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島,其位於北海冰川之中,島上時有噴發的火山。☮♕ 💘ඏ
金花婆婆拄著拐杖緩緩踏入這片土地,心緒不寧。
想當年,金毛獅王是何等的英姿勃發,更是有妻兒相伴,美滿幸福。如今卻因為一念之差被逼躲在這荒島之上,天寒地凍,還不時要承受火山噴發的生命威脅,更是茹毛飲血二十餘年。
人生有幾個二十年?
行至半途,金花婆婆神色一凝,只覺前方有一股鋒銳的刀意,凌駕到自己心間。
閉關二十餘載,一心研習武道,顯然這金毛獅王的武功已經到達常人的巔峰。但按照她的估計,應該不會到達張真人二人那樣的武道神仙之境。
那種境界,絕頂天賦、運氣、實力,缺一不可。
再在小道之上走百餘步,金花婆婆一怔。
道路盡頭站著一人,身材魁偉異常,滿頭黃髮,散披肩頭,眼睛碧油油地發光,手中拿著一把寒光逼人的寶刀,筆直站立,威風凜凜,真如天神天將一般。
但這個天神,現在卻是瞎了。
「謝,謝三哥,你的眼睛?」金花婆婆遲疑問道。
謝遜神色猶疑,本以為是敵人。
「你是誰?」
金花婆婆有慶幸,有同情,顯然對付一個瞎子,容易得多。
那日她在光明頂下雖然沒找到小昭,卻發現武烈一家,當時她剛剛惜敗峨眉,心情自然不好,就想找兩個菜鳥練一練。
哪知道他們幾個完全不頂用,甚至沒幾下就說出了張無忌曾經和他們透露的消息。
謝遜在大海北方的冰火島,萬里冰川之中。
天下之大,大海廣袤,沒有目標,想要找到這座島嶼自然是難上加難,但,有志者事竟成。
她多方打聽消息,最終在一個做海貿的世家大族那裡找到海圖,等獲知張無忌已經建國稱王,更是心潮澎湃。
那張無忌寧願犧牲性命也不願透露出義父的消息,可知他必定是個有情有義的人,而這樣的人,破綻太大。
若是她以屠龍刀和謝遜威脅,她是不是就能靠張無忌報了那明教不救夫君的大仇?
甚至~
想起峨眉派那個囂張嘴利的川妹子,金花婆婆也是咬牙切齒。
憑著美貌和武功,闖蕩江湖這麼多年,她從未受過那麼大委屈!打臉?下次有機會,她要把那丁敏君脫了褲子,打成八瓣!
「謝三哥,我的聲音你不記得了嗎?」金花婆婆聲音一變,雍容優雅。
謝遜一愣,頓時想起曾經那個風華絕代的少女,一顰一笑勾人心魄。
「你是,紫衫龍王?」
金花婆婆不置可否:「謝三哥,你可知,當年你那張五弟夫婦為了不肯吐露你藏身的所在,在武當山上被人逼得雙雙自刎;你那無忌孩兒更是成為沒人照料的孤兒,流落江湖,到處被人欺凌,慘不堪言!」
謝遜聞言大怒:「告訴我,都是誰!我要重入江湖,再鬧個天翻地覆。」
金花婆婆失笑:「謝三哥,你已經瞎了,一個瞎子在江湖有太多的辦法控制住你,到時候你怎麼辦?」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謝遜沉聲道。
在熟悉的地方還好,要是在江湖之上,暗器毒藥防不勝防,他的確沒有一點把握。
金花婆婆笑道:「很簡單,你瞎了,我可沒瞎。只要謝三哥你願意把屠龍刀借我,我就幫你找到張無忌。」
謝遜一聽,猶豫片刻:「可以!」
這把刀他研究了二十多年,什麼秘密,號令天下,根本就參悟不出,若是能換得義子安全,當然是再好不過。
已經快五十餘歲,他還有什麼看不開的。
金花婆婆頓時大喜:「謝三哥,這輩子我從沒說過一個謝字,這一次,謝了!」
謝遜呵呵一笑:「韓夫人,只要你把我那無忌孩兒完好無損帶到我面前,屠龍刀雙手奉上。」
金花婆婆瞬間沉下臉冷冷道:「謝三哥,你借刀於我,老婆子言出如山,自當為你探訪這少年的確實音訊。」
如今那張無忌武功超群,就算有屠龍刀之利,她也沒把握打贏,再加上明教高手眾多,怎麼把人帶到這?
要知道那張無忌可是這天下間,唯一一個能分別受張真人一掌,周真人一掌,到現在還活蹦亂跳的強者。
謝遜搖頭道:「你先將無忌領來,我自然借刀與你。」
金花婆婆冷冷地道:「你信不過我麼?」
謝遜道:「世上之事,難說得很。親如父子兄弟,也有信不過的時候。」
金花婆婆沉默。
……
巴蜀之地,田肥美,民殷富,沃野千里,蓄積饒多,地勢形便,此所謂天府。
當韋一笑再次踏入這片土地,已然是不同的身份:大宋特使,游騎將軍。
再過幾月,小明王即將和趙敏大婚,他此次來當然是來送請柬,若是周真人或者張真人隨意一人到場,那他們大軍定會歡欣鼓舞。
甚至其中一人哪怕送一件禮物,都能引得天下動盪。
這就是武道神仙境的威懾力。
什麼是武道神仙?江湖人之尊稱,就像兩位真人那樣,十萬大軍之中閒庭散步,有我無敵的實力,就是神仙。
一路走來,韋一笑再次感覺到這天府之地和他們那的不同。
南方各地,日日戰亂,百姓們別說在家安心耕地,成年男子每日裡都在提心弔膽,就怕被抓去當兵。鄉下更是十室九空,哀鴻遍野。
但這裡不同,山川雄偉,民物豐殷,只要把守住要塞,控扼江漢,那這裡就是一國之基,安心發展,以待天時,更可成就真龍大業。
沒有戰亂,所以這裡的百姓個個臉上都帶著幸福滿足的笑容。
當然這些他都不懂,都是趙敏和他們這些泥腿子說的。
本來對於趙敏當王后,大家沒有一個樂意。這女人心思深沉,性格毒辣,這種人當上王后,兄弟們哪有好日子過?
但之前大家都被趙敏賞金賜爵,給了女人、田地、侍女、僕人、房子,一個個頓時都閉上嘴。
揭竿起義為了什麼?不就為了這些?至於之前下毒的小事,那自然是為了考驗他們的忠心!
韋一笑如今更是身擔重任,趙敏可是偷偷和他承諾過,只要能請的兩位真人中一個參加大婚,直接封並肩王!
封王拜相啊,沒想到他韋一笑也有這一天。
想起未來某一天,兄弟們見到他跪倒拜地,口呼王爺的一幕,韋一笑趕路的動力又增加幾分。趕一截路還拍幾下自己胸口,確認教主的親筆書信和信物沒有丟失,這可是他稱王之基。
「駕!」一人在官道上,急速策馬奔行。
半日後,韋一笑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寬闊大路,有點迷茫。
明明自己走得和上次一樣,為啥自己卻不認識了?這路以前是崎嶇不平,現在又平又寬,往來行人更是絡繹不絕。
而且道路兩邊,村落人家,人間煙火,連綿不絕,看到他這樣一個攜帶刀劍,面貌陰森的武林人士竟然還不帶怕的。
有的孩子看到自己停下,還上來圍觀馬匹,兜售村裡的特產:雞蛋、鹹肉之類。
為什麼?他們不怕死嗎?
又行至半途,雖然離峨眉山越來越近,但不知為何,韋一笑漸漸有一種非常緊張的壓迫感。
寒冰神功大成,全身經脈時時保持內力運轉,他的五感也遠遠超出常人,甚至能看到、聽到、感覺到常人察覺不到的東西。
抬頭望天,萬里無雲,天空深藍如水,不像是暴雨將至的模樣。
這是怎麼回事?
又是一個村落,木屋門口,一個老人正在懶洋洋躺在椅子上看守稻場,上面曬滿了金黃的水稻。
稻場旁邊還有一個小水池,裡面養著一些魚蝦,此時一隻白鶴正在水池裡悠閒享用美食。
周圍樹上的麻雀,覬覦那稻場許久,但沒有一個敢落下來。
韋一笑知道,這白鶴是峨眉派飼養,從小跟在周真人身邊受佛法薰陶,一個個都是武力超群,等閒幾個江湖人根本拿不下。
而且這一路下來,他也打聽過,這峨眉派白鶴、蒼鷹、猴子在村里享用美食也不是白拿,一個會幫忙驅逐麻雀、老鼠之類的害獸。
享用的舒服了,這些靈獸還會留下信物:羽毛、毛髮之類。
這些羽毛和毛髮,村民們可以在秋收時節作為抵給峨眉的稅,而且還能抵不少。
最關鍵的是,這些羽毛、毛髮和一般禽獸的不同,堅若金剛,泡酒或者磨成粉泡澡有提升根骨的奇效。所以有很多商人走街串巷高價收,然後再轉手賣給那些世家大族。
那些大家子弟苦練功夫可能不願意,但對補品之類一個個趨之如鶩。
當地村民有的拾到羽毛根本不會賣,乾脆當成傳家寶,若是做成嫁妝、彩禮,那更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有兩倍的利益,就肯定會有人鋌而走險,但讓韋一笑困惑的是,一路下來,他還沒有看過當地人或者武林人士偷獵這些靈獸的。
難道這裡的人受佛法感化,一個個都是大慈大悲?
但他剛才看見一個大娘一掌將一頭豬拍得腦瓜開花,這也不像啊!
「大哥?死了沒?」韋一笑走到那老大爺身前,推了推,禮貌問道。
老大爺睜開眼,看了他一眼,一看就是江湖人,但神情平淡。
「瓜娃子,幹啥子呦?」一口厚重川音。
韋一笑問出心中困惑。
有些老人,年紀一大,知了天命,感應也靈敏,相信也會和他有相同的感受。
為什麼這裡會有那麼強的壓迫感?
還有,為什麼大家都這麼老實了?那白鶴的腿,緊繃有力,筆直紅潤,一看就是好食材,不抓一隻嘗嘗鮮?
老大爺上下打量他一眼,搖搖頭,指了指遠處高聳入雲的峨眉山,閉上眼睛,接著躺下,緩緩道:「舉頭三尺有神明!」
韋一笑有點迷茫,看向遠方靈秀巍峨的峨眉大山。
「神明?」
片刻後,韋一笑神色一緊,難道他在這裡做什麼,那遠在天邊的周真人還能看到?
那和真正的神仙有什麼區別?
掃視周圍,豐收的稻場,悠閒自得的老人,稻場旁享受魚蝦的優雅白鶴,還有樹上周圍窺視、覬覦卻不敢冒犯的麻雀。
他似有所悟。
如今這天下亂世,可能也只有絕對的力量,才會讓這裡這麼平靜,富饒。
再想起那日裡,周真人御劍萬里,劍氣橫掃,元廷十萬大軍臣服膜拜。
韋一笑明白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這裡,有大恐怖!
……
峨眉山,捨身崖。
周芷若正坐在崖邊,穿著一件白底綃花的衫子,文靜優雅,純純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纖塵不染。
少女正拿著書籍,明媚皓齒,看到精彩處,兩隻小腳不自覺地晃動,腳掌纖美,踝骨渾圓,白玉一般潔白純淨。自從修為突破,明心見性,她就不怎麼喜歡穿鞋子,很是喜歡那種腳踩大地,感受天地脈絡厚重博大的親切。
但赤腳有一點不好,和樂樂打鬧的時候,容易被他那靈活的尾巴撓到,太癢。雖然她已經可以控制精神,但那樣打起來又不好玩。
靜玄爬了上來,直接就開始抱怨:「小師妹,門派里還是有很多師姐妹對於新的門規不滿意。
收的稅少就算了,畢竟我們除了練功的藥膳,其他也就粗茶淡飯,並不需要多少錢財。
為什麼以後招人也只收女子,而且重點收窮苦人家的女孩,還在山下建一個收容所,哪一家不要的女孩我們就收。
這樣的孩子,身體不好就算了,很多都有病痛在身,我們花大代價都不一定能救得活。」
周芷若晃了晃小腳丫笑道:「師姐,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看書嗎?」
靜玄搖搖頭,她也很奇怪,若是她有小師妹現在的武功,那她.好像也沒啥用,她也只喜歡待在峨眉山。
這裡清靜,沒有世俗那些煩惱。
少女望向腳下的萬里雲海,雲捲雲舒,似乎千年萬年都不變,又似乎每一刻都在變。
「我看了很多書,經史子集,山川大地,儘管這些書可能與我無關,但他們教會了我思考。
師姐,你認為什麼樣的門派才最容易在這廣闊天地,長久地存在下去?」
靜玄聞言,陷入沉思。
微風徐來,高山上冰雪勝景,下臨深淵絕地,雲霧不散,兩女久久不言。
未來,這個話題,太過沉重。那麼久遠的事情,誰能說的清呢?
山崖下,小黃貓正蹲在一個小洞面前,對著裡面的田鼠親切熱情地叫喊。
「喵~」
兄弟,你這種年紀是怎麼睡得著覺的,出來尋找食物啊,馬上就冬天了!
田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