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裡好了。」
「我也都放好了！」
程斯年腳下生出火苗，直接就從腳手架的最高處跳了下來。
羅蓁蓁也踏著雷電，眨眼間便從遠處跑了回來。
程斯年看著羅蓁蓁臉上難得的興奮之色，輕笑了聲，溫柔地低聲問道：「準備好了嗎？」
「嗯嗯！」羅蓁蓁點點頭，將手放在腳手架上，眼睛嚴密地盯著遠處的黑暗，但眸中卻盛滿了期待。
程斯年向虛空之中伸出手，「3……2……1！」
伴隨著程斯年口中最後一個數字的落下，遠處便突然像是被開啟了某種機關一樣，一簇簇火堆由近及遠地被點亮，直至照亮了整個糧倉。
當最遠處的木材也被點燃，程斯年便借著光亮，用火團將糧倉兩側牆上的通風窗口一個接一個地炸開。
糧倉外盤旋的烏鴉瞬間如黑色的洪水般傾瀉而入。
尖嘯著向四人撲來。
林馳和林晗此時依舊處在昏迷中。他們被扶坐在地上，背靠著糧倉大門。
程斯年和羅蓁蓁站在他們身前。面前是程斯年用火焰熔鑄在一起的兩個巨型腳手架。
那腳手架被程斯年錯落有致地焊接起來，看起來仿佛一張厚重的鐵網，將四人牢牢地困在網下。
「嘎——嘎——」。衝過來的烏鴉被腳手架擋住，隔著「鐵網」悽厲地吼叫著。
腳手架被越來越多的烏鴉擠壓、抓啄，發出尖銳的剮蹭聲。最外圍的那一圈鐵桿也逐漸開始變形。
羅蓁蓁見狀，眼睛裡帶著一股躍躍欲試，手中電光閃爍，瞬間就傳遍了整個腳手架。
此時的腳手架，顯然已經成為一張電網。
大批烏鴉被電擊，成片成片地墜落在地上。腳手架周圍很快便堆滿了變異烏鴉的屍體。
但撞擊仍在繼續。
程斯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遠處那些通風窗口，直到看見通過那些窗口進入糧倉內的烏鴉數量越來越少，程斯年才轉身飛快地打開糧倉大門。
糧倉外果然已經沒有多少烏鴉了。
程斯年將殘存的幾隻烏鴉燒掉，然後一手拖著林馳、一手拖著林晗，迅速將兩人帶出倉外，塞進了車裡。
程斯年坐進駕駛室，發動車子，衝著還留在倉內的羅蓁蓁大聲喊道：「蓁蓁！走！」
羅蓁蓁聞言，腳下電光一閃，幾步就衝進了車裡。
程斯年當即踩下油門，在那群烏鴉反應過來之前迅速躥了出去。
隨後兩人同時雙掌一握，便聽見身後傳來「嘭——嘭嘭——」的三聲巨大爆炸聲。
爆炸產生的氣浪頂得車子都飛了起來。
程斯年努力穩住車子，使它又重重地落回了地面。
再回頭時，只餘下了七零八落的鐵皮碎片與滿地焦黑的烏鴉殘骸。
「好玩嗎？」程斯年看了一眼興奮勁兒還沒過去的羅蓁蓁。
小姑娘看著是個乖巧安靜的，沒想到炸得還挺開心。
「好玩！」羅蓁蓁「咯咯」地笑了起來，連連點頭，「那群烏鴉太煩人了，現在可算是出了這口惡氣了。」
這是她前十九年的人生中幹過的最刺激、也最解氣的事情了。
程斯年見她笑得開心，只覺得自己心裡也有些壓不住的愉悅。正打算趁著氛圍不錯，再說點什麼，卻見前方突然出現了七八個手拿木棍或鐵鍬的攔路男人。
其中的三個人，手裡還端著槍。
程斯年本不欲多作糾纏，正準備掛擋倒車，卻發現身後也站了三個端著槍的男人。
「看來又不能及時回去了。」程斯年停下車，眼睛微微眯起，不動聲色地將手從方向盤上拿下來，從空間中掏出晶核塞給了羅蓁蓁，低聲叮囑道：「你先在車上吸收晶核，我下去看看情況。」
羅蓁蓁接過晶核，卻一把拉住程斯年準備離開的手，眸中划過一抹擔憂，「小心點。」
程斯年一怔，回頭看了看羅蓁蓁滿是擔心的小臉，又看了一眼她用力拉住他的手。
程斯年勾唇一笑，順勢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裡摩挲了兩下，「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羅蓁蓁看著程斯年下車的背影，抿了抿唇，紅著耳尖將手收了回來，開始默默地吸收晶核。
程斯年下車的時候，雙手微微上舉，用行動表示自己手上什麼也沒拿。
但對方還是十分警惕地盯著他。
「幾位，我們就是過路的。」程斯年站在車門邊，見對方只是一直盯著他，什麼也不說，便率先開了口，語氣有些隨意，「要不……幾位讓一下，放我們過去，就當沒看見行不行？」
對方沒接他的話。
只是其中一個端著槍的男人厲聲問道：「剛才的爆炸，是你們搞的鬼嗎？」
「呃……」程斯年撓了撓眉梢，「爆炸確實是我們幹的，但我們也是為了自保……迫不得已嘛。」
「迫不得已？」那個男人聲音更大了，「你迫不得已，炸我們糧倉幹嘛？」
「……」
噢，原來那糧倉是個有主兒的。
可是裡頭也沒糧食啊。
程斯年在心裡默默吐槽，但面上還是和和氣氣的，甚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看起來十分真誠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我們不知道那糧倉是有主的，而且我們也是因為被一群變異烏鴉追得沒辦法了，才出此下策的……」
「幾位要不行行好？放我們走吧？」程斯年又蹙起眉，露出一臉擔憂的樣子，「我兄弟受了傷，已經昏迷了。我們正趕著去找藥呢！」
剛剛說話的那個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程斯年，還是沒接他的話，再次喊道：「讓你們車上的人都下來！」
程斯年覺得這話好像有點耳熟。
嘖。真是風水輪流轉吶。
程斯年深知喬瑜和羅蓁蓁的臉在末世中有多招搖，所以本能地不想讓羅蓁蓁下車。
「大哥，我們真的趕著去找藥救命呢！」程斯年眼中微微有了些不耐。
那男人還想說些什麼，但被另一個拿著槍、看起來有些年長的男人制止了。
那年長的男人看起來似乎威望很高。他隨手一攔，剛剛開口的那個男人便立刻閉了嘴。
年長的男人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小哥兒，我是大馬村的村長。不知道您聽說過那個醫藥界特別有名的郁博士沒有？他現在就在我們這兒！我們村子裡就有藥！」
「俗話說得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既然這位小哥兒是要趕著救命，那我們這些事就待會兒再說，您幾位就先跟我們進村去找郁博士治傷吧！」
大馬村？郁博士？程斯年聽到這兩個詞微微一怔。
郁博士……郁懷仁？
程斯年是學醫的，郁懷仁博士的大名他自然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當今醫藥界數一數二的藥學大家。
他醫術高明，對藥物研究見解獨到，一生治病救人無數。
程斯年還在上大學時，郁博士的照片就已經被掛在教室的走廊里供人瞻仰了。
程斯年還有幸接觸過這位藥學界大佬。
他的藥理學老師康聰是郁博士的得意弟子。給他們講藥理學知識的時候請郁博士來給他們做了幾次講座。
所以從輩分上來講，他還得叫郁博士一聲「師公」呢。
程斯年倒是聽說過這位博士退休之後推掉了所有的返聘與項目邀約，帶著夫人去山區支教了。
原來就是來了大馬村嗎？
可是……那個變種提醒他們村子裡有危險，那郁博士呢？
郁博士沒有走嗎？
是他們理解錯了那個變種的意思，還是這些村民在騙他們？
不，不對。
現在的問題是，這裡分明不是村口那條路。他們怎麼會進到大馬村里？
程斯年仔細地盯著那個村長臉上的表情，眼神有些懷疑，「這裡……是大馬村？」
「是啊。」村長點點頭，「這裡是大馬村的後山。」
沒有多餘的掩飾動作。嘴角放鬆、眼神堅定，面部表情平靜自然。
——他沒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