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的變異不僅給人的精神上施加了更大的壓力，同時也給車隊的行程增加了不小的困難。
顛簸受罪、拖慢行進速度也就算了，最讓人頭疼的就是現在這樣的路段，耗油量要遠遠高於之前那幾天，對汽車的損耗程度也會更大。
雖然之前在路上偶爾也會遇到被丟棄的車輛，但是他們似乎運氣不佳，只遇到過一回油箱裡還剩半箱油的車，其餘幾次遇到的車，油箱都已經被人抽空了。
林英傑看著儀錶盤上的油量提示、聽著車上吱呀作響的零件，愁得頭髮都快白了。
不過他所擔心的問題，喬瑜也想到了。
「對，在前面那裡右拐。」喬瑜拿著她自製的地圖冊，仔細辨別著路線，「然後一直直走，再走差不多……10公里左右吧，應該就能到了。」
雖說喬瑜在末世前準備了大量的地圖和路線行程圖，但是植物變異之後，道路都被破壞得很厲害，很多路標都倒塌了，有些原先筆直的道路，也被周圍的植被影響，變得彎彎繞繞，甚至有一些岔路口若是不仔細看，一不小心就會去到別的路線上。
這次的目的地是個加油站。
「也不知道植物變異有沒有影響到那個加油站……」喬瑜撇撇嘴，「萬一塌了，可就不好弄油了。」
其實決定去那裡也不單單是為了林英傑他們，喬瑜自己也是有一些考慮的。雖說他們之前物資籌備得很充足，汽油、柴油都不缺，但是現在有外人在，如果一直不找地方補充，他們遲早會懷疑的。何況物資嘛，誰會嫌多呢？反正也是順路，不拿白不拿。
江湛揉了揉她的頭髮，柔聲安撫道：「別想那麼多，先去看看再說吧。」
「嗯。」喬瑜合上地圖冊，懶洋洋地趴到江湛懷裡，一雙眼睛盯著車窗外面，腦子裡想的卻不是加油站的事。
現在的植物還處在變異初期，雖然看起來高大，但至少還沒有什麼特殊的能力，等再過幾天他們完全異化之後，就會產生各種各樣的特殊能力。
它們與異者不同。異者的能力再厲害，也是有系統數據的，可植物的異化能力種類在基數上就比異者要繁雜得多。
雖說大部分植物的異化都會跟它們原本的習性有一定程度上的關聯，也不至於有什麼控制自然因素之類的能力，但是由於種群的數量問題，絕大部分人在末世之前、植物還沒變異的時候，就無法準確辨認與說出某種植物的習性與特點，更別提變異之後了。
「未知」這個詞，本身就是帶著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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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變異之後，路確實很難走。10公里左右的路程，他們硬是跑了將近40分鐘。
這個加油站屬於中型加油站，並不是特別大，但門口停放的車輛倒是不少。
遠遠的，喬瑜便看見有十幾輛不同大小和型號的汽車圍在加油站周圍，位置都很巧妙。
「入口和出口全部都被這些車堵住了，看這樣子，裡面應該是有倖存者的。」
末世之後，這種「占山為王」的行為非常常見，只要你有能力守住地盤，占哪都行。
程斯年聞言踩了一腳剎車，「那咱們還過去嗎？」
「去啊，為什麼不去？」喬瑜眨眨眼睛，「我們可以跟他們交易嘛。」
車子很快就在加油站外面停了下來。
「林……老林，你跟老鄧下車過來。其他人留在車上別動，林馳保護好其他人。」
程斯年拿著對講機，突然想起上次林英傑特意囑咐過，說都已經末世這麼久了，沒必要老是「林總、林總」地喊，以後直接喊老林就行。於是到了嘴邊的「林總」就這麼轉成了「老林」。
「收到。」
喬瑜這邊四個人拿著唐刀和槍一起下車的時候，林英傑和鄧明朗已經等在車邊了。
加油站的入口和出口被車堵得很嚴實，車與車之間幾乎就沒留縫隙，程斯年抻著脖子看了兩眼，朝裡面大聲喊道：「有人嗎？我們有食物，想換點汽油！」
程斯年話音剛落，便有一個年輕男人直接跳上了入口處那排車的車頂，看向了六人。
那男人看起來大概二十七八歲的樣子，模樣並不出眾，但五官還算周正，默不作聲地打量了他們幾眼，但目光明顯在喬瑜和羅蓁蓁臉上停留得久了一些。
江湛的面色很不好看，右手攬在喬瑜腰上，左手默默地摸上了別在後腰上的手槍。要不是喬瑜按住了他的手，眼前這個男人此時可能已經是個死人了。
程斯年的雙眸也微微眯了起來，「怎麼？不會說話？」
那男人見他們面帶惱意，也沒什麼表示，只丟下一句「等著。」便又跳下車頂，跑了回去。
程斯年在他離開後扭頭看了一眼站在他側後方的羅蓁蓁。
小姑娘俏生生地抱著唐刀站在那兒，看起來安靜又乖巧。見他回頭看她，有些懵懵地跟他對視了一眼，似乎是在用眼神問他：怎麼了？
嘖。怎麼這麼能招人。
程斯年用舌尖頂了頂後槽牙，沖她露了絲笑。
羅蓁蓁被他的獰笑嚇了一跳，眼睛都瞪圓了，手足無措地絞著手指，開始努力回想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他了。
等了沒幾分鐘，入口處的一輛車突然被開走，留了個空位置出來。之前見到的那個年輕男人就站在那裡，對著他們喊道：「進來吧，我們老大要親自跟你們談。」
程斯年正準備往裡走，卻被江湛突然伸手攔住，「你帶蓁蓁回車邊等著。」
羅蓁蓁還在想著得罪程斯年的事，突然被點名，還有點懵。
但是程斯年聽明白了。江湛說的是「回車邊」而不是「回車上」，那麼這個要「等」的人，恐怕也不是他們。
喲呵，來活兒了。
「好。」程斯年漫不經心地勾勾嘴角，拉著羅蓁蓁轉身往回走。
「姐夫，這……」鄧明朗不明所以，靠在林英傑身邊低聲嘀咕。
林英傑敏銳地捕捉到了那個年輕男人看見程斯年和羅蓁蓁離開時微微蹙起又很快舒展的眉頭。心下有些不安，但見江湛和喬瑜二人還是一臉淡然，便定了定神，低聲對鄧明朗道：「沒事，既然沒讓咱們回去，那咱們跟著過去就行了。」
四人走了進去，一抬頭就看見前面不遠處的空地上有個三四十歲的男人正坐在一把木椅上，旁邊放著張實木桌子，桌上擺著幾瓶水和幾袋零食。在他身後，還站著七八個年輕男人。
剛剛那個年輕男人率先走過去，俯身對著椅子上的男人耳語了幾句，便見那男人眼神向他們這邊掃了過來。
那男人微胖，留著一把絡腮鬍，小眼睛、塌鼻樑，樣子有些粗獷，但是目光卻十分銳利，帶著很強的審視意味。看樣子這應該就是年輕男人口中的「老大」了。
「這位兄弟，怎麼稱呼？」這次先開口的是林英傑。
倒不是他非要上趕著去攀談，而是等了半天，雙方都愣是沒人開口。
剛剛那個情況他也看見了，他一直都知道江湛對喬瑜護得緊，那小子恐怕是把江湛惹毛了。但不管怎麼說，畢竟是他們有求於人，林英傑也不希望雙方剛打了個照面就鬧得太僵。
「趙晟。」
喬瑜聽到聲音有些詫異地看了那男人一眼，這男人看起來挺粗狂，沒想到聲音這麼尖細。要不是大清亡了幾百年了，她都要懷疑這男人是不是大清後宮的「遺留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