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時光轉瞬即逝,灌江口畔,風光旖旎。
春風輕拂,綠草如茵,黃鶯啼鳴,一群稚嫩的孩童在岸邊嬉戲,他們對世界充滿了好奇,偶遇小蟲、異物,或許會撿起來不假思索地放入口中,嘗一嘗鹹淡。
這悠長的河岸線上,偶爾可見孩童不慎落入水中,隨即又在水中翻騰片刻,便有神秘的蝦兵蟹將悄然出現,溫柔地將他們托舉上岸,並以法力細心拂去他們身上的水珠。
待孩童們悠悠轉醒,初時的驚慌使他們不自覺地遠離水邊。
周圍的孩子卻對這突如其來的「水中衛士」充滿了好奇,紛紛上前觸摸那閃耀著奇異光澤的鎧甲與龐大的蝦蟹之爪,更有甚者,鼓起勇氣輕咬一口,不料卻因硬度過高而崩掉牙齒,引得一陣稚嫩的哭聲與周圍人的轟笑。
蝦兵蟹將們面對此景,既感無奈又覺好笑,待孩童們的家長聞訊趕來,連連道謝後,他們便重新潛入水中,繼續默默埋頭幹活。
不遠處,陳飛靜靜地目睹了這一切,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歉意與感慨,他側頭望向身旁身著火紅衣裳、美艷不可方物的敖寸心——西海的三公主。
「三公主,此番西海鼎力相助,不僅確保了大壩工程的順利竣工,更保證了其品質卓越。
我代表真君及眾人,向您及這一萬英勇的蟹兵蟹將表達最深的感激之情。我們商議後決定,應當給予您及您的將士們應有的酬謝,不知您有何需求或願望?」
敖寸心聞言,連忙擺手,笑容溫婉而堅決:「我們既是朋友,便無需言謝。朋友之間,相互扶持,本就是分內之事。」
陳飛的目光深邃,似乎能穿透歲月的塵埃,凝視著這位雖已數百歲,卻依然保持著少女般純真與執著的龍女。
眾人皆知,敖寸心對真君的傾慕之情,早已溢於言表,那份深情,如同她眼中的光芒,熾熱而純粹。
「舔龍」二字,雖為戲謔,卻也恰如其分地描繪了敖寸心那份純真而執著的愛戀。
而他深知自己的定位,僅是個管事,面對真君那既不拒絕也不明確表態的態度,自然懂得分寸,不便多言。
於是,他轉向敖寸心,誠懇地說道:「三公主,您與我們的情誼深厚,自是無需多言。
但那些蝦兵蟹將,他們多年來的辛勤與付出,即便未建大功,其苦勞亦不可忽視。若長此以往,無絲毫補償,恐怕即便遵從您的命令,心中難免生出些許不平。
因此,我有個提議,您不妨傳達下去,凡那一萬蝦兵蟹將中,有意願留在灌江口的,我均可根據其修為,在水系中為他們安排合適的職位,從尊貴的岷江水神到基層小吏,應有盡有。
至於待遇方面,三公主您定然了解,我們灌江口的神職,其福利之優渥,在三界之中亦是名列前茅。」
敖寸心聞言,輕輕點頭,臉上帶著一絲淡然:「此事我會妥善處理,通知到位的。」
她自幼生活在富足之中,修行資源從不匱乏,但她對此並無多大興趣,更不願像兄長們那樣,將全部心力投入修行,以求改變龍族的命運。
對她而言,那些外在的獎賞與資源,遠不如內心的平靜與自由來得重要。
再者,她深知那些蝦兵蟹將對龍族的忠誠與敬仰,那是源自心底的臣服與信仰,絕非區區待遇所能動搖。當然,她也明白,世間萬物,總有例外,或許真有那麼幾個,會因為種種原因,選擇接受這份新的機遇。
但她相信,那也只是少數,大多數水族的心,依舊緊緊繫於龍族。
兩人繼續海闊天空地聊著,陳飛對龍族的生活充滿了無限遐想。
要知道,在這浩瀚的三界之中,四海連同遍布各地的溪流湖泊,其總面積是四大洲陸地的數倍之多,這不禁讓他遐想到,作為這些水域的統治者,龍族該是何等的富足與奢華?
是不是龍族用餐或許都是金碗銀筷,就連日常如廁也是金碧輝煌,盡顯尊貴。
「哎,三公主,我一直很好奇,你們龍族平日裡飲用的,是清冽的淡水,還是那略帶鹹味的海水呢?」陳飛帶著好奇地問道。
敖寸心聞言,微微一笑,反問道:「那你猜,海中的魚兒是喝淡水還是海水呢?」
陳飛略一思索,肯定地回答:「自然是海水無疑!不過,海水那麼咸,你們喝起來不會覺得難受嗎?」
敖寸心輕輕搖頭,解釋道:「習慣成自然,況且我們龍族自有妙法。我自小在龍宮長大,天生便掌握避水訣,日常所飲皆是海底深處純淨的靈泉之水,甘甜清冽。」
陳飛聞言,不禁讚嘆道:「原來如此,難怪你即便常日裡沐浴陽光,肌膚依舊如此白皙,真是令人羨慕。」
敖寸心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誇獎弄得臉頰微紅,心中卻是甜滋滋的,仿佛春日裡綻放的花朵,明媚而動人
眾所周知,與女孩交往的秘訣之一,便是適時地給予真誠的讚美,這不僅能拉近彼此的距離,更能讓友情或愛情在不經意間悄然生長。
突然間,水面仿佛被無形之手輕輕撥動,無數流光劃破空氣,迅猛地環繞在敖寸心四周,氣勢洶洶,宛如鐵壁銅牆,將她團團圍住。
「蝦元帥,你這是何意?!」敖寸心秀眉緊蹙,目光如炬,直視著那位身披火紅鎧甲、頭戴蝦形戰盔的將領,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蝦元帥的聲音低沉而沙啞,透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寒意:「三公主,末將奉西海龍王之命,特來緝拿你這位大逆不道、暗中勾結外敵的叛逆之徒,將你押回龍宮,處以萬年禁閉之刑。」
敖寸心眼眶瞬間泛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又被她強忍著不讓落下,她急切地追問:「我父王他……他怎麼樣了?」
蝦元帥面無表情,語氣冷漠:「龍王有令,不願再見你。此事全權交由本帥處理。」
敖寸心聞言,心中一陣絞痛,喃喃自語:「他……連見我一面都不願了嗎……」
蝦元帥可沒空理會這位龍族公主的哀怨與掙扎,他揮手示意,冷聲下令:「拿下!」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陳飛挺身而出,大聲喝止:「住手!本神在此,誰敢造次!」
「本神?」蝦元帥輕蔑地掃了陳飛一眼,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哼,你又是哪路的神仙?」
陳飛冷哼一聲,氣勢凜然:「蝦元帥?真是瞎了你的蝦眼!瞪什麼瞪?!本神乃清源妙道真君,楊戩殿下,座下殿前大管事,四品神籍!」
蝦元帥上下打量了陳飛一番,嘴角微撇,心中雖有不屑,但礙於楊戩的威名,也不敢輕易造次。
他心中暗想,區區一個四品神籍,也敢在此地耀武揚威,若非有楊戩撐腰,他堂堂西海兵馬大元帥,統領五萬蝦兵,一蝦一口吐沫都能把這玩意活生生淹死。
「哦?原來是楊戩殿下的殿前大管事,失敬失敬。不過,此乃我西海內部事務,還望大管事不要插手。」蝦元帥表面客氣,實則暗藏鋒芒,「上!記住,別傷了大管事的性命!」
「遵命!」眾蝦兵應聲而動,再次向敖寸心逼近。
一場風暴似乎即將爆發。
突然間,整個空間仿佛被無形的巨手按壓,地面猛地一沉,一股前所未有的重力席捲而來,將所有人牢牢束縛,動彈不得。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壓抑與肅穆,讓人心生敬畏。
就在這時,一個淡然而又威嚴的聲音,如同天籟之音,輕輕地在每個生靈的心頭響起:「【此地禁法,違者,誅!】」
那聲音雖輕,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決絕與殺意,讓人不寒而慄。
緊接著,一道耀眼的白光劃破天際,最終定格在岸邊。一位身影負手而立,背對著眾人,身姿挺拔,宛如山嶽般偉岸。
他的肩膀上,一隻小黃貓正悠閒地仰躺著,四肢倒掛,呼呼大睡,那精緻可愛的模樣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陳飛見狀,連忙躬身行禮,態度恭敬至極:「拜見真君!拜見樂爺」
蝦元帥聞言,身軀不由自主地一顫,沉默片刻後,才勉強擠出一絲聲音,語氣中帶著幾分不甘與畏懼:「真君,這……這乃是我們西海的家務事,您如此插手,似乎……似乎不太合規矩吧。」
楊戩沒有理會。
陳飛見狀,得意洋洋,挺直了腰板,挑釁般地看向蝦元帥:「我們家真君的話,從來不說第二遍。你若是不服氣,大可以試試?」
蝦兵們面面相覷,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更別提有任何動作了。
陳飛見狀,更是囂張,伸出手指輕輕勾了勾,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將「狐假虎威」這四個字演繹得淋漓盡致。
「你過來啊!」
蝦元帥緊咬牙關,目光在敖寸心與真君之間來回遊移,最終狠下心來,對敖寸心說道:「三公主,龍王只給你這一次機會。要麼跟我回去接受禁閉,要麼就放棄你的龍籍,從此與西海再無瓜葛!」
敖寸心聞言,緩緩轉頭,目光深邃地望向那河岸邊的真君背影。
夕陽的餘暉斜斜地灑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一張令人心動的輪廓,那雙眼眸中仿佛蘊含著無盡的溫柔與堅定,讓她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微妙的情感。
然而,就在氣氛即將達到沸點之際,蝦元帥輕輕一揮手,沉聲道:「撤!」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無數蝦兵紛紛躍入水中,化作一道道紅色的浪潮,迅速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之中。
陳飛見狀,連忙上前抱起熟睡中的小黃貓,也就是樂爺,然後悄悄地向真君拱手告別,隨後也悄然離去。
夕陽下,兩人的身影漸漸靠近,仿佛整個世界都為之靜止。
時光荏苒,幾載春秋恍若一夢,轉瞬即逝。
冬夜深沉,寒風細語,楊府之內,靜謐而幽長。
敖寸心自沉睡中悠悠轉醒,周遭的清冷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隨即心中生出一絲異樣——那個總是伴她左右的身影,今夜竟未守在床邊。
「楊大哥何在?」她輕聲自語,披上一襲如火紅袍,推開門扉,步入這銀裝素裹的冬夜。
月華如練,灑滿天地,白雪覆蓋的庭院更顯清冷絕俗。
忽而,一縷悠揚簫聲自花園深處飄來,穿透了夜的寂靜,仿佛能洗淨世間塵埃。
那簫聲時而高亢激越,如山林間清風穿林;時而低回婉轉,伴飛雪共舞。其中蘊含著對世事滄桑的淡淡感慨,卻又流露出一種超脫塵世的灑脫與不羈。
敖寸心被這簫聲深深吸引,腳步不由自主地放慢,直至完全停駐,側耳細聽。
循聲而去,她來到了花園之中,只見池塘邊,一襲白衣勝雪的楊戩正立於亭中,依欄而吹,神情專注而溫柔。
亭中石桌上,一隻小黃貓慵懶地四仰八叉,沉浸在夢鄉之中,顯得格外可愛。
一曲終了,簫聲戛然而止。楊戩轉過身來,對著敖寸心展露一抹溫暖的笑容:「夜深了,怎還未眠?」
敖寸心抬頭望向那輪皎潔的明月,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楊大哥,這麼晚了還在這裡賞月,莫非是在思念嫦娥姐姐?」
楊戩輕笑,眼神中並無波瀾:「嫦娥之美,天下共賞,但我只欣賞其清冷高潔,並不愛有婦之夫。廣寒宮的其他仙子們,倒是各有千秋。」
敖寸心聞言,臉色微變,眼眶瞬間泛紅,淚水奪眶而出:「楊大哥,我為你捨棄了所有,背叛了西海,將身心全然交付於你,你為何還要分心於其他女子?難道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嗎?」
楊戩輕輕搖頭,語氣淡然:「世間男子多有三妻四妾之念,這並非稀奇之事,即便是玉帝也不例外。
而且這一切,皆是你的自願,我從未強迫於你。若你真想回歸西海,我亦能助你,讓西海龍族歸順,到時候你便是那西海之主。」
敖寸心聞言,一時語塞,心中五味雜陳。
片刻沉默後,她拭去淚水,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楊大哥,方才之言,只是寸心的玩笑罷了。我心中唯有你一人,願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哦,我也是。」楊戩淡然回應,隨即取出魚竿,開始垂釣,仿佛一切未曾發生。
敖寸心心中仍存疑慮,試探性地問道:「楊大哥,你心中真的只有我一人嗎?」
楊戩微微一笑,點頭確認:「今天是的。」
敖寸心:
小黃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