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章 崩潰

  九重雲霄之上，白雲繚繞，幽邃而神秘。

  南天門巍峨矗立，其前此刻已是人聲鼎沸，仙神濟濟一堂，皆懷揣著難掩的興奮之情，共赴這場數百載難遇的神祇對決——鬥戰聖佛與天界司法天神之間的巔峰較量！

  隨著戰意漸濃，不少仙神竟不自覺地尋覓到座椅落座，仿佛被無形的引力牽引。

  面前，不知何時悄然擺滿了琳琅滿目的瓜果、甘醇的美酒與誘人的瓜子，為這場視覺盛宴添上了幾分世俗的溫馨與閒適。

  值得注意的是，這些細緻入微的服務背後，皆鐫刻著瑤池的印記，其來源不言而喻，唯有心照不宣。

  懂得都懂。

  為了更近距離地領略這場曠世之戰的風采，仙神們紛紛解囊，不惜重金搶購那最前排、最為尊貴的觀戰席位，以及那些被賦予了高昂價值的瓜果。

  然而，據一些心思細膩的旁觀者細察，那標價不菲的瓜果與最廉價席位上的果實，除去承載它們的盤子有所差異外，實則並無二致。

  當然，鑑於加價並不算過分，加之三界已享太平多時，眾仙神積累的功德足夠，故而他們全神貫注地投入到這場上空的神級對決之中。

  遠處。

  鬥戰勝佛孫悟空與司法天神楊戩的交鋒，真可謂是神力滔天，靈力波動之強烈，即便是相隔甚遠，眾仙神也僅能勉強承受那餘波的衝擊。

  大家心中驚濤駭浪，難以平復，難以想像若身臨其境，那將是何等的震撼與恐怖。

  正當戰況膠著之際，場中卻瀰漫起一陣奇異的聲響。

  「吧唧，吧唧，吧唧~」一陣陣咀嚼的聲音在四周迴蕩，顯得格外突兀。

  孫悟空在激烈的打鬥中逐漸察覺到了異樣，而且不止一處。

  首要之疑，便是這打鬥間始終伴隨著的奇異聲響，以及隱約可聞的貓叫聲，那聲音竟與他那被鎮壓五百年間，時常騷擾他的貓咪叫聲驚人地相似，令他心生疑惑。

  難道楊戩竟也精通佛門或魔道的攻心之術，試圖以此干擾他的心神？

  再者，孫悟空自問苦修不輟，已臻太乙金仙之巔，距離那高高在上的佛祖之位也僅一步之遙。然而，面對成名已久的楊戩，他雖能輕鬆抵擋，但打鬥至今，下方的雲朵竟完好無損，未有絲毫破損，這讓他倍感困惑。

  最後，四周分明無任何禁制存在，沉香也遲遲未歸，想必已趁機逃脫。

  孫悟空本已準備調整戰術，撤出戰鬥，但奇怪的是，每次試圖撤離，卻都莫名其妙地被某種力量牽引回戰場。

  這究竟是何方神聖在暗中作祟？孫悟空心中暗自思量，眉頭緊鎖。

  「砰砰砰，鐺鐺鐺——」

  天空中，兩道偉岸身影如閃電交織，碰撞之聲震耳欲聾。

  孫悟空在激戰中，心境卻愈發慌亂，不知何時，額上已滲出細密的汗珠，緊握著金箍棒的手也開始微微顫抖。

  此刻，以他那七竅玲瓏之心，又怎會不明白，自己已然落入了某個深不可測的局中。

  此刻的他，這位威名赫赫的鬥戰勝佛，竟仿佛成了凡塵馬戲團中任人擺布的猴子，每一動作、每一次揮棒，都似乎成了為他人上演的戲碼。

  一想到此，一個令他心悸的念頭悄然升起——自己是否會再次遭遇那暗無天日的五百年鎮壓？

  恐懼，如寒冰般悄然爬上心頭。

  孫悟空，這位昔日無所畏懼的英雄，此刻竟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與不安。

  他，怕了！

  這份恐懼，不僅源於對未知的恐懼，更源於對再次失去自由的深深憂慮。

  又過了半日，孫悟空的戰鬥氣勢逐漸萎靡，因為他察覺到對面的楊戩似乎並非本體，無論他如何發力，對方總能以相同的力量回應。

  換言之，無論他全力以赴還是故意放水，戰況始終維持在五五開的局面。

  這不禁令他心生疑惑：楊戩究竟意欲何為？

  孫悟空的眼珠滴溜溜一轉，眼中隱隱閃爍著金光，他開始環顧四周，試圖尋找脫困的契機，準備先行撤離。

  不對，這叫戰略轉進!

  身為鬥戰勝佛，他雖戰意無雙，但明知是陷阱仍硬闖，那不是勇氣，而是傻叉。

  突然，一道金色流光劃破天際，沉香的身影映入眼帘。儘管年紀尚輕，但手持金色神斧的他，氣勢磅礴，滿臉自信，渾身散發著戰意，竟有幾分當年他大鬧天宮的風采。

  面對天兵天將，甚至是司法天神楊戩，沉香毫無懼色，展現出一種有我無敵的氣魄。

  與此同時，對面的楊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孫悟空心中一凜，似乎瞬間明白了什麼，他猛地轉身，對著徒弟大喊：「沉香，快走！」

  沉香臉上那自信的笑容瞬間凝固。

  「嘭~」一聲巨響，楊戩以一記凌厲的刀背擊中了孫悟空的後腦，孫悟空眼前一黑，隨即昏厥過去。

  緊接著，楊戩將三尖兩刃刀橫在孫悟空的脖頸上，拎起這隻昔日桀驁不馴的猴子，笑容中帶著幾分戲謔，目光直視前方的沉香，語氣淡淡道：「沉香，放棄抵抗，隨我回去接受審判，我便饒你師父一命。

  否則，哼，今日，這將是你師徒二人的訣別！」

  沉香眉頭緊鎖，環顧四周，似乎瞬間洞悉了局勢。他大聲回應道：「楊戩，鬥戰勝佛並非我師父，你與佛門的恩怨，休要牽扯到我身上。

  我此番前來，只因看不慣你以大欺小，以眾凌寡，只為替他討回公道，伸張正義！」

  言罷，沉香抬手，金斧直指面前的舅舅，滿臉驕傲與自信：「楊戩，今日你我二人單挑，若你贏了，我任由你處置；若你輸了，從此以後，只要你見到我，便需退避三舍。

  此外，這鬥戰勝佛你必須先放了，實話告訴你，太上老君的丹藥是我吃的，兜率宮也是我砸的，一人做事一人當，與他無關。」

  「好，一言為定！」楊戩聞言，隨手將手中的孫悟空擲於一旁，隨即長刃一指，沉香的身形不由自主地踏入這片特殊的戰場。

  雖然突然被神秘力量拉到一個奇怪的地方，但沉香迅速穩住身形，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體內如海般浩蕩的法力，心中已然有了定數。

  有了老君那些神奇丹藥的加持，此時此刻他法力無邊，肉身無敵，即便是被砍頭也能瞬間復原，如此狀態之下，他如何能敗？

  優勢，無疑在他這一邊！

  片刻之後，天地間陷入了一片死寂，唯有戰場之中，楊戩與沉香兩位強者手持神兵，遙遙對峙。

  楊戩立於左側，沉香則矗於右側，兩人之間，龐大的法力如同怒海狂濤，無情地碰撞、廝殺，掀起一陣陣空間漣漪。

  在這片混亂的空間中，點點靈光不斷蹦滅，那是無盡靈力湮滅的徵兆，彰顯著這場戰鬥的激烈與殘酷。

  南天門外觀光團中，一名無名路人突然開口解說，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震撼：

  「天啊，這個沉香，修行不過短短三載，即便服用了老君的丹藥，竟能在片刻間將其煉化並運用自如。

  如此驚人的法力，如此卓絕的神通，竟能與司法天神楊戩不相上下。

  難道說，這又是一尊未來三界中舉足輕重的戰神嗎？

  這簡直駭人聽聞！未來的某一天，他是否會振臂一呼，逆天伐帝，再造乾坤？這樣的壯舉，又是否會成為新的傳說？」

  這番話一出，眾仙神面面相覷，尋找出口之人，心中更是暗自驚訝。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竟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坦然說出，這份膽識與魄力，也著實令人刮目相看。

  戰場中央，沉香自然也捕捉到了那番挑撥離間的話語，他深知若任由其繼續下去，即便此戰獲勝，他也可能會被迫與整個三界為敵。

  儘管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要與三界為敵，但這份危機感卻讓他不得不採取行動。

  「唰~」斧光一閃，沉香身形化作一道凌厲的巨斧，猛然朝楊戩劈去。

  「鐺鐺鐺~」瞬間，兩人間的戰鬥如火星撞地球般激烈，然而幾招過後，沉香的臉色逐漸變得凝重。

  楊戩單手持神兵與他對戰，臉上輕鬆寫意，仿佛這場戰鬥對他而言不過是場遊戲。

  幾十招過去，他僅僅偶爾用三尖兩刃刀抵擋一下沉香的斧頭，其餘時候甚至站在原地不動，僅憑簡單的轉身、彎腰便能輕鬆躲過沉香的致命攻擊。

  無論沉香如何努力，使出何種招式，每次都只能差之毫厘，未能傷及楊戩分毫。

  半晌過後，沉香退到一旁，手中緊握著斧子，眼中滿是困惑與自我懷疑：「差一點，為什麼每次都差一點兒！」

  此時，楊戩再次輕鬆避過沉香的一擊，終於收斂起臉上的輕鬆，轉而變得嚴肅起來，開始發動攻勢：「唰唰唰~」

  三刀如電，瞬間將沉香逼入絕境，生死一線。

  楊戩冷冷地說道：「一定是你在練功時總是抱著差不多的心態，覺得差不多就行，到了關鍵時刻，這『差不多』就成了『差一點』。

  殊不知，差之毫厘，謬以千里。今天，就用你的生命來償還你曾經偷下的懶吧。」

  當楊戩真正開始認真攻擊時，那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湧來的攻勢，仿佛山崩海嘯，無可阻擋，瞬間讓沉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感。

  僅僅三十招過後，沉香便被一個凌厲的刀背拍倒在地，體內的法力被震得四散，一時之間竟無法凝聚，連站起來都變得異常艱難。

  楊戩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中沒有絲毫情感波動：「廢物！哮天犬，將這兩個廢物給我抓起來，送到太上老君那裡，讓他把丹藥再煉回來。

  順便告訴他，這次可別再煉出一個火眼金睛的怪物了！」

  「是！」哮天犬應聲而出，它的臉上雖然鼻青臉腫，但眼中卻閃爍著激動的光芒。

  沉香這小子終於落到他手裡了，這幾年受的委屈和屈辱，他要在這一刻全部討回來！

  哮天犬桀桀怪笑著，一步步逼近沉香，準備將他擒獲。

  片刻之後，楊戩悠然自得地重返南天門，身後緊跟著被捆仙繩，五花大綁，緊緊束縛的沉香與孫悟空。

  哮天犬則趾高氣揚地推著他們前行，即便處於如此境地，孫悟空仍不時回頭，以挑釁的目光瞥向哮天犬。

  「嘿，都成了籠中之鳥，還瞪什麼瞪？孫悟空，等到了那天牢深處，看我怎麼收拾你！」哮天犬嘴角歪斜，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

  說罷，還趁機踹了齊天大聖、鬥戰勝佛一腳。

  「嘭！」

  它，這隻昔日平凡無奇的小黑狗，如今竟敢踢向威名赫赫的孫悟空的臀部，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意。

  嘖嘖嘖，舒服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有機會踹家裡那隻貓的！

  小黃貓：？？？

  司法天神大勝而歸，眾神仙見狀，紛紛圍攏過來，對著楊戩拱手致敬，口中不乏阿諛奉承之詞。

  「恭喜司法天神擒獲盜竊天庭至寶的首惡之徒！」

  「司法天神英勇無比，真乃天庭之光！」

  ……

  面對這些讚譽，楊戩面如止水，徑直欲穿過人群離去。

  眾神仙對此早已習以為常，畢竟這位司法天神千年如一日，總是一副冷漠模樣，若是某日他突然展露笑顏，恐怕才會讓人心生畏懼。

  就在這時，天際一抹流光劃破長空，未及眾神仙反應，那流光已化作人形，赫然是東海八太子敖春。

  他手持寒光閃閃的匕首，抵在楊戩的頸項之上，厲聲道：「別動，否則我即刻取你性命！」

  這一幕讓在場的所有神仙驚愕不已，有的甚至慌忙後退，將身邊的仙友護在身後。

  究竟是哪位神通廣大的存在，竟敢對早已肉身成聖的天庭戰神發出如此威脅？

  沉香見敖春現身，心中湧起一股暖流，這才是真正的兄弟情誼，只是，他可能尚未知曉楊戩的真正實力究竟深不可測到何種地步。

  「敖春，你快走，別管我！」沉香急切地喊道。

  敖春，東海八太子？這是什么小癟三？

  眾神仙面面相覷，轉而望向楊戩，只見他神色依舊淡然，嘴角似乎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卻紋絲不動。

  此情此景，讓所有人的臉上都不禁浮現出一抹微妙的、近乎憋笑的詭異表情。

  但，現在，笑，似乎有些不合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