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江槐與柳神論道（二）
松林的縫隙之中，夕陽墜落而去，收斂了它的光芒，卻又在一瞬間染紅了天角，盡情的釋放著最後的絢爛多姿。
遠遠看去，赤紅而瑰麗，熠熠生輝，如天邊掉落的琉璃琥珀一般…
此刻。
柳神的臉上已經重新恢復了那似若萬古歲月都不曾起絲毫波瀾的淡然神色，不過其手中的茶杯卻是遲遲未曾放下，一直抓在手裡。
杯中，茶水清澈，瀰漫著淡淡的綠意，隱約還能看見些許茶片漂浮，濃郁的茶香四溢，苦澀中夾雜著甘甜。
茶中，微微漣漪蕩漾而出，持續不斷，足以看出她此時的心境界絕對遠沒有表面上看著那般平靜。
一旁，小不點也珉了一口茶。
除了嘗起來口感更加濃郁一些之外，他並沒有覺得什麼異常，但柳神的這句話讓他瞬間驚覺。
是啊，他明明看見這石桌，茶水都是眼前這尊柳村神明隨手幻化而出。
按理而言，應只是障眼法而已，雖可遠觀，但不可品，不可嘗，更不可能有實物的感觀。
可眼前這茶水無論是外觀還是那觸嘴可及的淡淡熱氣，都無比的真實，讓人根本無法分辨真假。
若這是假的，那真的又是如何？
「假亦真時真亦假，真亦假時假亦真，諸位何須執著於此？需知入嘴清口即可！」
江槐微微一笑，而後舉起手中的茶水至今一飲而盡。
茶水入喉，潤滑醒腦，確實要好喝一些。
最重要的是，這茶水之中包含了一絲獨有的造化之力和神性光輝，是堪比猴兒酒一般的佳釀，普通生靈經常飲用的可以起到增強氣血的作用，雖說不多，但日積月累之下也會有一些進步。
若是當江槐達到某種更高的境界的話，甚至可以堪比仙釀，揮手落一場雨都有可能將某個貧瘠之所化為洞天福地。
當然，這都是後話。
石桌前。
小不點將自己杯中剩餘的茶水喝盡露，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江槐。
他只感覺眼前這個男子渾身上下竟有一絲說不清的灑脫之意，真的如同世外的嫡仙一般，每一次見面都越感其出塵而神秘，猶如一本正在書寫的浩瀚史詩…
尤其是那一手無法分辨真假的神通，讓他眼饞無比。
有了這門神通，走到哪裡都不怕餓死了哇。
「假自是假…怎可成真？」
柳神開口，目光中罕見的有些不解。
在她看來假就是假，真即是真，二者絕不可能混為一談。
「所謂真假，其實不過是人心自覺而已，你覺得它是假它就是假，你覺得它是真那它就是真。
就如光明與黑暗，二者看起來似乎對立而行，但其實只是循環漸進，往復輪迴的一個過程而已，光明落幕便是黑暗，黑暗破曉便是光明！」
江槐悠悠說道，雖說此刻坐在他面前的是風華絕代，舉世無雙的柳神。
但他並沒有絲毫畏縮。
在點燃神火，登臨神位那一瞬間，他腦海中多了很多從未有過的感觸，仿佛浩瀚無垠的宇宙都盡暴露於面前，讓江槐對天地秩序，宇宙法則有了更加全新的領悟和理解。
這種領悟和理解是質的變化，已經遠超出了他目前的境界，猶如劃時代的偉人用盡畢生心血所撰寫的真理之書。
柳神似乎欲言又止，但最終並沒有繼續開口。
她眸子低垂，似乎是在回想江槐剛剛說過的話。
微風襲來，吹動了女人肩頭的幾縷青發，順著凝脂一般的臉頰緩緩垂下，如煙籠輕紗……
「可若是黑暗無法破曉呢？那光明豈不是永久都不會倒來？！」
良久，柳神突然開口。
「哈哈，閣下痴語了，本座已經說過，真與假，光明與黑暗都只是諸人心中自覺而已，諸人覺黑暗破曉之後是光明，那終將是光明！」
江槐笑著道。
一旁，石昊，土娃子，顧辰幾個熊孩子湊到一處，覺得有些聽的雲裡霧裡的，完全不知道二人在說些什麼。
大人之間說話就是麻煩，搞這麼多彎彎繞繞幹什麼，就不能一字一句剖開了說，最起碼得讓我們也聽懂吧？！
「可你知道我說的黑暗是什麼嗎？」
柳神笑了笑，眸子中閃過幾絲滄海桑田般的風霜。
站在時光的長河上遙望遠方，這將是最動亂的時代，未來的某個時刻，那場足以顛覆所有生靈世界的浩瀚劫難終將會來臨。
乾坤傾覆，即便是那些號稱無上的道統也終究會被吞滅……
她於無盡歲月前得道，號稱曠古絕今的祖祭靈，在仙古時代更是號稱禁忌存在，達至仙王絕巔之境，可面對那場禍亂，即便是她都有一種濃濃的絕望和窒息感。
一個時代或許就此葬下，一個紀元或許殘酷落幕，畫上並不圓滿的句號。
她想終究再去一次那裡，這是她的執念。
見見自己死去的故人，與他們的英靈為伍，至煙花最燦爛的時刻，如她，或許終將也會倒下，或許也會如那曾經的故人一般，點燃殘魂，焚燒自身，在浩瀚的宇宙星空中完成最後一次綻放……
「本座自是知曉！」
「我覺得你可能並不知道！」柳神搖了搖頭。
那場動亂每隔數個紀元末期才會爆發，無數載的沉澱之下，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恐怖存在才會收割世間生靈。
一個紀元有多漫長？或許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更別說是數個紀元，只有極少一部分人才知道。
江槐笑了笑，並沒有繼續開口。
「倒是忘了，還不知道如何稱呼閣下？」
柳神開口，轉變了話題。
她緊緊的盯著江槐，似乎想要從其身上看出些許端倪。
眼前這人的長相她並不熟知，可以說十分陌生。
女人那宛若流星掠過銀河般的秀眉之下，是一雙繁星一般熠熠生輝，令人耀目的雙眸。
不過她最終都沒有任何收穫，什麼也無法看到。
眼見這人雖正在與她交談，但卻有一種飄渺不定的距離感。
對方的身後好似籠罩著重重迷霧一般，永遠望不到盡頭，哪怕是她都無法看透。
它曾為無上仙王，絕頂之姿，從隻身殺入世界，另眼九進九出。殺的異域魔神聞風喪膽。
無數載漫長而悠久的歲月中，她見過太多人，也見過太多事。
可無論如何，卻是都看不破眼前的這人。
她如今雖然正在涅槃，但感覺得出來，眼前這人應當是真的很年輕，凡是外在和實質都很年輕，似乎是最近才登臨神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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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