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瑜和江湛到的時候，程斯年和羅蓁蓁還等在變異樹上。
「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喬瑜問道。
「情況不明。」程斯年撇撇嘴，「我們剛剛試探了一下，製造了一點小騷亂，但是他們似乎吸取了之前的教訓，學聰明了，沒上當。」
喬瑜點點頭，表示可以理解，「吃一塹長一智嘛。」
「阿川他們還沒過來嗎？」程斯年往遠處看了一眼，低聲問道。
「我已經發出信號，讓他們回去了。」喬瑜輕輕活動了下手腕，「咱們撤退的時候，肯定是人越少越好。所以他們就算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還不如早點回去做好接應。」
程斯年點點頭，「那現在直接進去嗎？」
「難道還要等什麼嗎？」
喬瑜說完，眉梢微挑，率先便朝著那工廠一側的外牆走去。
江湛三人見狀也緊跟其後。
這工廠雖然守衛森嚴，但有了江湛的精神力，四人便如入無人境。
最方便的一點是，這工廠是露天的，不用打開大門，直接翻牆就能進去。
喬瑜落地後拍拍手上的灰塵，看向了一旁的江湛，「阿湛，找到康教授和沈教授的精神波動了嗎？」
「嗯。」江湛點點頭，衝著右前方的一間鐵皮房子抬了抬下巴，「就在那裡。」
那鐵皮房子外也圍滿了守衛，連只蒼蠅都難飛進去。
「哼，我就知道，康教授和沈教授果然在這裡！」程斯年冷哼一聲，「走，咱們先把他們救出來，再想辦法收拾這群不知好歹的！」
話音剛落，程斯年便準備往那間鐵皮房子的方向走。卻不想，被江湛攔住了。
「等等。」江湛低聲阻止道，「不要輕舉妄動，阮衛慶也在那裡面。」
「先聽聽他想幹什麼。」
四人一路疾走，湊到了那小鐵皮房子外面，繞過外頭的守衛，透過窗戶往裡面看。
「兩位先別急著給我答案。」阮博士不急不緩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這麼大的事情，還是考慮清楚再回答吧。」
康教授是個剛直的，聞言直接便冷哼一聲，「我看不必了，你無論給我們多久的考慮時間，我們的答案都是一樣的。」
沈教授沒吭聲，但看向阮博士時臉上的冷意也是十分明顯的。
阮博士見狀倒是沒有動怒，反而哈哈大笑起來，「二位不愧是國之棟樑，單憑這份不懼生死的氣度，就足以讓我敬佩！」
「可是二位想過沒有，我邀你們所做的，也正是為了全人類事業的發展啊！是為了大義啊！」
「為了大義？」康教授嗤笑一聲，「你還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你草菅人命，拿活人做實驗，不過就是為了滿足你在研究道路上的一己私慾罷了！」
「明明就是個虛偽薄情的偽君子，還敢稱自己是為了全人類事業的發展？！若這都能稱為大義，那天下還有什麼無義之事嗎？！」
康教授這番憤懣不平的話一出口，也不知是哪句觸到了阮博士的逆鱗，他當即便大聲喝道：「你住口！」
阮博士怒目圓睜，胸腔劇烈地起伏著，「你可以不認同我的做法，但你絕不能說我是為了一己私慾！」
「末世廢土，異種橫行。若不是我以一己之力撐起整個A市倖存者基地，基地里的倖存者們早就命喪異種之口了！」
「末世降臨之後，我殫精竭慮，不眠不休，為了維持A市倖存者基地的運轉費盡心機！若我真的只顧自己，又何必在這裡苦苦支撐！」
阮博士越說越激動，雙手都微微顫抖起來。
「G市基地龐大，多少異能者都趨之若鶩，像你們這樣從一開始就享受著優質資源的研究員根本就不知道小基地有多艱難！」
「如果不是我飼養的變異花植，這裡的倖存者早就餓死、渴死了！如果不是我研究的變異藥物，A市倖存者基地早就被異種突襲給夷為平地了！」
「你們有什麼資格指責我？！」
阮博士說完，便如脫力般坐在了椅子上，胸口還是激烈地起伏著，面色微微發紅。
阮博士這番話讓康教授、沈教授和窗外的喬瑜四人都陷入了沉默。
雖然阮博士的做法的確不妥，但他們不得不承認，他也確實有無奈與艱難之處。
來到A市這兩天，他們在基地中也看到了。那些倖存者說不上過得多好，但相比較而言，也確實不算太差。
可即便如此，他們也無法認同阮博士的做法。
畢竟用來養活這群倖存者的，都是一條條本就無辜的生命。
康教授似乎有些動容，面上划過一絲不忍，但還是輕嘆道：「可世道再難，你也不該用人命來鋪路啊……」
「用人命來換取人命，又算什麼義舉呢？」
阮博士此時似乎有些緩過來了，胸口的起伏變小了一些，他撐著椅子扶手重新站了起來，低聲道：「康教授此言差矣。」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如果能用一部分人來換取全人類的生存與進步，這又何嘗不是一種進步呢？！」
「況且這些人本就是在末世之中生存艱難的普通人，沒有異能，沒有自保能力，如果用我的藥能讓他們變得強壯起來，變得能夠適應這個世界，對他們而言，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謬論！」康教授聽著阮博士的爭辯，氣得直拍桌子，「若你的藥已經能夠保證成功，我們自然不會說你什麼，甚至還會將你奉為圭臬！」
「可你的研究不但沒有成功，未來還不知道要禍害多少人命！這又算是哪門子的好事？！」
」那些被你折磨的不人不鬼的倖存者，本該可以自由地、有尊嚴地活著，即便艱難，但至少還有希望！可現在呢？他們犯了什麼錯？有什麼義務要成為你研究的犧牲品？！」
「我說了，這是為了全人類的進步！」阮博士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
「能夠為全人類的進步做出貢獻，那是他們的價值！是他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