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總有一些人要先離你而去（修改）

  月明星稀，星月交輝。

  良久。

  柳神緩緩停下。

  這短短的功夫，已經足夠土娃子和顧辰二人受益匪淺了。

  曾經風華絕代，殺的異域聞風喪膽的仙王親自傳道，即便是放眼整個上界，恐怕也沒有幾個生靈能有如此待遇，可遇不可求，若是傳出去，絕對讓無數人都羨慕嫉妒恨。

  對方並沒有教授太過深玄的奧秘，傳授的只是一些通俗易懂之理，同時還有少許的柳神法。

  儘管只是一些皮毛，但也足夠珍貴。

  雖不會使得土娃子和顧辰兩個熊孩子的修為立馬得到突飛猛進的提升，但兩個熊孩子對寶術以及骨文的了解都更上了一層樓。

  這是一種潛移默化，潤物無聲的好處，近期並不能看出，但長遠卻會給他們帶來意想不到的作用和提升。

  兩個熊孩子此刻雙眸緊閉，正在不斷回味其中。

  他們天賦都不凡，往往一兩句話便可以點醒。

  「倒是忘了，本尊心中其實還有一點疑惑想要閣下解答！」

  柳神如琥珀玉石一般的修長十指垂放於雙腿上，突然轉身看向江槐，開口說道。

  她想起來在路上遇到的那條幽冥王蟒了。

  仙古歲月末期，她曾經收服過一頭這種凶獸的先祖。

  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對方不過遺種級別。

  雖然無限的接近純血生靈，但終究無法跨出那一步，超脫血脈桎梏，成為更加超凡的生命。

  可柳村的這一頭幽冥王蟒渾身上下卻散布著實打實的純血生靈氣息，並且十分紮實，讓她疑惑不解。

  先祖都未曾跨出那一步，其後代卻能掙脫血脈的枷鎖，如此奇異的景象，即便是在她看來都有些太過於匪夷所思了。

  要知道，縱然是放在靈氣如井噴的仙古歲月都不曾有生靈能夠實現這一步。

  除非可以逆天而行，達到某種超凡境界，開創出屬於自身的血脈，可以比肩那些純血生靈，甚至太古十凶。

  但這一步無疑太難了，從古至今，鮮有生靈可以成功，會遭遇無法想像的險阻，到了後面更是會引來天妒殺劫，很有可能整個族群都會遭遇滅頂之災。

  「本座早年間曾遊歷天下，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兩粒古丹，那兩粒古丹似乎渾然天成，擁有升華生靈血脈的能力，可以將遺種級別的生靈強行拔高至純血地步，本座閒來無事便將他們都用了……」

  江槐開口道。

  他的五感之時覆蓋方圓數千公里，自然是第一時間便知曉柳神和小黑碰面的事情，因此早就已經想好了說辭。

  「普天之下居然還有如此神異的古丹？不知閣下可否方便告知是在何處發現的？」

  柳神眉頭微微一挑，縱然是萬年不變的神色中，此刻也不由得出現了幾絲動容。

  這樣的寶貝，連她都有些動心，若是能夠使用得當，對這一片土地絕對可以起到不俗的作用。

  她倒不認為江槐是在說謊。

  這世間太過於龐大，界海之上浪花奔涌，存在著諸多連她都無法明說和知曉的天材地寶，或許真的存在某些可以使生靈超凡脫俗，掙脫枷鎖的寶物。

  「地點已不可尋了，年歲太久遠了，如今恐怕早已經變成了一片荒蕪廢墟了吧！」

  江槐的臉上強行擠出一抹感懷神色。

  他哪裡知道何處有這玩意！

  「如此實在是太可惜了，這般珍異的寶物，若是能夠遺留世間定是另外一番場景……」

  柳神罕見的嘆了一口氣，燦亮的眸子中同樣很是惋惜，同時亦有心感嘆。

  她雖然曾經身為仙王，站在一切的頂端，但世界於她而言仍舊布滿著重重密霧……

  界海無垠，她縱然風華絕代，舉世無雙，但也依舊有一些存在超脫了她的理解範疇。

  江槐和柳神繼續閒聊了幾句。

  多數時候是後者問，前者說。

  柳神還是欲想知道那兩枚古丹的發現之地，前去搜尋。

  江槐則是打死了說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因為壓根就不存在這種地方，他也不可能因此去誆騙對方。

  「若是閣下日後想起來，請務必第一時間告訴本尊！」柳神並沒有繼續強求，她也清楚，像這樣的寶貝自然是可遇不可求。

  「一定！」

  江槐點頭應道。

  二人並沒有繼續探究。

  天色已晚，他們雖不用休息，但小不點幾人今日耗費了不少心神，尤其是土娃子和顧辰，柳神法雖然舉世無雙，但也需要大量的心神去感悟體驗，他們急需要休整片刻。

  ……

  次日，大清早，天剛剛蒙蒙亮。

  晨曦伴著露水鋪墊著蒼莽大地，空氣中微微夾雜著些許涼爽之意，令人心曠神怡。

  高空之上。

  隱約有毛毛細雨綿綿而落，如一條條銀線一般，並不密集，卻給人一種詩情畫意之感。

  柳神早早起來。

  雖說眼下還沒有恢復巔峰時期的力量，但也遠超神明，能夠和各大教主爭鋒，凡人的吃喝睡對她而言早就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如此絕佳之地，即便是上界的某些福地甚至都稍顯不如，真不知道這柳村的神明是如何找到這麼個好地方！」

  柳神跨步而出，一個人漫步於柳村之中，頃刻之間的功夫便已經覽過諸多地方，越發讓她驚訝。

  昨日只是匆匆一瞥，還未太感覺出什麼，但今日這細觀，則讓她察覺到了這個山村的神異之處。

  遠處，曲徑通幽處，林陰駕到，好鳥爭鳴。

  這等靈氣充沛的畫面，在她的記憶中，也只有在仙古時代或是更加古老的紀元中曾經出現過。

  在某一處，她還發現了一大片類似於箭塔般的建築，不過奇怪的是上面並沒有任何人駐守，只是擺著一張足足數米大小，通體烏黑如墨一般的巨大弩弓。

  箭羽頂閃爍著刺眼的寒芒，如上古神明一般，孤冷冷的注視著下方的大地。

  「這些箭塔之中似乎布滿了詭異的陣法，居然連本尊都有些看不透！」

  柳神目光灼灼，她雖並不是太精通陣法，但漫長的歲月下多少也有些研究，可卻只能看透心箭塔的皮毛。

  倒不是這些箭塔中附加的陣法太過繁瑣複雜，而是因為太過於奇詭，她之前從未接觸過。

  「哞！」

  就在這時，遠處一聲粗獷的牛叫聲傳來，好似一聲沉悶的驚雷一般，驚醒的柳神。

  隨著這聲牛叫，下一刻，一道足有十幾米的高大身影從一角悠哉悠哉的走了出來。

  每走一步都震得地面晃動轟鳴，威勢不俗。

  正是離火神牛。

  此刻，這頭老牛的嘴中正叼著滿嘴整體的寶藥，無比悠閒愜意，邊走邊不停的咀嚼。

  這些可全都是費盡心機從藥田中偷偷拿來的，全都是平日裡最愛吃的寶貝，它打算尋個地方好好享用一番。

  「此處的神明說過，曾經獲得過兩枚古丹，全都已經使用，想必這都離火神牛便是另外之一了吧。」

  柳神眉目如畫，瞬間感受出了這頭離火神牛身為純血生靈的氣息波動。

  這頭老蠻牛同樣也發現了柳神，不過後者卻是當場大叫一聲，渾身如綢緞一般的赤紅色毛髮更是砰的一聲根根倒立而起，一雙和成年人拳頭般大小的牛眼中充滿了驚恐。

  下一刻，這貨竟然撒腿就跑，甚至連平日裡最愛吃的寶藥掉在地上都管不上了。

  它活的足夠悠久，在成為純血生靈之後，擁有了天然預警的能力。

  這頭老蠻牛從柳神的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感，讓它發自內心的恐懼，因此第一時間便選擇遁離。

  柳神則是面色如常，良久收回目光，繼續前行。

  越過村中的中央廣場之後，往深處步行數千米，一塊巨大的空曠地帶赫然映入了她的眼帘。

  那片空曠地帶極為寬闊，無垠一般，

  中央處則是一座隆起的巨大擂台。

  擂台通體銀白，廣闊無垠，顯然是被某種極限的力量強行按壓於此。

  此刻。

  場地中央正不斷響起陣陣響亮的呼喝之聲，整齊劃一，好似千軍萬馬衝鋒陷陣一般，氣勢磅礴雄壯。

  雖然聲音聽起來還稍微顯得有些稚嫩，但那勇往無前的陣勢卻已經是實打實的了。

  柳神有些好奇，朝著聲源處看了過去……

  全都是一些年齡在十五歲以下的少年少女，青春而稚嫩，散發著陽光的氣息，但因為常年練體的緣故，每一個都身形矯健。

  少年們神情堅毅而果斷，若是再大幾歲的話，定然都是那鐵骨錚錚的硬朗漢子。

  少女們則是身體勻稱，英姿颯爽，有一種巾幗不讓鬚眉的氣魄隱現而出。

  但最讓柳神驚訝的還是這群少年少女的氣血，竟然全部都汪洋如海，聲生不息，匯聚在一處，竟能驀然爆發出一陣強大炙熱的滾滾熱浪。

  並且同時，一股股無比駭人的氣血之力，瞬間自這些前面少女的體內爆發，如一層氣血鎧甲，瀰漫籠罩在眾多熊孩子的全身。

  最重要的是，其中有數道身影已經隱約觸碰到了些許極境之息。

  這才是讓柳神最為驚訝的。

  一個，兩個還好說，只能說是偶然現象，但這一大片一大群的出現，即便是在上界的那些曠古大教中都極少可見。

  「這柳村的神明究竟是何許人也，竟然能使得自己的信徒以民一個個全都如那上古凶獸一般！」

  柳神墨瞳幽深。

  那重重霧氣遮擋之下，兩片晶瑩而又紅潤光澤的嘴唇微微半張。

  她昨日到來的時候並未深入探索柳村，只是在路上隨意的碰見了幾個玩耍的熊孩子，當時便感嘆這方山村的神明運氣準時不錯，人口還不夠萬居然能有如此多的底子，還不錯的人族天驕。

  但如今看來，她還是低估了這柳村神明的運氣了。

  一個小小的山村，人人如龍如虎，即便是那剛剛出生的幼童氣血也遠超普通者。

  這些熊孩子雖然還趕不上那些頂級天驕，但架不住數量眾多，並且一個個基礎都很牢固，顯然都在搬血境界打牢了基礎。

  「也罷，既然遇見，便多留幾絲火種吧！」

  柳神莫名的心神一動，做出來了一個以往永遠不會的做決定。

  她打算傳法，將星星之火點燃。

  此後的幾天，在尋求江槐同意以後。

  柳神直接在演武場內開設了一方法壇，欲要傳道三日。

  她此去界海，若是能夠找到破解後結的方法也就罷了，但若是無法尋找到黑暗動亂的緣由，屆時大亂終究還會爆發。

  以九天十地目前的底蘊，絕不可能可以抵擋住異域的進攻。

  仙古歲月中，還有十凶存活，鎮守一方。

  而如今，即便是他們的子嗣也很難再尋找，尤其是十凶之首的真龍，唯一可以無暇進入仙王境的強大種族，如今恐怕已經不復存在了吧！

  在正式離開之後，若是能夠多為這個世界培養一些中流砥柱，那也不枉她的一番良苦用心。

  尤其。

  這些少年少女一個個還都是可造之材，更兼之心性淳樸至善，還並未被污染。

  對此，江槐自然是一萬個同意。

  他大手一揮，直接讓柳村所有的適齡孩童全都過去旁聽。

  不過出乎江槐意料的是。

  這一日，小不點卻是突然偷偷找上了他。

  「神明，我想知道如何進入界海，麻煩您能否告知！」

  石昊神色肅穆，衝著江槐的身影拜了拜道。

  「爾難道不知道本座的規矩，在柳村，除去幾人之外，若是沒有本座的召喚，皆不得擅自上來！」

  江槐身外化身顯現，從蒼穹之上一步步走來，每一步便是無法想像的距離，緩緩來到了小不點跟前。

  「可我不是柳村的人啊？」小不點抿了抿嘴，一雙宛若星辰一般的眸子迅速開合。

  「這與你是不是柳村之人並無關係！」江槐開口。

  不愧是久負盛名的熊孩子，簡直是一張嘴就知有沒有，差點兒把他都嗆住。

  「神明大人，我知道你肯定知道前往界海的方式，請告知於我，這般恩情，石昊日後絕不會忘記的！」

  小不點再次說道，聲音急切。

  他還是想要跟隨柳神的步伐，但他知道柳神的秉性，絕對不會同意他的想法。

  因此在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好找到了江槐。

  在小不點開來，對方既然知道界海，自然知道如何通向那裡。

  「本座確實知道如何通向界海，但以你目前的實力，根本無法前往那個地方的，會永遠的沉淪其中，肉身腐朽，靈魂墮落！」

  江槐微微開口。

  在無數個紀元黎明更迭之中，數不清的世界破碎，匯於一處，形成了那片汪洋無際的世界之海，被黑暗所籠罩，即便是仙王進去都有可能會迷失自我。

  聽到江槐的話後，小不點明顯有些低落。

  他已經足夠努力了，14歲踏入列陣境，成為名副其實的王，這般成就，即便放在上界都足以矚目。

  可無論他如何追趕，仍舊有一些人要先離他而去。

  這種久違的無力感讓小不點兒忍不住有些難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