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連臉都不要了，還不能多賺點錢？
這間面積不大的辦公室里有著三個人。
白髮蒼蒼西裝革履的老頭坐在辦公桌後，他的面前，擺放著一疊文件。
一胖一瘦一矮一高的兩個人則矗立在辦公桌前，雙手交叉搭於小腹，面色緊繃渴望解脫。
「我想知道，這就是你們交給我的調查結果嗎？」
老頭將文件輕輕合上，同時右手食指輕敲桌面。
「嗒嗒嗒」的聲響，似乎是在叩問下屬的心房，而隨之而起的訊問，則是在宣洩心中的怒火——
「你們看過這份報告嗎？伊森·瓊斯在我們米羅華工作了三年！而這份報告上面卻寫著，伊森·瓊斯應該不了解我們米羅華內部的任何研發機密？同時，這上面還標註了，在過去的三年裡，他應該沒有和我們公司的工程師們有所接觸？這個結果你們信嗎？你們信嗎？？你們信嗎？？？」
驟然拔高的聲線，讓站在老頭對面的兩名中年男子渾身一顫。
迎面而來的質問，令本就眼觀鼻鼻觀心的他們將腦袋搖晃的和撥浪鼓一般。
而站在老頭左手邊的微胖男子更是艱難開口，「BOSS，其實我們也不信。但……」
「這個結果應該是真的。」
微胖男子面露尷尬，說：「BOSS，在接到你的徹查命令後，我們便和加州的分公司取得了聯繫，讓他們撰寫伊森·瓊斯這些年在我們米羅華的工作報告。」
「在拿到報告後我們發現，伊森·瓊斯加入我們米羅華後的第一項工作那就是跟隨營銷部門給奧德賽這項產品做營銷，並撰寫嘉賓邀請函，而在這個過程中他填寫了一份歸屬於諾蘭·布希內爾的邀請函。所以，在雅達利創造出《Pong》之後，加州公司那邊的營銷部門，又或者說是伊森·瓊斯的領導，他們為了撇清自己的責任，直接就切斷了伊森·瓊斯的正常工作，只讓他做一些最基本的外派業務，一直在等我們追責在開除，所以……」
「BOSS，報告中的尷尬內容也就出現了。」
說到這兒，微胖男子停了下來。
他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老者，見其面色如常，沒有發怒的跡象後，他這才繼續道：「BOSS，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現在的這份文件應該就是最終結果，也有可能是最真實的結果。《Snake Game》應該是伊森·瓊斯自己的創意，同時，他和雅達利的合作應該也是一個巧合。」
「因為在拿到這份報告後，我們還親自檢查了一遍工程設計團隊的工作日誌，並沒有發現和《Snake Game》一樣的創意，又或者說，就連和《Snake Game》相似的創意都沒有，所以……」
然而，還沒等他把話說完，老頭便「嘭」的一下拍響了桌子！
「Oh！！！Sxxt！！！！」
他憤怒的站了起來，目眥欲裂的盯著下屬，怒吼道：「你的意思是，《Snake Game》是一個乾淨的遊戲，對嗎？？？」
「又或者說，你是想告訴我，伊森·瓊斯和雅達利是一個好的合作，是嗎？？？」
「我……」
微胖下屬微微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而老頭也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吼道：「你覺得這個結果能讓我滿意嗎？」
「又或者說，這個結果能夠被董事會接受嗎？」
「能夠被我們的母公司接受嗎？」
「你們要知道，我們好不容易才把雅達利按下去！我們好不容易才掐住了他們研發新遊戲的脖子！我們剛剛才向市場證明，我們米羅華不是好惹的！不是誰都能欺負的！」
「然後呢？」
「諾蘭·布希內爾又通過代理新遊戲而收穫了喘息的時機？」
「更重要的是，這款新遊戲還是我們的前員工做的？」
「如果這一切都沒有問題，那我們算什麼？小丑？」
唾沫星子，漫天飛舞。
白髮老頭，面目猙獰。
那青筋暴起的脖頸好似老樹盤根，而赤紅的面頰更像血壓暴漲。
在喘息了一會兒後，他這才嘆了口氣，道：「你們知道嗎？當《洛杉磯時報》報導了《Snake Game》後，和我們對接的母公司領導就已經打電話來問我了，他問《Snake Game》的發明人伊森·瓊斯為什麼會是我們的前員工？過去的三年裡他為什麼能夠沒有成績？而在一離開米羅華之後就創造經典？」
「他還問我，為什麼三年前，伊森·瓊斯剛一進入公司就促成了雅達利的誕生？三年後，剛被我們開除，就又將墜入地獄中的雅達利拯救了出來？」
「他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他不相信這一切都是巧合，因為這種劇情，就連好萊塢的編劇都不敢寫，所以……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吧？」
雖然老頭的聲線已經趨於平靜，但站在他面前的兩名下屬卻感受到了更強的壓迫。
他們目光低垂，不敢抬頭。
但同時他們也心如明鏡，清楚BOSS想要幹嘛。
無非是想找出問題並解決問題。
前者，找出問題，那說的就是伊森·瓊斯。
這傢伙在被他們米羅華開除之後，直接就發明了一個當下大火的遊戲，這個事實可是讓米羅華驚訝不已，甚至一度懷疑伊森·瓊斯是抄襲了他們內部的創意。
沒辦法，誰讓他們都已經被抄成了PTSD了呢？
手上還有二十幾個維權官司沒打完呢，結果被開不久的前員工又搞出了個爆火遊戲，這換誰都會覺得有問題。
而如果僅僅只是這些那也就算了，因為經過他們的調查，《Snake Game》和他們米羅華沒有半毛錢的關係，純粹就是個意外。
可《Snake Game》的發行商，卻讓他們不得不繼續把這件沒有問題的事情，查下去。
因為伊森·瓊斯和雅達利的合作太特碼的巧合了！
巧的都讓人懷疑，這是不是有人處心積慮的安排！
你看嘛，我前腳把員工開了，他後腳就搞出大火遊戲；我這邊把競爭對手幹了，他那邊立刻就發行了大火遊戲；更重要的是，這兩個傢伙還是窩在一起弄的……
當這種離譜加離譜的事情都湊到了一起時，你說沒點問題，誰信啊！
可問題是，在他們一番探查後，他們也的確沒有發現什麼端倪。
這種結果，就真的讓事情很難辦了。
想到這裡，身形微胖的男子和身旁的瘦子同事對視了一眼。
瘦高個深吸了一口氣，道：「BOSS，我們明白你的意思，但想要讓伊森·瓊斯替我們背上管理不善的責任，這種事情真的很難辦到。」
「就比如說，我們可以懷疑伊森·瓊斯和雅達利有預謀聯合，但這種事情沒人會信，包括我們自己。畢竟，當年在推出奧德賽時，幾乎所有人都不看好家用遊戲機這個產品，不管是我們還是IBM、摩托羅拉，他們都覺得家用遊戲機和電子遊戲不是大眾能負擔得起的娛樂項目。」
「所以，就算我們強行說伊森·瓊斯就是諾蘭·布希內爾安插到我們米羅華的間諜，因為在伊森·瓊斯被我們開除後，他就把自己新發明的遊戲交給了雅達利發行……我想就算法院真的受理了我們的案子，上了法庭之後，法官和陪審團們也會覺得我們的腦子壞掉了。」
說到這兒，瘦高個忐忑不安的望了眼領導。
而那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後這才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
領導的理解讓兩名下屬鬆了口氣。
但同時嘛，老頭也說道：「我知道伊森·瓊斯或許真的沒有問題，但我們現在必須讓他有問題。因為這些事情太巧合了，巧合的公司已經不相信我們了。又或者說，董事會已經懷疑在懷疑，奧德賽的失利並不是產品本身擁有問題，而是我們的宣傳方式，內部管理出現了問題。」
「如果我們沒有問題，那為什麼剽竊了創意的雅達利能夠成功？並且，我們開除一名員工後，他的創意也能成功？」
「這種事情只出現一次，我可以和董事會匯報說是意外，但兩次三次後，他們已經不信意外，只覺得是個必然。」
「所以，為了讓董事會，讓母公司的領導們知道，我們是沒有問題的，那麼伊森·瓊斯……就必須有問題。這不是真相的問題，而是如何保住我們的工作的問題。」
「我想這一點，你們應該能夠理解吧？」
老頭的問話讓在場的兩人面色一緊。
辦公室里，再次陷入沉寂。
那詭異的寂靜似乎是在做著嚴重的心理鬥爭，但片刻之後的深呼吸，卻是想到主意的最好證明。
身材微胖的傢伙看向老頭，道：「BOSS，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你說。」
「我們要做到哪一步才能證明自己沒有問題？是成功的發起訴訟，還是成功的打贏官司或者是讓對方主動提出和解？」
這個問題讓老頭想了一下，說：「雖然我知道打贏官司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想要徹底洗去董事會對我們的懷疑，我們就必須打贏官司。」
「好的BOSS，我知道了。」胖子點了點頭，道：「那我們就只能起訴伊森·瓊斯和雅達利侵犯了我們的專利了。」
『？』老頭眯起了眼睛，問：「他們侵犯了我們的專利？什麼時候的事情？」
胖子面色嚴肅，說：「只要我們願意起訴，那他們任何時候都能侵權。」
這一話語讓老頭眉頭一皺，因為他並不清楚胖子在說些什麼。
但下一秒，瘦高個卻已經開口，失聲道：「你該不會是想用桑德斯工業授權給我們的8480那個專利來起訴他吧？」
「那樣做的話我們的名聲就臭了！」
「那又如何？」胖子不以為意，「從那個專利的角度來看，伊森·瓊斯和雅達利就是侵權了！」
「你要知道，我們現在的目標不是尋找真相，而是清洗董事會對我們的懷疑。」
「在這種情況下，只要訴訟能夠收穫成功，丟點名聲又算什麼？」
「你……」瘦子喉結聳動，還想在說些什麼。
但話到嘴邊，卻又發不出聲。
胖瘦兩人的對話，聽得老者皺起了眉頭。
雖然他沒聽懂，但這不重要，因為下屬篤定的話語那就是他想要的答案。
「很好。」嚴肅了一整天的老頭臉上終於有了快樂的波動，「我想你們已經有辦法了。」
「那麼接下來，這件事情就拜託你們了。」
「沒問題。」胖子點了點頭，「BOSS，你放心，我會和法務部溝通，最遲今年九月份就會向他們提起訴訟，最多一個月，你就能聽到喜訊。」
老頭喜歡下屬那勝券在握的消息，同時他也有些疑惑。
「九月份？現在可是六月份，為什麼要間隔這麼長的時間？」
領導的好奇讓胖子笑了起來，「BOSS，很簡單，因為《Snake Game》賣的還不夠火，我們要等他賣遍全米，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實現利益最大化。」
「當我們都已經捨棄名聲時，多賺點錢，不過分吧？」
昏暗的辦公室里，胖子的五官有些模糊不清。
但半開玩笑的話語卻讓老頭開心的點起了頭，「不過分。」
老頭的嘴角微微揚起，「甚至……很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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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