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核善
「What？」
「伊森·瓊斯威脅我們？」
當天傍晚，紐約。
摩根史坦利的執行長羅伯特·鮑德溫剛準備下班呢，突如其來的科莫多爾和艾倫·布拉德利的執行長便攔住了他的腳步。
接著，他便正式收到了伊森·瓊斯的最後通牒。
當羅伯特·鮑德溫得知，伊森·瓊斯命令MOS科技用一千萬美金的價格回購他在查克·派朵晶片公司里的股份後，這個華爾街四皇之一的傢伙頓時就跳了起來，雙眸驟睜，聲線狂飆。
「這不可能！」
「MOS科技的市值才多少？」
「兩千多萬！」
「他們在查克·派朵晶片公司里的股份是多少？」
「百分之八十！」
「當擁有查克·派朵晶片公司百分之八十股份的MOS科技市值僅有兩千多萬時！伊森·瓊斯要把那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賣出一千萬？？？」
「這是他瘋了還是你們病了？」
「他以為自己是誰啊？」
「敢和我們做強買強賣的生意？」
驟然蹦出的唾沫星子噴了科莫多爾執行長和艾倫·布拉德利執行長一臉，但此刻的他們根本就不敢有所怨言。
兩人對視一眼，接著艾倫·布拉德利的執行長便小心翼翼的說道：「鮑勃，除了查克·派朵晶片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外，我們還會拿回6502晶片的海外授權，也就是對任天堂京都晶片公司的授權。」
「那也不值！」
羅伯特·鮑德溫高聲道：「6502在本子的銷量才多少？」
「那個授權為MOS科技賺到了一百萬嗎？」
「連一百萬美金都沒有賺到的授權根本就不值錢！」
「而這兩樣破爛加起來想賣一千萬？」
「做夢！」
陡然而來的火氣讓他敲了下桌。
隨著嘭的一聲悶響，他又做出了決定。
「開會！」
羅伯特·鮑德溫高呼著秘書的名字，讓他們把負責科莫多爾收購案的專項人員和公司的其他副總全部喊進頂樓的辦公室。
隨著所有人的到齊，他也讓科莫多爾和艾倫·布拉德利的人講述自己的遭遇，而在等眾人得知，伊森·瓊斯以攪亂科莫多爾為要挾，要他們以超過數十倍的溢價買下查克·派朵晶片公司的剩餘股份後……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了！
這不僅是因為伊森·瓊斯的想法太過大膽，更是因為他們可是摩根史坦利啊！華爾街四大投行之一！而科莫多爾的背後還有一堆巨頭的養老基金！
在這種情況下……
伊森·瓊斯讓他們交錢？
這……
「他是瘋了？」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笑著道：「他該不會以為進一個《財富》五百就很厲害了吧？雖然一家公司登上《財富》五百就意味著他們是全球最好公司之一，但這個群體光是明面上的數字就有五百之多啊！」
「如果這個就是他的底氣，那我只能說……」
「勇氣可嘉。」
「呵呵呵呵……」如此話語惹得會議室里出現了一陣鬨笑。
更有人贊同道：「雖然他手裡的現金很多，但這個世界上沒人能和我們比錢啊！我之前以為有關他沒有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事情是假的，當他的姐姐就讀於斯坦福，公司就在斯坦福的邊上，弗雷德·特曼還硬挺他們時，他或多或少也會接受一些社會學方面的教育，但現在看來……」
「他還真的是一個高中畢業的孩子。」
「因為只有孩子才會對美好的一切充滿幻想。」
「哈哈哈哈——」如此評價讓辦公室里的笑聲更盛了。
而就在一些傢伙覺得伊森·瓊斯可能腦子有病時，坐在羅伯特·鮑德溫下手的摩根史坦利高級副總裁卻敲了敲桌。
噹噹當的聲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也壓下了會議室里的鬨笑。
「這個事情的確很好笑。」
「但不值得我們笑。」
「因為現在的科莫多爾的確面臨著威脅。」
將銀色頭髮梳的一絲不苟的副總裁環顧四周。
確認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後，他這才道：「科莫多爾集團的總市值現在只有四點三個億，而伊森·瓊斯拿出的現金是五千萬。」
「如果他願意付出高溢價，這筆資金可以讓他在短時間內掃出一批流通股，可能到不了百分之五，但百分之二百分之三還是可以的。如果他不急，選擇慢慢的吸，半年之內掃到百分之五是一定沒有問題的。」
「我想這個意味著什麼各位都很清楚吧？」
當老者用平緩語氣說出當下事實後，在場的這些人全都皺起了眉頭。
對於一家沒有上市的公司來說，百分之五的持股可能不算什麼，因為融資一次可能就是百分之十，但對於一家上市公司，尤其還是股權分散的上市公司來說，百分之五的股份已經能幹很多事情了。
就算沒有觸及提請臨時股東大會的持股線，但這個數字已經能讓持股人位列大股東之位了，就算是正兒八經的鬧，持股人也可以在每年的股東大會上搞事情，就比如說，尋求董事會席位，要求對董事、監事的薪酬進行一定程度的調整，對董事會的報告提出異議，要求進行第三方財務審計。
在一般情況下，這些事情並不會對公司的主要運營產生太大影響，可一旦投資人抱著噁心人的想法去做這些事情後……
光是一個第三方財務審計就能讓他們品嘗到大便的味道。
「不對，科莫多爾集團的股東現在不是決心進入計算機行業嗎？」
「如果這些股東的目標是一致的，那他們現在所掌控的投票權應該就能把伊森·瓊斯抵禦在外了吧？如果伊森·瓊斯的所有提案都沒人支持，那麼就算他提的再多，也無法對科莫多爾產生影響。」
這番言論引起了在場人員的贊同。
「是啊，科莫多爾創始人的股份和摩根、花旗、卡內基、福特加在一起後已經超過了百分之六十，這個數字已經可以把伊森·瓊斯票走了。」
「對！這個投票比例已經算是絕對掌控了，就算伊森·瓊斯收的再多也沒意義！無法對公司構成實際意義上的威脅！」
當人們翻閱手中資料，瞧見科莫多爾的股份配比後，他們直接就鬆了一口氣，但同時，先前發言的副總又說道：「可幹活的是洛克菲勒啊。」
「伊森·瓊斯已經明確表示，他會把掃股事情委託給洛克菲勒。」
「當勞倫斯，又或者說他弟弟，他們出現在股東名單里時，你們覺得這一串人里有幾個願意陪著他們玩的？」
「花旗、福特、卡內基他們的確想要進入計算機行業，但他們進入計算機行業的最根本目的還是為了賺錢。」
「一旦他們發現，他們所在的公司似乎並不能幫他們一直賺錢，而且這家公司還有著明面上的內鬥風險時，你們覺得他們會一直持有嗎？」
「花旗肯定不會，因為他們做的就是財務投資。」
「福特也大概率不會，自從亨利·福特死了後，他們家就失去血性了，以前他們敢和西屋電氣搏鬥，但現在他們只會做財務投資。」
「卡內基就更不用說了，鐵路泡沫就是被洛克菲勒戳破的，安德魯·卡內基沒有打贏洛克菲勒，他的後代又怎麼敢和洛克菲勒繼續交鋒？」
「更別說……」
「這些家族裡面，只有洛克菲勒是把繼承人當狼養的。」
「當一群搞財務投資的傢伙遇上一個真正做實業的……」
「你們覺得這些人能撐多久？」
「更何況，這個世界上做計算機的公司又不止科莫多爾一家。」
「對吧？」
當摩根史坦利的副總裁向科莫多爾的執行長投去詢問的眼神時，聞此話語的傢伙頓時就尷尬的點起了頭。
他們就是因為這個才來的！
雖然科莫多爾背後的巨頭一大堆，但想要讓這些巨頭們勁往一處使，擰起一股繩？那就是在痴人說夢了！
花旗的持股是機構行為，當他們覺得繼續持股的風險大於收益時，那他們就會果斷撤資；福特和卡內基的持股是家族行為，但這些家族基金的掌控者其實都是打工人，他們存在的最大意義那就是幫這些家族賺錢，而一旦他們發現，自己的靠山無法鎮壓手中的生意時……
為了保住飯碗，他們也會做出聰明的選擇。
「所以我們現在需要制定防守戰略？」有人問。
「我們是來商討解決辦法的。」
在正式開會之前已經和羅伯特·鮑德溫溝通過的那名副總點頭道。
「要不你們科莫多爾修改一下公司章程？降低信息披露中的最低持股比例？」有人提議，「然後修改股東大會的召集條件，就比如說持股滿一百八十天才能召集？再加一個提案限制，比如說，向股東大會提出提案的股東必須持有公司股票滿三百六十五天？把伊森·瓊斯的資金鎖住？」
「這個不行。」科莫多爾的執行長說道：「如果我們突然修改這些章程，且洛克菲勒接下了伊森·瓊斯的掃貨項目，那洛克菲勒估計都不會去掃貨，直接動用力量讓證券交易委員會徹查我們就行。」
「畢竟，我們的這些規定其實是有損股東利益的。」
「普通人質疑可能很麻煩，但對於他們來說嘛……」
「很簡單。」
「那要不用金色降落傘？」另一人說道。
然而，他的話音還未落下，摩根史坦利的副總裁便否定道：「這個不行，金色降落傘是防止收購的，但伊森·瓊斯並不想收購科莫多爾。」
「他的主要目的就是噁心科莫多爾，讓他們無法正常運營。」
所謂的金色降落傘那其實就是反收購的毒丸計劃之一。
企業會和高管簽訂一系列的被解僱後的優渥賠償條款，包括但不限於一大筆的解僱費、股票期權、額外津貼，當進攻者想要干預目標公司的內部事務時，對高管解僱帶來的巨額賠償會讓他們的利益直接受損。
當進攻者的目標為收購時，金色降落傘會給目標公司提供一個反收購的壁壘保護。
但當伊森·瓊斯不在乎錢，只想讓他們跪下吃屎時……
用出這種方式那就相當於是主動給伊森·瓊斯表演倒立拉稀，自食其糞的雜技了，那可比直接吃屎更能讓伊森·瓊斯興奮了。
而當金色降落傘都做不出來時……
什麼降低公司價值的虛胖戰術啊，反攻為守的圍魏救趙啊。
那都用不出來了。
一想到這兒，先前歡聲笑語的會議室頓時氣氛凝重。
在這一刻他們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如果說惡意提請收購是野蠻人行為，那麼伊森·瓊斯現在這種兩敗俱傷的打法那特碼的就是瘋子行徑！
五千萬現金幹什麼不好，寧願砸的他們吃屎也不去買別的東西？
這尼瑪根本就不符合一個資本家的作風啊！
而且——
「如果伊森·瓊斯是這種有仇必報的人，那蘋果電腦之前又怎麼會接受洛克菲勒的投資？」有人察覺到了不對。
這一問題讓在場所有人都瞬間驚醒，下一秒，坐在首座上一直沒吭聲的摩根史坦利執行長羅伯特·鮑德溫偏了下頭，示意身旁的秘書出去詢問。
沒過多久，秘書便回來了，即便此事和他無關，他的面色也很難看。
「我打聽了一下，文洛克的投資團隊換人了。」
「就在他們投資蘋果前。」
「現在主管的人員是勞倫斯·洛克菲勒的私人助理。」
「雖然他們不懂投資也不在公司。」
「而且，三天前，文洛克好像去了帕羅奧圖。」
「和命運遊戲共同投資了一家華盛頓的初創公司。」
「Oh！Sxxt！」這個消息讓現場眾人瞬間瞪眼！
文洛克的投資團隊換人了？
而且還是在投資蘋果前？
如果得知此事的時間是在今日之前，那他們肯定會覺得這是個巧合，但現在嘛……「勞倫斯·洛克菲勒不會也被伊森·瓊斯懟過吧？」
坐在會議桌末尾的一個小年輕一臉驚恐的說道：「然後……他懟贏了？更重要的是，勞倫斯·洛克菲勒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還和他達成了合作？」
「MFxxk！……這是什麼科幻劇情？」
「喬治·盧卡斯都拍不出來吧！」
雖然在場的很多人都想表示，喬治·盧卡斯也是伊森·瓊斯那邊的人，但在當下這個場合里……抖機靈是會被打死的。
而在他們一臉驚懼的沉默了良久後，大夥便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了科莫多爾和艾倫·布拉德利兩位執行長所在的位置。
「你們科莫多爾非要收購MOS科技？」有人問。
「呃……這個收購對於我們科莫多爾的商業布局很有幫助。」
「你們指的是6502的晶片專利？如果只是它的專利，那擁有專利權的其實並不只有MOS科技這麼一家。」有人暗示。
這話一出，艾倫·布拉德利的執行長頓時面龐一顫。
他微微扭頭，用眼角餘光觀察身邊的科莫多爾CEO。
在他的注視下，科莫多爾的CEO開口道：「其實……我們要的不僅僅只是6502的晶片專利，我們要的還有正在研發的十六位晶片。」
似乎是覺得眼前這些搞金融的可能不懂，於是他又解釋道：「6502的發明人查克·派朵正在發明一款新的晶片，根據我們的預期，這款晶片在問世後會改變當前的晶片行業格局。」
「如果不出意外，那款晶片會讓我們統治整個晶片行業。」
這番話語讓艾倫·布拉德利的執行長抿了抿唇。
等他收回自己的注意力後，他便立刻發現，在場的那些人都將目光聚焦在了自己的身上，於是乎……他艱難點頭。
「呃——是的——」
「我們正在研發十六位晶片。」
「那交錢吧。」隨著肯定話語的出現，坐在首座的摩根史坦利執行長羅伯特·鮑德溫說道：「一千萬而已，小錢。」
雖然他之前是在怒喝伊森·瓊斯異想天開，但如果勞倫斯·洛克菲勒在今年年初就已經被伊森·瓊斯懟的裁員了，那他們就只能認栽了。
畢竟他們也是拿錢幹活的，最討厭的就是寧願砸錢也要拼命的。
他是摩根史坦利的執行長不假，但他不是股東啊，他有自己的業績要求，在這種情況下和一個只為爭口氣的富一代硬懟？
那不是腦子有病嗎？
更何況，伊森·瓊斯還懟過洛克菲勒！
『MFxxk！勞倫斯那傢伙亂放消息！』
『這傢伙肯定是想讓我們一起丟臉！』
在這一刻，羅伯特·鮑德溫只覺得自己上當了！
什麼狗屁的《財富》500？
什麼文洛克入主蘋果？
都是假的！
假的！
「三天一千萬現金這種事情對於MOS科技很難，但對於你們艾倫·布拉德利來說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吧？」
他把目光挪到了艾倫·布拉德利的執行長的身上，聲音陰沉的說道：「你們把這筆錢出了，然後科莫多爾在收購時分擔百分之三十，事情不就結束了嗎？」
這一決定讓兩方面色一黑。
因為他們根本就不願意出這個錢！
更重要的是，一千萬隻是個說頭啊！
「伊森·瓊斯還要求我們承擔他的資本利得稅。」
艾倫·布拉德利的執行長小心翼翼的說道：「伊森·瓊斯所持有的股份已滿一年，適用於長期資本利得稅，為三十三點八五，也就是說，我們真正需要付出的是一千三百三十八萬五千美元……」
「那又如何呢？」
羅伯特·鮑德溫偏過了頭，道：「除非你們不合併了。」
「不然你們就得給錢。」
這番話語聽得艾倫·布拉德利的CEO面色驟僵！
科莫多爾的CEO也張了張嘴，想要說話！
可還沒等他們開口呢，羅伯特·鮑德溫又說道：「當然了，如果你們真的不願意給錢，那我還有一個辦法。」
「你們現在回到公司，從頂樓跳下去，這樣股東們就能宣布之前的收購和他們無關，是你們之間擁有私人交易。」
「之後，選一個新的CEO出來，由他們出面，和伊森·瓊斯道個歉，表示之前是個誤會，同時終止收購，這事情估計也就能解決了。」
「你們放心，你們給我們省了一千四百萬，我們不會虧待你們的。」
「你們的家人都會收到一筆慰問金的。」
羅伯特·鮑德溫衝著兩人笑了笑。
而這個提議讓兩名CEO的瞳孔驟然收縮！
『Fxxk you！』
他們在心裡怒吼！
他們是來尋求幫助的，但這個幫助真的是讓他們心寒！
擠出僵硬笑容，扭頭對視一眼，在這一刻他們都有些後悔！
如果不是科莫多爾仗著自己背後有人，他們也不會想著收購MOS科技！
如果不是艾倫·布拉德利不願將晶片交給惠普那邊的人，那他們也就不會操縱MOS科技和科莫多爾進行接觸！
他們本以為這些傢伙能夠保住他們！
為此他們甚至還多做了一手，給摩根史坦利下單！
可現在——
特碼的！
他們為什麼會覺得資本家有善心呢？
這真的是奇了怪了！
哦不對！
他們為什麼要招惹伊森·瓊斯呢？
他們明明知道這傢伙在出道時就敢逮著華納通信和飛利浦懟！
這特碼的真的是嗶了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