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斯年、羅蓁蓁和郁清川一直在康教授那裡待到很晚才回來。
康教授雖然身體欠佳，但情緒卻一直都很高漲，拉著三人絮絮叨叨地說了好多話。要不是程斯年看時間太晚了，勒令他休息，他估計能拉著三人來個徹夜長談。
不過在四人聊天的這段時間內，其他研究員也都陸續醒了過來。只是因為身體虧空太大，在迷迷糊糊地喝了些水之後，便又重新陷入了昏睡。
這一對比起來，就更顯得康教授的精神過度亢奮了。
郁清川從帳篷中出來，走到車前時，習慣性地抬了抬頭，卻發現原本應該在車頂的花月不知所蹤，只剩下王炸閉著眼睛，在那裡安靜地趴著。
郁清川嚇了一跳，王炸別是趁著他們沒注意，把花月給吃了吧？
「噍噍——」
郁清川臉色一變，立馬衝著王炸叫了起來。
——「花月呢？」
王炸聽到聲音睜開眼睛、抬起了頭，這一抬頭，花月便也從王炸懷裡露出了個腦袋。
經過這兩天的恢復，花月的身體狀況已經好了許多了，
她神色惺忪，看起來像是剛睡醒的樣子。
還沒等王炸出聲，花月便揉揉眼睛，迷茫道：「郁醫生，我在這裡……你找我有事嗎？」
「……」
郁清川見一人一狼都歪著頭一臉疑問地看著他，突然一陣語塞。
「呃……沒事，就是剛剛沒看到你……我還以為王炸把你……」
郁清川的聲音逐漸減弱，對著王炸無辜的大眼，他實在有些說不下去了。
雖然明知道王炸應該是聽不懂的，但是總覺得有種莫名的心虛和羞愧。
花月見郁清川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不由得笑了笑，「沒有，王炸特別乖。它是擔心我冷，所以才趴到我身上幫我取暖的。」
「而且它好懂事的，沒有將全身的重量都放在我身上，一直都用前爪撐著身體呢。」
「那就好，那就好……」郁清川點點頭，「那我不打擾你了，你繼續休息吧。」
花月也禮貌地點點頭，「好，你們也早點休息。」
花月說完便躺了下去，王炸也重新趴了上去。
郁清川回過頭，剛想叫程斯年和羅蓁蓁上車，就見程斯年雙手抱胸，正一臉曖昧地盯著他。
就連一旁的羅蓁蓁都滿臉八卦地衝著他眨了眨眼。
郁清川眼皮一跳，生怕他們當著花月的面說出什麼讓人尷尬的話來，於是連忙趕小雞似的一邊揮手，一邊催促道：「……回去了，快走！」
可惜，程斯年偏偏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身體是往車門處走了，但嘴上卻突然慢慢悠悠地說道：「春天來了，又到了動物們……唔！」
程斯年未說完的話被郁清川一把捂住。
郁清川勒住程斯年的脖子，一邊往車上拖，一邊咬牙切齒道：「你該回去睡覺了！」
「……」
程斯年的聲音不大，但足夠讓車頂的花月聽得很清楚了。
花月聽著車門打開又關閉的聲音，垂著眼悄悄摸了摸自己有些發燙的臉，然後默默在心裡警告自己：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玩笑而已，當不得真。
這幾個人這麼危險，可不是她這等「凡夫俗子」能夠覬覦的！
王炸感受到花月臉上突如其來的熱度，有些迷惑地歪了歪頭。
嗷嗚？難道是我捂得太熱了？可是溫度明明很低呀……
王炸一頭霧水，但最終還是默默地將身子又撐高了一些。
程斯年三人上車的時候，江湛和喬瑜已經回房了。
程斯年和郁清川本來還有事情要跟他們說，但兩人站在喬瑜和江湛的房門外面面相覷，糾結了兩秒，最終一致決定還是等明天早上再說。
現在去打擾，很有可能會被江湛直接打死。
羅蓁蓁跟著程斯年回到升降艙，被程斯年一把拉到懷裡，像只撒嬌的大狗一樣在她頸窩處蹭來蹭去。
羅蓁蓁感受著他無聲的開心，只覺得心裡軟乎乎的。
「睡吧，今天總算能睡個安穩覺了。」羅蓁蓁摸摸他的後腦勺，語氣柔軟。
這幾天因為擔心康教授的安危，程斯年總是失眠。雖說異者的精力是比普通倖存者要好一些，可白天那麼高強度的搜查，晚上還睡不好覺，程斯年肉眼可見的憔悴了許多。
程斯年沉默了半晌，就在羅蓁蓁以為他已經睡著的時候，他卻突然歉疚道：「對不起乖乖，這兩天忽視你很多，還讓你擔心了。」
羅蓁蓁搖搖頭，在他額上輕輕吻了一下，「沒關係。而且誰說你忽視我了？明明還是一樣關心我。」
這話確實不是安慰，而是羅蓁蓁真的沒有覺得自己被程斯年忽視了。
這兩天程斯年吃不好也睡不好，可還是會按時按點地餵她吃飯，哄她睡覺。
程斯年真的對她很好很好。
程斯年聽了這話，從羅蓁蓁的頸窩處抬起頭，反手便將羅蓁蓁的頭按進了他懷裡，然後在她的發頂上親了好幾下，低聲道：「你不怪我就好，睡吧乖乖。」
「嗯。」
夜深人靜，兩對有情人都在交頸而眠，只有郁清川躺在床上，一臉無語地盯著上方的升降艙。
很想提醒一下程斯年和羅蓁蓁，他能聽到啊喂！
郁清川突然覺得，耳聰目明有的時候好像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他也不想偷聽啊……
嘖。還是江湛好啊，精神結界一設，誰也聽不到。
郁清川為了轉移注意力，便任由自己開始胡思亂想，可這一想，不知怎麼的，眼前就突然浮現出花月的面孔來。
郁清川一愣，趕緊甩甩腦袋。
可下一秒，腦子裡雖然不想花月了，卻又莫名浮現出程斯年那句「春天來了……」
可惡！
郁清川又甩了甩腦袋。
程斯年這個狗東西！都怪他亂說話！
他雖然是個動物變種，但是應該是沒有發情期的……吧？
郁清川將臉埋進枕頭裡，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可那微紅的耳尖，卻讓他此時的情緒在無人的黑夜中暴露無遺。
朦朧中，似乎有什麼異樣的情愫試探著、緩慢地，萌發出了一顆青澀的「小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