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斯年離開之後沒多久,江湛便對著喬瑜低聲道:「嚴子衿他們來了。」
喬瑜點點頭,牽過江湛的手,拉著他一起下了車。
「喬隊長。」
江湛和喬瑜剛下車,就迎面碰上了同樣剛剛從車上下來的嚴子衿。
喬瑜衝著他微微點了點頭,「嚴隊長,你們怎麼樣?」
「我們情況還好。」嚴子衿掃視了一下周圍堆積成山的傭兵屍體,微微抿起唇角,「倒是你們這裡,看樣子是經過了一場惡戰啊。」
嚴子衿說完,便抬起頭,重新看向喬瑜和江湛,眼中划過一絲複雜,「喬隊長,你們確實讓人刮目相看。」
喬瑜聽嚴子衿這話頗有些「秋後算帳」的意思,不由得挑了挑眉,「嚴隊長過獎,我們不過是僥倖罷了。」
僥倖?
嚴子衿再次扭頭看了一眼周圍大批大批的傭兵屍體,陷入了沉默。
或許是聽出來喬瑜並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多作解釋,嚴子衿想了想,便轉移了話題,「褚亦呢?」
「你們抓到他了嗎?」
「死了。」喬瑜回答得波瀾不驚。
嚴子衿微微一愣,死了?
「那你們問出什麼線索了嗎?」嚴子衿面上閃過一抹焦急之色。
他們該不會什麼都沒問出來,就直接把褚亦殺了吧?
「問出來了一點兒,但不多。」喬瑜也沒瞞著,直接實話實說了,「褚亦是自殺的,我們也沒有辦法。」
「不過屍體我們留下來了,準備讓康教授和沈教授解剖一下,研究看看。」
「自殺?」嚴子衿眉心一蹙,「難道他是想以自己的死亡保護什麼人嗎?」
喬瑜聞言,面色一怔。
她在此刻再次確認了,嚴子衿是真的很聰明。
「我們也是這樣懷疑的。」喬瑜抿抿唇,「基地里應該還有他的同夥。」
嚴子衿的臉色瞬間便沉了下來,「這麼說來,褚亦就只是一個棋子而已。」
「可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麼呢?破壞與A市的交流會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不。」喬瑜搖搖頭,「他們的目的可能並不是為了破壞交流會。」
「而是想要抓到某個人。」
喬瑜說著,眼睛便意有所指地看向了房車。
嚴子衿順著喬瑜的視線望了過去,透過車窗,剛好看見了正在說話的康教授和沈教授。
「你的意思是……他們想抓康教授和沈教授?」
「沒錯。」喬瑜點頭。
之前因為對韓銘的恐懼,喬瑜一直被困在一個邏輯死角中,一心認定他們的目的就是江湛。
可直到褚亦帶著傭兵過來圍剿他們的時候,喬瑜才隱約發覺,事情可能並沒有她想像的那麼糟糕。
他們在戰鬥時,褚亦一直躲在後方窺伺。喬瑜注意過,他的眼神一直在不停的看向房車。
而那個時候,房車內只有康教授和沈教授。
也就是說,褚亦的真正目的,就是康教授和沈教授。
「可他們為什麼要抓康教授和沈教授?」嚴子衿的眉心蹙得更緊了,「褚亦已經爬到了基地軍區上校的位置,他想要什麼得不到?」
「康教授和沈教授是我們的研究員,他們能做的無非就是研究。」
「如果他們的目的是為了我們的研究項目,那以褚亦的權限,完全可以自行查看。」
「可如果不是為了研究……」
嚴子衿說到這裡,語氣突然一頓,「這幕後之人是想抓康教授和沈教授去幫他們進行研究?!」
喬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嚴隊長,不知道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真的很聰明。」
嚴子衿一怔,隨後也輕笑起來,「喬隊長過獎,我也只是僥倖猜到了而已。」
「……」
喬瑜一哽,這話聽著好像有點熟悉。
嚴子衿見喬瑜沒接話,便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了,轉而問道:「那你們現在什麼打算?要在這裡等項恆他們嗎?」
喬瑜搖搖頭,「先去A市吧。」
「項隊長他們距離我們太遠了,對講機已經超出了可使用範圍。我們現在去找他們無異於大海撈針。」
「反正當時去追他們的傭兵也不多,想必他們也不會有什麼事情。」
「如果他們找不到我們,一定會直接去A市的。」
「不過現在太晚了,不適合趕路。我們先就近找一個安全一點的地方休息一晚。明早再出發。」
嚴子衿點點頭,表示贊同,「好。」
喬瑜幾人本來就是在等嚴子衿他們,現在人也等到了,便也不再多言,直接回了車上。
這裡屍體太多,血腥氣太重,不適合駐紮。
不過現在天色已經很晚了,霧氣濃重,眾人看不清路,也沒敢走多遠,只是就近尋了一處有山石遮擋的地方,便扎了營。
「謝司令這回可真是損失慘重。」
程斯年端著一桶泡麵,微微嘆了口氣。
這次交流會絕大部分兵力都是從謝司令麾下調的,西區和北區的傭兵一共才占了不到四成。
這一夜之間,傭兵全軍覆沒,可想而知,謝平安的損失有多大。
喬瑜本來正吃著壓縮餅乾,聽到程斯年這話,咀嚼的動作突然一頓。
是啊。
為什麼只有謝司令損失這麼慘重呢?
為什麼這次交流會,會調來這麼多東部軍區的人呢?
喬瑜越想越覺得,這之中,未必就沒有另外兩位司令的手筆。
看來等回到基地之後,他們還要去查查其他兩個軍區的詳細情況了。
「損失慘重暫且不論,關鍵是咱們回去怎麼交代都成問題。」郁清川也輕嘆了一口氣。
這麼多的傭兵全部死於非命,即便有康教授和沈教授的證詞,也很難堵住悠悠眾口啊。
甚至一個搞不好,還容易損害康教授和沈教授的聲譽。
喬瑜抿抿唇,「別想那麼多了,先想想交流會的事吧。」
現在沒了軍隊,他們到了A市之後的一言一行就會被格外關注。
但這一點,恰恰是他們不想看到的。
程斯年和郁清川聽懂了喬瑜的言外之意,面色都更加鬱郁。
「該死的褚亦!」程斯年撩了一把額前的碎發,低聲咒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