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兄弟鬩牆
西岐大營中，姜子牙命令南宮适、武吉等將領去築高台、搭蘆蓬、擺香案，做好迎接聖人降臨的準備，而廣成子等人卻是去了誅仙陣前。
「多寶道友！」
廣成子一聲大喝，直達劍陣之內，很快混沌朦朧的大陣中便顯出一道人影，正是那截教首徒多寶道人。
只見他擰眉搭眼，嘴角噙著冷笑道：「爾等喚吾何事？」
廣成子等人對他這番略顯冷漠的表現也不意外。
量劫之前，闡截兩教弟子之間關係密切，多以師兄、師弟相稱，而今卻是已經勢成水火，成了生死大敵！
從多寶一言不發地來此擺下了誅仙陣，便可以看到截教要和他闡教擺明陣勢來一場惡戰了。
多寶道人願意出來見自己等人便已經很難得了。
廣成子望著多寶道人笑道：「多寶道友，周代商興乃是天意！你們截教弟子屢次逆天而行，皆落得人死道消的下場，難道還不足成為前車之鑑嗎？
而今道友在此擺下誅仙劍陣，縱然能夠阻擋我等一時，可這天下大勢早已註定，若是道友再負隅頑抗下去，遲早也會落得和趙公明他們一樣的下場！」
多寶道人微微眯起雙眼，抬腳向前邁了幾步，他那高大壯碩的身形非常具有壓迫力，再加上誅仙劍陣的無邊殺意加持之下，廣成子等人竟是隨著他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
「呵——」
多寶道人停下腳步，輕蔑地道：「早就聽聞你們幾個是靠卑鄙手段才害了我金靈師妹和公明師弟，現在一見，果然只是一群烏合之眾！
聽好了！
此前吾師尊顧念闡截兩教之間的情誼，故此約束門下弟子緊閉洞府，躲避量劫，可你闡教屢次欺我截教弟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故吾師命吾代其擺下誅仙劍陣
此陣便是吾截教的態度！
你要戰，那便堂堂正正來戰！
若是不敢，便立馬收拾收拾鋪蓋，滾回崑崙山，莫要再出現在吾等眼前！」
「你……好一個狂徒！」
廣成子等人俱是大怒，張口便要與多寶切磋一下嘴皮子功夫。
只是多寶道人說完之後便懶得再理會他們，轉身就迴轉到了大陣之中，並把大陣之門打開了，好似等著他們入陣一般。
「休要做街井潑婦姿態，爾等若是心有不服，便進陣與我做過一場。」
廣成子等人頓時傻眼。
這不是耍賴嗎？
在誅仙劍陣里和你打，那不是明擺著送人頭嗎？
廣成子等人很想叫上一句「有種你出來」，不過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這等市井潑皮般的姿態屬實有些難看，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一直推舉黃龍道人接下這份差事。
黃龍道人在心裡早把一眾師兄弟罵的狗血淋頭，可面上卻還不得不陪著小心。
最終還是廣成子拍板道：「吾等且先回去！誅仙劍陣非吾等可破，只需靜候師尊降臨便可。」
「那我去看看子牙師弟有沒有搭好蘆蓬！」
黃龍道人如逢大赦，立刻尋個藉口閃身回了西岐大營。
廣成子等人也都迴轉大營，在那做寬敞明亮的蘆蓬底下坐了下來，靜靜地等待元始天尊降臨。
片刻後，天空飄來一片片祥雲，一股奇香撲面而來，元始天尊於萬道霞光中顯出身影。
「弟子拜見師尊，願師尊聖壽無疆！」
廣成子等人連忙上去見禮。
元始天尊微微頷首，示意眾弟子起身。
廣成子上前忿忿道：「師尊，那多寶口出狂言，說要代師布陣，坐等吾闡教之人破陣……」
元始天尊聽完他的敘說，淡淡地掃了眼眾人道：「誅仙劍陣此前吾便破過，而今再破一次也費不得多少功夫。你們且安心就是，吾還要等候幾位道友。」
聽到這話，廣成子等人徹底把心放回了肚子裡。
……
誅仙劍陣中，多寶道人見天空霞光道道、異彩紛呈，便知道是有聖人降臨，連忙以秘術稟告給通天。
不一會，一縷驚天劍意自東而來……
通天親自降臨界牌關！
元始端坐在蘆蓬中，微微抬頭看著頭戴九雲冠，身穿大紅白鶴絳綃衣的通天，嘆聲說道：「師弟，你在此布下誅仙劍陣，豈不是蓄意與我為難？你我本出自同源，這般爭鬥，豈不是徒叫外人看去笑話！」
「出自同源？」
通天冷笑道：「我截教弟子不分披毛帶角之人，濕生卵化之輩，好壞不辯，連羽毛禽獸也不如，師兄與我出自同源豈不是辱沒了你的身份？」
元始微微皺眉，這話本是當初他說出來勸通天的。
現在被通天用這般尖酸刻薄、陰陽怪氣地說出來，反倒讓他感覺格外陌生。
對通天感到陌生。
元始天尊面上無喜無悲，淡然地道：「三教之中，便數截教弟子繁雜，多有根性淺薄之輩，倚仗截教威胡作非為，逞強凌弱，說著人話卻幹些非人的勾當……」
話未說完，便被通天打斷道：「吾座下弟子縱有品行不端之輩，亦有吾來清理門戶，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還有，你說吾座下弟子品性不佳、不當人子，那你門下弟子又如何？」
元始淡淡地道：「吾闡教諸弟子俱都是根性深厚的福德之士。」
「是嗎？」
通天教主冷笑著道：「那這人可是你座下弟子？」
說話間，通天將大袖一揮，從衣袖中滾出一道人影，落地後翻了兩滾，暈頭轉向地跪在地上，在兩尊聖人面前哆哆嗦嗦戰慄不止。
廣成子等一眾闡教弟子頓時大驚失色，蓋因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消失了許多時日的申公豹！
元始天尊皺眉道：「通天，你拿他作甚？」
通天冷笑一聲，指著申公豹望向元始天尊道：「這廝暗中挑唆、引誘我截教弟子出山，你當真一點不知嗎？」
元始天尊冷笑道：「吾要對付你截教，直接拍死便是，何須這等手段？」
「拍死？」
通天眯起了眼，目光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好一個拍死便是，我便在這裡等你來拍死我！」
說罷，他身影一閃便進了誅仙大陣。
在消失之前，他隨意地瞥了一眼申公豹。
這個動作使得元始天尊瞬間面色鐵青，因為跪在地上的申公豹悶哼一聲，肉身瞬間破碎成極細小的顆粒。
當著他的面殺他的弟子，這使得元始天尊心中怒到了極點！
他一揮手便恢復了申公豹的肉身。
死裡逃生的申公豹連忙跪地叩首道：「多謝師尊救我性命！」
元始天尊深邃地目光緊盯著申公豹，冷冷地問道：「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申公豹是在跟隨函芝仙、彩雲仙子去金鰲島的時候，通天突然召集門人弟子。
函芝仙、彩雲仙子大喜過望，要帶他去面見通天。
申公豹心裡有鬼，哪裡敢去面聖？
匆忙間便找了一個藉口，想要矇混過去，趁機離開東海，結果被龜靈聖母撞了個正著，二話不說便抓起來審問一通。
這申公豹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斷然討不了好了，便一口咬定是奉了元始天尊的聖喻。
在他看來，只有完成了任務，證明了自己的價值，西方教那兩位聖人才會冒險救他性命。
龜靈聖母等人對他的供詞震驚的同時，也深信不疑。
一來因為西方教兩位聖人早已為他屏蔽了天機，便是其他聖人若不花費時間仔細推演的話，也一樣看不出他的底細；而來便是因為沒人能想到他會誣陷自己的師尊，尤其是他師尊還是一尊聖人的情況下。
通天對龜靈聖母的能力還是很信任的，便也沒有再去查看申公豹有無欺瞞。
此時，元始天尊卻是感覺到了不對勁，畢竟以他對通天的了解，若不是這個不肖弟子胡說八道了些什麼，通天是做不出指黑為白這種事的。
而申公豹一個小小仙神既然能瞞過通天，那背後必然是有聖人出手在替他屏蔽了天機。
在他的注視下，申公豹只覺得如墜冰窟，心底忍不住生出一絲悔意。
早知道就不答應西方教那位聖人了，怎麼就被忽悠地上了賊船了呢？
這下好了，還沒真箇投到西方教了，自己就已經漏了陷了。
就在這時，一股天道之力自他元神深處升起，於剎那間磨滅了他的靈光，震碎了他的元神……
元始天尊面色一變，想要出手護持時卻已經來不及了。
申公豹肉身安在，但卻已經成了一個無主的軀殼，他的元神徹底消散了。
這股天道之力比自己強上些許……
元始天尊面色陰沉得好似能擰出水來，仔細品味著剛剛那一股天道之力，猜測著其背後的主人。
師尊、大兄、長青道人、接引道人……
唯有這四人的天道序次在他之上，前兩位可以直接排除，那麼只剩下長青道人和接引道人。
在元始眼裡，這兩人都有足夠的理由做出這件事。
……
「叮叮咚咚——」
空中再次響起仙樂，浩瀚紫氣自動飄蕩而來。
太清聖人騎著一頭青牛飄飄蕩蕩地降落下來，旁邊還有一個年輕道人騎著韁繩。
這個年輕道人自然便是他唯一的弟子玄都大法師。
元始一見太清聖人到來，立刻領著眾弟子上前迎接，待見禮之後方才回到蘆蓬中落座。
太清聖人道：「西方那兩位師弟何時到來？」
誅仙劍陣非四聖齊至不可破除。
有過破陣經驗的元始早已邀請了接引、准提這兩位聖人。
元始天尊沒有提及申公豹之事，只是淡淡地回道：「二位師弟稍後便至。」
太清聖人點了點頭，「既是如此，那吾二人便先行一步，與通天闡明道理，或許能讓他知難而退。」
元始天尊沒有反對。
事實上，若非通天擺下誅仙劍陣，他也不願去請西方教那兩位聖人。
一來請他們出手勢必要欠下人情，二來對方已經棄道立佛，邀他們對付通天，頗有一種聯合外人對付自己兄弟的感覺。
二位聖人聯袂而至，誅仙劍陣中的通天自然知曉，連忙出得陣來。
「見過大兄！」
他朝著太清聖人做了個作揖，卻對旁邊的元始天尊完全無視。
太清聖人也回了個禮，嘆息道：「通天，何至於此啊。你我三人共出自同源，便如手足兄弟一般無二，為何會鬧到兵戈相向的地步？」
通天搖了搖頭，「大兄，你不要偏信一面之詞。若非元始他縱容、指使弟子欺我門人，我又何至於和他翻臉，讓外人看了笑話？」
「哼——」
元始天尊冷笑了一聲，「些許挑撥便讓你神志不清、方寸大亂，不識敵我真面目！先是為了那個長青道人與我翻臉，而今又把莫須有的罪名怪到我頭上……」
太清聖人嘆道：「是非曲折，你二人可以坐下來慢慢說個清楚明白。通天，你先把誅仙陣撤了吧。周代商興乃是天數，你若執意阻撓，只怕會惹得師尊不快。」
「天數？」
通天冷聲道：「可在我看來，大商有中興之象，平定叛亂才是天數！」
元始天尊面色一變，「你與他聯手了？」
通天自然清楚元始天尊口中的「他」指的是誰，不過他並沒有回答的興趣，只是整好以暇地道：「我倒是想知道，明明天數已經改變，你們為何還要逆勢而行？你們在圖謀些什麼？」
「逆勢而行？」
元始冷聲道：「他能改變天數，吾自然也可以！何來逆勢而行？」
通天恍然道：「你是想證明自己不比他差？」
說完，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元始啊元始，現在的你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嗎？
也難怪啊，以你孤傲的性情，肯定難以容忍曾經被你萬分瞧不上的長青道友一步步超越你吧？尤其是在你依靠他所傳授的斬三屍之法登臨天道聖位之後，發現他仍舊將你遠遠地甩在身後！
這種滋味對你來說應該很不好受吧？」
在他說話之時，元始天尊的臉色逐漸變得鐵青，呼吸都粗重了幾分。
待通天說完之後，他反倒又恢復了平靜。
只見他淡淡地看著通天道：「你說得沒錯，我的確難以容忍那個人超過我。不過那又如何？總有一天我會超越他，而且那一天不會等太久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