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任務非常危險，你們兩支隊伍人數最少，一定要注意安全。」
高洋很快回過神來，沒再注意江湛，而是面色嚴肅地叮囑著喬瑜和丁柏安。
四級隊伍五個人就算了，怎麼一個五人的二級隊伍也來湊熱鬧？
「可人數多不一定就代表安全啊。而且我們人數不少的。」喬瑜沒錯過高洋臉上一閃而過的嫌棄，不甚在意地抬手指了指不遠處樹蔭下已經整齊列隊的傭兵，「那支軍隊也是我們的人。」
雖然是派來保護郁清川的，但郁清川是他們的人，所以「四捨五入」，那支軍隊就是他們的！
空氣中突然又安靜了幾秒。
隨後幾人又聽到喬瑜用非常擔憂的語氣，認真地說道：「這次任務，你們可一定……要加油啊！」
「……」
不知道為什麼，幾人都在這句話里聽到了一種喬瑜在擔心他們會拖後腿的感覺。
是他們的錯覺嗎？
車隊在基地門口登記之後，便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明霞山距離基地相對較遠，在末世的路況下，至少也需要一個下午的時間才能抵達。
被派來保護郁清川的傭兵團是東部軍團謝平安謝司令的部下。
喬瑜因為之前殷紀的事情，對這位素未謀面的謝司令也沒什麼好印象，但據郁清川說，這位謝司令似乎還算是個好人。
「我聽研究院的人說，之前派去明霞山採集樣本的任務，還有這次去營救康教授的任務，都是謝司令懸賞的。」郁清川一邊開車，一邊側過頭對著喬瑜說道。
也不知道郁清川是不是有點受虐傾向，明明可以跟傭兵團坐一輛車，既不用他開車，還能享受全方位的保護，但他偏偏要擠到喬瑜這邊，還十分自覺地坐進了駕駛室。
「這只能說明他重視研究院的研究。」喬瑜撇撇嘴，「重視研究的可不一定都是好人。」
韓銘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嗎？
「或許吧。」郁清川聳聳肩，「但是聽說他跟康教授私下關係很好，我覺得能跟康教授有私交的人，應該人品也不會差到哪去吧？」
「那確實應該不會太差。」
喬瑜還沒來得及繼續開口，旁邊的程斯年便立馬接了話。
喬瑜看了一眼從走出家門便始終一言不發的程斯年，心下微微鬆了口氣。
這貨可終於說話了。
平時就屬他最聒噪，冷不丁的這麼安靜，她還真有些不習慣。
「老師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從來不喜歡阿諛奉承。」程斯年面上微微揚起一絲笑意，「那小老頭脾氣可乖戾了，如果不是個言而有信、品行端正的，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一點面子都不給的……」
他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去姑姑家玩，只要老師過來，有一輛黑色的邁巴赫便都會跟在老師後面，停在姑姑家門口。
車上的三個男人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可無論他們是頤指氣使，還是低聲下氣，老師都始終挺直著脊樑，一律不給他們好臉色。
可想著想著，程斯年便笑不出來了。
老師那樣一個心高氣傲的人，他完全想像不到他是如何拉下臉面，把他塞進A大神經內科從不帶研究生的蘭教授手下的。
老師他……真的為他付出了很多很多……
喬瑜看著程斯年好不容易有些回暖的情緒又開始低落起來，有些無奈地默默嘆了口氣。
人的情緒有時候確實沒有辦法控制。
如果一直都不知道康教授的消息，程斯年還能在心裡抱有一絲希望。
哪怕明知道末世艱難，康教授或許已經不在人世了，他也依舊能騙騙自己。
說不定只是在別的城市，說不定他還活得好好的……
可現在，他已經明確地知道了康教授尚在人世的消息，卻偏偏又同時知道了康教授現在的危急處境。
他又怎麼可能不焦慮呢……
此時距離康教授發出求救信號已經過去了一天半的時間，再等他們到達明霞山，就是兩天的時間了。末世之中，分秒之間的差池都極有可能喪命。
康教授現在的情況，可能真的……不容樂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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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喬瑜所料，康教授此時的處境真的幾乎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
他身上的特製防護服已經殘破不堪，有兩處破損處還隱隱滲著血跡。
康教授摸著自己高高腫起的左腳腳踝，骨骼銜接處的柔軟讓他明白，此處已經斷裂了。
「教授……我們的食物和水，最多只能再撐一天了。」一名渾身裹滿紗布的研究員吃力地在康教授身邊坐下，抿了抿乾澀的嘴唇。他的眼眶微紅，嗓音也十分沙啞，「帶來的藥物已經全部用完了，可陳嶼他們的傷口還在惡化……恐怕是……撐不過今晚了……」
康教授形容枯槁，眼窩深陷，嘴唇也早已乾裂，但脊背卻始終挺得直直的。
他顫抖著手，有些吃力地打開身旁的背包，拿出了已經被壓扁的半塊老式麵包，遞給了那名研究員，低聲道：「拿去……給他們分分吧。」
那名研究員沒接，驀地便掉了眼淚，「康教授，您吃點東西吧……再不吃，您真的會死在這裡的……」
他們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取得了樣本，拼死才從異種潮中逃出來。
一行二十六個人，折了十七個，還有五人重傷。
他們被困在這個山洞已經四天了，現在還剩下的人，全都憑著康教授這個精神支柱撐著了。
可康教授為了節約糧食和水，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渴了也只喝自己存下來的尿液……
這半塊麵包，還是他們取得樣本的前一天，他親手塞進康教授背包里的。
一塊巴掌大的麵包，這麼多天了，居然還能剩下一半……
「教授……您真的……真的不能有事啊……」
康教授吃力地將麵包塞進那名研究員手裡，聲音很輕，「別怕……我沒事。我之前……吃了幾塊糖，還……不是很餓，你去……你去拿給他們吃吧……」
這些孩子最大的才三十幾歲，最小的還不到二十。
如果沒有跟著他過來冒險取樣，他們本可以在基地里受到軍隊的全方位保護的。
他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撐到現在，也算夠本了……
就算他們註定要死在這裡，他也絕對不能讓這些孩子死在他前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