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陰謀？
三個小時後，帕羅奧圖的家裡。
繫著圍裙，在廚房裡忙碌的伊森取出四個雞蛋打入碗中，接著倒入了些許鮮奶。
攪拌均勻後，用濾網過濾出無法混合的泡沫和雞蛋筋，然後起鍋燒爐，將一湯匙的黃油化開。
把蛋液倒入其中，用小火慢慢炆炒，約摸七八分熟時便關火停灶。
朝著鬆軟滑嫩，奶香濃郁的炒蛋上撒上白胡椒，接著，起鍋，裝盤，端進餐廳。
當伊森將最後一道炒蛋推上餐桌時，有牛排，有沙拉，有清湯，有炒蛋的豐盛晚餐便齊活啦！
如果是上輩子，在做完這一桌香氣四溢的晚餐後，伊森一定會掏出手機拍張照片發到朋友圈，他要讓身邊的朋友都知道，自己的廚藝還是非常不錯噠~
可現在嘛，沒有網際網路，沒有社交平台，那就只能自娛自樂自我欣賞了。
哦不對！
旁邊明明有人啊！
怎麼一點反饋都沒有！
「hei~hei~hei~給我點反應啊！晚飯都做完了！」
望著一旁那抱著文件埋頭苦看的身影，伊森直接就打起了響指。
如此呼喚讓餐桌旁的伊芙琳猛地抬頭。
她先是一臉茫然的看向了伊森，然後目光低垂，本能的掃了兩眼桌面，當擺盤漂亮氣味誘人的菜餚出現後，她這才瞬間醒悟，後知後覺的稱讚道：「噢伊森，你忙完了嗎？這真的是辛苦你了~」
『……』
『真敷衍啊。』
伊森撇了撇嘴，直接就把不開心寫在了臉上。
這番表現也讓伊芙琳心領神會連忙改口，雙手併攏搭在身前，眼睛大睜裝作真誠。
「噢我的上帝啊——好豐盛的晚餐啊——而且都還是我喜歡吃的——」
「噢伊森——這些都是你特意為我做的嗎？噢這真的是太感謝了——」
『……』
虛情假意的模樣讓伊森有些窒息。
而那故意拿捏出來的嗓子更是讓伊森嗅到了一股子茶味兒。
「Okay，Okay，Okay。」
有些受不了的他舉手投降，「伊芙琳，你放過我吧，我不用你誇了，吃飯吧。」
伊森將消過毒的刀叉湯匙碼放在餐盤上，推到了伊芙琳的面前。
那副無奈的模樣瞧的伊芙琳嘿嘿嘿的笑了起來。
起身，挪椅。
女孩啪的一下就坐到了伊森的身旁。
接著抖了抖手中的文件，一臉笑意的解釋道：「噢伊森~不要生氣嘛~不是我想無視你~主要是這兩份合作協議里的意向方案實在是太讓我吃驚了~」
「真的！」她強調道：「這兩份方案里的約定條款好誇張啊！一千五百萬美元？兩千萬美元的合同說給就給？哇！這到底是他們有錢？還是世界上的其他國家真有那麼大的遊戲市場啊？」
是的，在伊芙琳放學回來後，伊森便把世嘉和任天堂的合作意向書交給了她。
畢竟，《Snake Game》不是他一個人的遊戲，如若真進行海外發行，那伊芙琳肯定得知曉此事。
而他的慎重，也換來了伊芙琳的認真，但等女孩翻開文件仔細閱讀嘛……
剛剛那呆滯的模樣，也就出現了。
正是因為知曉整個過程，所以伊森便不在計較。
將伊芙琳的餐盤重新挪到她的面前，然後伊森這才舉起刀叉，切起了牛排。
同時，他還說道：「那當然是其他國家同樣擁有龐大的遊戲市場了。」
「畢竟，商人都是逐利的，如果這個生意不賺錢，那他們又為什麼會來找我呢？」
「白給我們送錢嗎？」
「這不是腦子有病嗎？」
「也對。」伊芙琳覺得伊森說的有理。
「那這件事情你是怎麼想的？」女孩問。
同時，她也補了一句，「我想，在這件事情上，你應該沒有自營的打算吧？」
「至少現在這個階段，你應該沒有？」
伊芙琳還真說對了！
有關《Snake Game》的海外發行權，伊森那是真的打算賣掉。
不是他不想自己做，而是現在的他們暫時還不具備這樣的實力。
「當然！」
伊森一邊將切好的牛排叉進伊芙琳的餐盤裡，一邊點頭說：「現在的我們還沒資格說海外自營的事情。我在米羅華上班時就已經了解過了，世嘉花了五十年的時間，砸了兩千多萬，才在立本和東南亞鋪設出一條設備齊全的街機生產線，這種時間和金錢的消耗，不是我們能夠承擔得起的。」
「至於說拋卻顧慮直接辦廠？」
「那更不可能。」
「畢竟，上一個貿然開分公司的雅達利……」
「他們已經炸了。」
在《Pong》大獲成功後，雅達利的創始人諾蘭·布希內爾便覺得自己是天命之子。
於是乎，他便打起了遊戲出口的主意，想要攥取全球利益。
第一站瞄準的，那便是國民經濟表現十分不錯的立本。
然而，等他們自信無比的在立本建立了分公司，並且朝著裡面狂砸幾百萬後，他們才發現，立本是一個非常封閉的市場，根本就不歡迎陌生人來投資。
他們的貿然行事違反了那兒的商業準則，然後便遭遇到了強烈的制裁與抵制。
接著……
雅達利只能認賠離場。
當百萬金錢都沒有換來相應市場時，兜里沒錢的伊森自然不可能想著海外發行的事情。
這段故事，伊森之前和伊芙琳說過。
因此當他再次提起時，回憶起這一切的伊芙琳頓時就笑了起來。
「Yeah~Yeah~Yeah~」
「我明白了。」
「所以你這是想要摸著雅達利的屍體過河？」
「為什麼不呢？」伊森用一本正經的語氣胡說八道：「同行都已經給出了錯誤示範，我們能做的，那就是對他們的奉獻精神致以崇高的敬意，然後對他們的失敗，表示由衷的遺憾。」
說到這兒，伊森還朝著姐姐擠了擠眼。
「鵝鵝鵝……」損到家的話語讓伊芙琳樂得不行。
將文件一丟，拿起刀叉吃起了牛排。
當那接近九分熟的口感出現後，她的眉心便本能蹙起。
掃了一眼牛排的橫切面，又看了看吃的正香的伊森，她無奈的搖了搖頭，將叉子上的剩下半截送入口中。
「那麼，你想和哪一家合作？」她含糊不清的問。
這個問題倒是問到了伊森。
將口中的牛排吞咽下肚後，伊森整個人便頓在了那裡，臉上浮現出了糾結。
「說實話，這兩家真的不好選擇。」
「如果從市場的廣度來看，那我會優先選擇世嘉。因為他們不僅在立本和東南亞設有分公司，還在歐洲有著自己的營銷點，他們的全球出貨能力，肯定是大於任天堂的。」
「但要是從單一市場的深度來看，那我則會選擇任天堂。因為立本是僅次於我們北美的，世界上第二大的電子遊戲消費品市場，在這個市場裡深度發掘，能夠給我們帶來更大的利潤，而任天堂就是這麼一家擁有深度發掘立本市場能力的公司，因為這家公司，在立本經營了快一百年了。」
「What？」伊森的話語讓伊芙琳有些吃驚。
「任天堂這麼厲害的嗎？」
「我以為它就是一家普通的立本公司！」
沒錯，這個年代的米國人，其實並不知曉任天堂，又或者說，在馬里奧掀起那股修馬桶的風潮之前，整個阿美利加，根本就沒有幾個人聽過任天堂的名字。
不過這也正常。
畢竟，這個年代的任天堂，那還在專注於立本市場的開發，沒有將觸手正式伸到阿美利加。
但……土著居民的不了解，並不意味著伊森這個穿越者會無視，他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記憶，一邊向姐姐介紹任天堂這家公司的牛嗶之處——
「任天堂這家公司誕生於上個世紀，最開始經營的，是他們立本特有的花扎紙牌的生意，規模最大的時候，甚至可以說是壟斷了整個立本的花扎紙牌市場。」
「當單一領域做到頂峰之後，他們又嘗試的拓展新的業務，將我們國家的撲克牌引入了立本，由於在此之前，立本境內沒有一家公司做撲克牌生意，所以他們的引入自然就獲得了先天的壟斷優勢。」
「不僅如此，他們還和迪士尼達成了合作，從迪士尼那兒獲得了形象授權，把迪士尼的經典卡通人物印刷在撲克牌上，通過這種方式，他們又在撲克牌領域大獲成功。」
「再然後，他們又專注於玩具領域的研究，嘗試玩具的開發，他們公司有個工程師叫橫井軍平，發明了好幾款單年銷量破百萬的玩具，就比如說，米羅華奧德賽配置的光槍，那就是他發明的，光是這一個產品，一年就能給任天堂帶來上千萬美元的營業收入。」
「WTF？米羅華的光槍是他們做的？」這個消息讓伊芙琳很是驚訝。
而伊森則是笑著點頭，道：「是的，那個光槍就是他們做的。」
兩個人嘴裡的光槍，那其實就是射擊類電子遊戲中的光槍外設。
當電視機屏幕上出現目標時，舉著光槍的玩家瞄準之後扣動扳機，那就能將電視上的目標直接射殺。
這個技術看起來很高級，但在六十年代就已經有了。
而發明人嘛，就是橫井軍平。
「哇哦……這真的是……太讓人難以置信了……」伊芙琳有些感慨。
她沒有想到，任天堂竟然這麼厲害。
而隨著伊森的講述，她的心裡也冒出了好奇，「伊森，你是怎麼知道這麼多事情的？」
雖是詢問，但她也給出了自己的猜測，「你該不會是在米羅華上班時就已經關注了他們吧？」
「算是吧。」伊森衝著姐姐笑了笑。
「那你的意思是選擇任天堂？」伊芙琳繼續問。
下一秒，她又冒出了一個新的問題。
「不對啊，你難道沒有發現世嘉和任天堂出現的有些奇怪嗎？」
「為什麼他們會同時出現？同時向我們購買《Snake Game》的發行權？」
「我不清楚世嘉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但我想……任天堂的出現會不會和米羅華有關係？」
「畢竟……你才噁心了他們？」
伊芙琳眉頭微蹙，小心猜測。
如此話語，則讓伊森笑了起來，「噢姐姐，我覺得你這是多慮了。」
「米羅華沒有那個能力，他們沒有你說的，能夠左右任天堂的能力。」
實際上，任天堂和世嘉的接連出現也讓伊森很是疑惑。
他不清楚，這兩家公司為什麼會如此湊巧的同時出現，同時來向他購買遊戲代理權。
但等他清掃前世的記憶後，他便覺得，這大概率是個巧合。
因為上輩子的他，在課堂上學到過任天堂。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是一門講述金融投資的課程，在上課時，老師向他們介紹起各個國家政府養老基金長期持有的績優股，而在講到立本時，老師特意提起了任天堂。
因為很多年以來，任天堂那都是立本境內，僅次於豐田汽車的賺錢機器。
當十餘年如一日的誇張市盈率出現後，剖析它們的發展歷程，自然就成了金融人士喜歡幹的事情。
沒辦法，誰讓金融就是在沒有規律的行業中想盡辦法的找尋規律呢？
而在老師的剖析中，伊森也明白了任天堂為何會成功。
甚至，這種成功都能用一句話來概括——
抱個好大腿。
因為創造出任天堂的山內家是跟著三井財閥起家的！
之後，售賣花札時，他們直接就抱住了立本菸草大王村井吉兵衛的大腿！
當這個事實被伊森回憶出來後，他便知道，自己有些多慮了。
米羅華在牛嗶，對他在不滿，那也不可能搬得動任天堂！
因為任天堂不做遊戲，那也是立本的壟斷企業！
米羅華想指使它？
那還不如去配鑰匙呢！
它配嗎？
至於世嘉……
人家剛被米羅華起訴呢，雙方又怎麼可能會和顏悅色的來合作？
當然了，這種事情伊森不好和伊芙琳說。
他只能表示，整個事情由米羅華操控的概率很低。
而伊芙琳嘛……
她對這種企業八卦也不感興趣。
當伊森已經關注過這些事情後，她便不在多慮的思考其他，只是微微點頭表示了解，然後便直接道：「既然你覺得沒問題，那這個事情你就自己做主吧，要簽字的時候你直接和我說一聲就行。」
「你確定？」如此簡單的回應其實在伊森的預料之中。
因為他知道，伊芙琳很討厭這種商業談判。
但在此同時，他還是半開玩笑的說道：「你就不怕我把你賣了？」
「你敢嗎？」伊芙琳翻了個白眼兒，同時伸出左手，握緊拳頭。
「我不敢。」
「哼哼~」伊芙琳輕哼了兩聲，像是在歡慶勝利。
而隨著伊森的退讓，他也收起了玩鬧的心思，說出了自己的規劃——
「伊芙琳，我其實是這樣想的。」
「將《Snake Game》的立本代理交給任天堂，將除北美和立本以外的代理交給世嘉。」
「如果他們接受，那就是最好的消息，而如果世嘉不接受……」
「那我們就只能戰略放棄其他國家和地區的市場了。」
「畢竟，我們北美和立本加起來，其實就已經占據了全球電子遊戲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市場份額了，為了剩下的零星市場選擇世嘉，這種做法有些不划算。」
伊森這樣的選擇，伊芙琳沒有意見。
於是乎，第二天上班後，伊森便撥通了世嘉創始人大衛·羅森的電話。
當他把自己的提議說出來時，大衛·羅森很不高興，語氣梆硬的拒絕了伊森所給的殘羹剩飯。
並且，他還表示，其他條款都好商量，唯獨全球代理這一條不行，因為這是他們的底線。
如此結果，讓伊森很是遺憾。
既然談不攏，那大家就只能不歡而散了，而等伊森撥通山內溥留下的號碼時，得知自己被選中的他們在半個小時之內便趕到了斯坦福工業區。
「噢瓊斯先生，很高興你能選擇我們任天堂！」
山內溥向伊森表達了自己的興奮之情。
「希望未來大家能合作愉快。」
伊森伸出了手，與之相握。
雖然伊森已經和任天堂達成了合作上的共識，但真等他們簽完合同，那卻是三天後了。
原因嘛，其實也很簡單，因為立本公司在簽合同時，非常喜歡摳字眼。
對於不明確的條款，他們總喜歡進行一些書面聲明。
所以，本能幾十頁紙解決的合同，往往能被他們造到上百頁，而對於這種匠人精神嘛……
伊森其實是很無奈的。
不過，這種拉扯不用他親自上場，有外聘律師專門服務，他只需等合同擬定完畢之後瀏覽一遍即可。
這種等待中的放鬆，也算是壞消息中的好消息了。
當然了，在等待簽約的這三天裡，伊森可沒有閒著。
窩在辦公室里的他將《吃豆人》這個遊戲的創意全都寫了出來。
上至遊戲的玩法，下至怪物的設計，不僅如此，他還在草稿紙上畫出了相應的遊戲地圖，以便伊芙琳能夠更加輕鬆的製作遊戲。
而當他完成這一切，將自己覺得趨於完美的企劃案交給伊芙琳時。
掃了幾頁紙的伊芙琳頓時瞪大了眼睛。
「噢伊森——這是你的新創意？」
「Yeah~是不是很厲害？」伊森笑著問。
「這特碼的哪裡是厲害？這是非常厲害！」
伊芙琳大聲道：「噢——我的上帝啊——為什麼你能夠想出這種點子？」
「在迷宮裡躲避敵人追擊的同時吃光迷宮裡的道具？哇——這種想法我怎麼感覺比《Snake Game》還有意思？」
「你特碼的真是個天才！」
這種誇讚讓伊森面露喜意。
然而，就在他以為，方案已成，遊戲製作即將開始時，翻了幾頁紙的伊芙琳又忽然變了臉色。
「伊芙琳，怎麼了？有問題嗎？」伊森有些不理解。
伊芙琳則是重新抬頭，用詫異的眼神看向伊森，說：「伊森，你確定這個遊戲做的出來嗎？」
「What？」伊森有些納悶，他不明白伊芙琳為什麼會這麼說。
《吃豆人》那就是這個年代的遊戲，他當然確定這款遊戲能夠製作出來。
而他的疑惑則讓伊芙琳撓了撓頭，思索了片刻，然後這才道：「伊森，你設計的遊戲有一個問題。」
「又或者說，你設計的這個遊戲從技術的角度上來說，有個很大的Bug。」
「若是非要形容，那就是不符合二進位的規律。」
「？」伊森沒聽明白。
註：①雅達利進軍本子是73年的事情，74年的時候他們就認賠離場了，把公司以五百萬美元的價格賣給了南夢宮，所以南夢宮後來才會成為雅達利在本子的代理商。這個故事出自《矽谷歷史》這本書。②任天堂創建之時就帶成功基因的。山內家的高祖父在江戶時期就已經是京都石灰販賣商了，背靠的是三井財閥，有錢到能給女兒招贅婿。任天堂創始人山內房治郎就是贅婿，原名福井，他們家的石灰店在房治郎時期，就已經是三井指定的京都獨家經銷商了。琵琶湖的水泥訂單有一大半是他們家吃的。而這家石灰店現在還在，名字叫灰孝，本子政府很多基建項目都是他們做的，京都大學附屬醫院，京都水族館，都是他們家蓋的。③村井吉兵衛號稱明治煙王，據說立本第一根制式香菸就是他做的，他和山內房治郎關係很密切。④光槍專利的確是任天堂的，光憑這個，70年一年他們就賺到了三千萬美元。
Ps，今天應該也是一章，我在寫吃豆人製作時把吃豆人bug和太空侵略者的bug弄反了，等於白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