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瑜和江湛回屋的時候已經中午了。
程斯年盤腿坐在床墊上，將羅蓁蓁抱坐在腿上，下巴抵住她的肩膀，雙手從後向前圈住她。旁邊還放著一盤吃了一半的葡萄。
「喬姐姐……你們回來啦？」
羅蓁蓁經過一個上午的心理建設，終於敢跟喬瑜說話了。只是臉色還有些微紅。
「嗯，回來了。」喬瑜看著羅蓁蓁嘴角可疑的紅腫，眨眨眼睛，打趣道：「蓁蓁，葡萄甜嗎？」
「……」
羅蓁蓁聞言立刻抿起唇，臉上又紅了幾分。
程斯年見喬瑜調戲羅蓁蓁，立馬跟只護崽的母雞似的，將炮火轉移到江湛身上：「湛哥，喬瑜這是羨慕了。」
江湛的行動力向來很強。
於是喬瑜還沒來得及反駁，就被江湛低下頭堵住了嘴。下一秒她就吃到了一顆剝了皮的葡萄。
「甜嗎？」
江湛的身上有股莫名的勝負欲，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是在告訴喬瑜：不用羨慕別人，你也有。
「……甜。」喬瑜覺得自己的臉皮越來越厚了，沒好氣地瞪了程斯年一眼，撇撇嘴巴，「吃飯！」
午飯的時候，江湛知道喬瑜有話要說，便在屋裡設下了精神結界。
喬瑜和羅蓁蓁被兩個男人填鴨似的餵著飯，一臉木然。
為啥總覺得這倆人好像憋著一股勁兒在比什麼似的？
是錯覺嗎……
江湛見喬瑜一直沉默著，便點了點她的鼻尖，輕笑道：「剛剛不是還想問什麼嗎？怎麼現在又不說話了？」
喬瑜覺得江湛說不定就是偷偷對她用精神探查了，不然怎麼什麼都知道？但她這話沒敢說出來。
「哦……只是想問問你在村子裡有沒有發現什麼。」
程斯年聽到這話，又見江湛設了精神結界，總算從戀愛的甜蜜中恢復了一些神志，「你們剛剛去村子裡逛過了？」
「嗯。」喬瑜點點頭，先是將她的發現都說了一遍，隨後才扭頭問江湛：「阿湛，你有什麼其他發現嗎？」
「有。」江湛手上餵飯的動作不停，但面上卻有些若有所思，「郁博士住的地方，裡面有很強的能量波動。」
喬瑜一愣，「有多強？」
江湛說話向來不會誇大。如果他說很強，那一定是到了不可忽視的地步。
江湛眸色凝重，「跟程斯年的波動不相上下。」
三人聞言都蹙起了眉頭。
程斯年的異能經過兩個多月的練習和晶核、果實水的補充提升，已然是接近一階巔峰的程度了。
是整個車隊裡僅次於江湛和喬瑜的異者。
那裡面究竟藏著什麼東西？竟然能與程斯年的能量不相上下。
「是人嗎？」
江湛搖搖頭，「不是。也不是異種。很可能是一種變異植物。」
變異獸和變異植物的種群波動基本一樣，他僅靠精神力的感知是無法分清的。
但這兩者之間有一個最簡單的區別方法——變異植物的位置是無法移動的。
他和喬瑜剛剛雖然沒能進去，但是在郁博士的住所周圍徘徊了很久，那東西的位置始終都沒有變過，而且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喬瑜面色劇變，「變異植物？怎麼可能！」
三人見狀都有些疑惑地看向喬瑜，不明白她的反應為什麼會如此激烈。
喬瑜眉心緊蹙，口中的解釋更像是在自言自語，「現在距離植物徹底異化最多也就幾天時間，即便是有特殊的植物較早擁有了能力，也不可能會有這麼大的能量。除非……」
「它在短時間內吞噬了大量的活人！」
程斯年恍然，「那……大概要吞噬多少人才能達到這樣的程度呢？」
喬瑜的臉色有些發白，「……數以萬計。」
羅蓁蓁聞言倒吸一口涼氣，「這怎麼可能？大馬村有這麼多人嗎？」
是啊。
大馬村哪來的這麼多人？
大馬村在末世之前全村總人口數都不過三百，末世之後即便有過路的倖存者來到村子裡，人數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達到這麼多！
還有一點喬瑜也有些想不明白。
自然生長起來的變異植物是會無差別攻擊的。那他們看到的這些村民是怎樣倖存下來的？
那株變異植物為什麼沒有攻擊他們？
難道……
程斯年也想到了這一點，「這幫村民……是在養著這株植物？可為什麼他們不會受到攻擊？」
突然，程斯年腦中靈光一閃，有些不可置信道：「郁博士……郁博士在幫他們？」
喬瑜臉色有些複雜，但想了想，還是搖搖頭，「郁博士應該是被迫的。他被囚禁了。昨晚那個變種人劫走郁博士，很可能就是想要救他。」
郁博士的住所外都是一圈一圈的腳印，應該是經常有人在那裡徘徊。
如果郁博士是自願留下的，他們根本沒必要一直關注那裡。
所以很大概率，那是看守郁博士的村民巡邏時留下的。
「可是……以郁博士的氣節……」
程斯年本想說郁博士不是個貪生怕死的人，他連殉國的勇氣都有，又怎麼會受人威脅去害人呢？
可轉頭間，程斯年便看見了羅蓁蓁輕歪著頭、認真聽他說話的模樣。
程斯年翕了翕唇，後頭的話再也沒能說出口。
英雄不懼生死，但會有軟肋。
有些東西，確實可能比性命更重要。
喬瑜見程斯年面色沉重地閉了嘴，便知曉他應該是也猜到了。
喬瑜看著眼前正在用紙巾給她擦嘴的江湛，雙手逐漸緊握。
倘若他們的猜測都是真的，那如今郁博士的遭遇，便如同前世因她而飽受折磨的江湛。
江湛察覺到喬瑜突如其來的低落情緒，以為她是在擔心那株變異植物，於是安撫地吻了吻她的發頂，柔聲道：「阿瑜別怕，一切有我。」
喬瑜的鼻尖驀地有點發酸，沒再吭聲，只是依戀地靠進了江湛懷裡。
他從來都是這樣。
不問緣由，不論對錯。只要是她意志所指，就是他劍之所向。
江湛見喬瑜連飯都不想吃了，便放下碗，摸著她的頭髮，看著程斯年道：「準備一下，今晚入夜之後，我們去郁博士住的地方看看。」
程斯年慵懶地勾勾唇角，「行啊。人家都要拿我們當花肥了，咱們也總得知道這養的是什麼花吧。」
「花肥？」喬瑜冷笑一聲，渾身都散發著危險的氣息，「那還得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