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橋邊姑娘

  「沒,沒什麼。」顧北從回憶中驚醒,他想了想,斟酌著說道:「小喜,你不擔心李麗娜會變心?你看看我和楊柳,愛的死去活來,結果人家說分手就分手…….」

  「娜娜和你那個楊柳不一樣!她人好,心更好!」宋曉喜打斷顧北的話:「再說了,咱們都是高中同學,知根知底。」

  知根知底?

  算了吧,女人心似海針。

  顧北知道,現在怎麼勸也不會說服宋曉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既然自己重生了,絕對不會讓宋曉喜走到那一步。

  兩人又聊了會,宋曉喜說春節時候同學都回來了,大家準備在過年前聚一聚。

  顧北搖搖頭拒絕了。

  幾十年過去了,高中同學樣子在他腦海中已經模糊,況且同學聚會有啥意思?無非是吹吹牛,或者顯擺顯擺罷了。

  「小北,我發現你今年後來變了。」

  「變了?」顧北心一緊,不過臉上依舊帶著笑容:「我咋變了?難道不是顧北?」

  「往年你很喜歡這種聚會的,今年是咋了?是不是被那個楊柳踹了就一蹶不振了?喂,沈彤也回來了,人家前幾天還找我打聽你呢。」

  沈彤?

  聽到這個名字,顧北不由得有些苦笑。

  沈彤和顧北也是高中同學,喜歡顧北,還曾經偷偷給他傳過字條表白,不過顧北拒絕了。他當時一心學習只想考個好大學。

  最後顧北去了申城,而沈彤則考上燕京一所大學,但沈彤似乎對顧北有些念念不忘,每年假期回來都要找顧北。

  「喂,別告訴沈彤說我和楊柳已經分手。」顧北想了想說道。

  「為啥?」

  「我現在要以事業為重,不考慮個人的事情。」

  「臥槽!」宋曉喜看著顧北很一臉鄭重的樣子,不由得伸出來中指:

  裝逼,會遭雷劈的!

  顧北笑了笑,沒有辯解。

  其實這是顧北內心的真實想法,現階段最要緊的就是賺錢,別的暫時不想。

  前世的經歷已經告訴他:愛情,實際是一件很奢侈的東西。

  在大年二十九那天同學聚會,顧北沒有參加。不過第二天中午,顧北脫掉棉夾克,正在院子裡幫老媽砍柴火,就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他抬頭一看,只見不遠的小橋邊,站著一個推著自行車的姑娘。

  沈彤。

  這還找上門來了?

  顧北只好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穿好外套走了過去。

  沈彤穿著一件紅色羽絨服,牛仔褲,還圍著一條白色的圍巾,留著很少見的兩隻麻花辮,顯得陽光俏麗。

  「昨天同學聚會你怎麼沒來?」沈彤看著顧北問道。

  「昨天家裡有點急事,來不了。」顧北隨口回答。

  「我聽說宋曉喜說……你和你那個大學女同學分手了?」

  臥槽!

  這個宋曉喜,真是個大嘴巴!看我怎麼收拾你!

  顧北心裡暗罵了一句,看著沈彤,神情坦然:「是的。」

  沈彤頓了頓,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道:「畢業後你有什麼打算?回來?」

  「你呢?」顧北反問。

  「看能不能爭取個留校的名額,實在不行,就在燕京自己找工作。」

  這就是所謂的第一代京漂?

  「祝你心想事成。」顧北衷心說道。

  沈彤笑了,細細的眼眸突然彎了起來。

  這一刻,顧北突然發現女孩有點像周冬雨扮演的《山楂樹之戀》里的靜秋。

  「對了,你還沒說你的打算呢。」沈彤追問。

  「我也準備自謀職業,留在申城。」顧北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嗯……申城也不錯,距離燕京不算太遠,聽說坐飛機也就兩個小時。」

  這個……

  顧北一下子該說什麼好。

  「好啦,我該回去了。」

  「不到家裡坐坐?」顧北發出了邀請,該有的禮貌還是有的。

  「不用了,申城或者燕京見…..拜拜…..」沈彤揚揚手,推著自行車轉身離去。

  看著少女騎著自行車歡快的背影,顧北記得,沈彤上高中時候一直是沉默寡言,柔柔弱弱,一副發育不良的樣子。

  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啊。

  九十年初期山村的春節並沒有電視劇里說的那麼豐富多彩,小鎮上幾乎沒有什麼娛樂項目,看個錄像,打個撞球還要到三十里外的縣城,獅子耍龍社火之類的要正月十五才有,整個春節就是走親戚,吃飯拼酒。

  顧北和父母一塊走了兩天親戚,看望了外婆外爺,爺爺奶媽以後,初四晚上,他就提出明天返校。

  「哥,今年你們學校開學這麼早啊?」妹妹顧南有些奇怪。

  「不是,我準備提前到校,馬上就要實習了,我要準備準備。」顧北很隨意撒了個慌。

  顧南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老爸老媽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聽顧北說要返校學習,自然不會阻攔。老媽還囑咐他回去好好學習,將來爭取分個好工作,家裡的事情不用他操心。

  第二天一大早,顧北早早起床,在院子幫老媽砍了一大堆柴火,中午吃完飯,他背著旅行包,踏上了返校的旅程。

  中巴、大巴、綠皮火車,顧北一路顛簸,忍受著車廂里的擁擠,直到初六晚上,他才回到了學校。

  宿舍里沒人,他用電爐下了一包方便麵,吃著火車上剩下了餅子,算是湊合了一頓。合衣躺在床上,點上一支煙想著賺錢的事情。

  買完車票還有一些必要的費用,他現在兜里只有不到一百元元,這些錢省吃儉用只能夠兩個多月的生活費。

  去哪裡賺錢?

  練攤吧。

  顧北做出了決定。

  在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在城市的繁華街道、公共場所擺個地攤倒賣衣服襪子之類,時間很平常的事情,由此形成了「馬路經濟。」直到城管的出現,才慢慢銷聲匿跡。

  說干就干,第二天一大早,顧北乘公交趕到很有名的七浦路服裝批發市場,留了五塊錢做車費和中午的飯錢,其餘全部買了健美褲和襪子,然後又背著包擠著公交車趕回了距離不遠的復華路。

  這裡屬於繁華地帶,練攤的人不少,顧北找了塊空地,鋪開塑料紙,將服裝擺放整齊,就開始吆喝起來。

  「彈力健美褲,十塊錢一條,質量絕對不比友誼商場的差…..走一走,瞧一瞧……」

  沒啥不好意思的,大家都一樣的賣力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