想到最後也成了一地雞毛。
「你打算回來住多長時間?過完春節?」陳雅又換了個話題。
「春節前我就要回去,那邊事情多。」
「你究竟在申城做什麼?」陳雅有些奇怪。
「我自己開了一個咖啡店,嗯……還在朋友的一家公司幫忙做財務。」白玫如實回答。
「朋友?」陳雅很敏感的聽出了什麼:「男的?女的?」
「男的」
「男朋友吧?」陳雅笑著說道。
「算是吧。」白玫突然變得很大方。
「什麼叫算是?喂,什麼時候打算結婚?領回來讓我看看。」
「結婚?」白玫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我…..暫時還沒考慮這個。」
「唉……又是出了圍城不再想進去的人。」陳雅感嘆了一句,突然包里的BP機響了,她拿出一看:「誒呦,女兒想我了,我得回去。」
「你回去吧,我再坐坐。」白玫說道。
「你沒事吧?」陳雅有些擔心。
「我能有什麼事?」白玫一笑:「這裡咱們又不是第一次來,能出啥事?對了,十萬塊已經給你轉到戶頭上了。」
「不用了?行,你也早點回去。」陳雅安慰了一聲,匆匆離開。
白玫看著陳雅身影消失在咖啡館門口,這才收回目光,從風衣兜里掏出一個打火機,點燃,熄滅,一明一暗玩起來。
這個ZIP打火機本來是要送給顧北做生日禮物的,但是今天早上臨走前白玫突然改變了主意,把它帶在了身邊。
她知道,一定有別的女孩會送給他生日禮物的。
現在黃鸝和他一起在過生日吧在?
兩人是不是說著情話?
擁抱…..接吻?還會上床?
白玫突然感到心裡一陣難受。
可這都是自己選擇的啊…..
要不自己會突然返回燕京?
算了,不想了,回家,喝酒。
白玫站了起來。
這邊顧北和黃鸝已經結束燭光晚宴,顧北準備送她回家。從美國趕回來也沒休息,黃鸝感覺有些累了。
車停在弄堂外面,兩人一塊向家裡走去。
「我送你上去。」顧北說了一句。
「嗯。」
家裡依然沒有人,上了樓進了黃鸝的閨房這一刻,黃鸝的心突然砰砰亂跳起來。
如果…..他提出那個要求怎麼辦?
自己到底答應不答應?
雖然在美國,那個開放熱情的露琪亞給她講了她和男朋友交往的事情,鼓勵她也要做麼做,聽面紅耳赤的她在露琪亞的蠱惑下她也答應,但是事到臨頭還是有些慌亂。
「黃鸝,你先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來接你去公司看看。」這個時候,顧北開口說道。
「好的,你也早點休息,路上小心點。」黃鸝緊張的心突然鬆弛下來,但心底里微微泛起一些失落。他沒有這樣的想法…..
顧北下了樓出了院子,走在有些路燈有些昏暗的弄堂里,他摸出了一支煙點燃抽了起來。
不知怎麼地,他老想起在燕京的白玫。
她在做什麼?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了,加快腳步出了弄堂打開車門,拿出放在座位上的大哥大,忍不住Call起白玫的BP機來,給傳呼小姐留了自己的大哥大號碼後,就靜靜坐在小車裡抽著煙,等待著白玫的回話。
可是他失望了,等了足足一個小時對方依舊沒有回音。
原來她是躲著我啊…..
顧北突然醒悟過來,為什麼白玫遲不走早不走,這個時候離開申城,因為黃鸝回來了!
唉,白玫現在一定很傷心吧在?
顧北突然有一種想要去燕京找她的衝動。
且說能否找到,黃鸝怎麼辦
剛才自己明明答應這個單純善良的女孩子了。
難道真是小孩子才做選擇題,成年人當然是全都要?
果然是渣男啊。
顧北苦笑著發動了汽車。
燕京,某公寓,白玫一手拿著紅酒杯,一手拿著BP機,上面清楚的顯著顧北的大哥大號。
是該高興?他現在還想著我?
還是該哭,為什麼不能只想我一個人?
算了,什麼都不想了,睡覺…..
白玫扔掉BP機,放下酒杯,連洗漱都不要,跌跌撞撞爬上了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