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舉足輕重

  車子開進前院裡，人剛下車，大黃就竄了過來。

  看這傢伙的身形，明顯胖了一圈，居然還能靈活的繞著羅陽蹦跳。

  「都是一個車標，還以為你爸回來了呢。」

  出來開門的古洪蘭穿著碎花圍裙，頭上也扎著布，瞧她滿身是灰的模樣，剛才顯然在打掃衛生。

  也是，自從城裡新買的房子裝修好之後，羅陽就沒回鄉下老房子住過。

  時間一長，自然就積灰了。

  「媽，我餓了。」

  羅陽蹲在院子裡，一邊撓著大黃的肚子，一邊道：「晚飯做好了嗎？」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古洪蘭解下身上的圍裙和扎在頭上的布，拎在手裡使勁抖了幾下：「還有幾扇窗沒擦完，你接著弄，我去給你做飯。」

  「好嘞！」

  羅陽笑著站起身，從老媽手裡接過圍裙。

  他一邊給自己繫上，一邊舔著臉道：「媽，我想吃頭菜了。」

  「吃頭菜時候想到我了.答應帶回來的姜帆呢？」

  古洪蘭瞪了兒子一眼：「下次要是再見不到帆帆，別說頭菜，青菜都不做給伱吃！」

  也不怪她生氣，羅陽在魔都時候就說過，姜帆來松江時候喊她，結果半年了，一次都沒兌現過。

  「嘿嘿.寒假一定帶她來鄉下看你。」

  羅陽尬笑著跑開，藉助擦窗子逃離古洪蘭的聲討。

  忙碌了一個多小時，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打掃完衛生的羅陽去樓上沖了把澡，頂著濕漉漉的頭髮下來的時候，古洪蘭已經做好了晚飯。

  「回來前見到你爸了嗎？」

  「嗯，今天上午新公司成立，我應邀參加，看到老爸參與了剪彩。」

  迅速的扒拉了幾口，羅陽放下筷子後才說起羅建國的事情：「老爸在我回來前交代過，後天能拿到最後一筆工程進度款，等他把工人工資和部分材料款結掉後就回來。」

  「.那就得到二十三四號了。」

  古洪蘭常年跟著羅建國在工地上，見多了，自然也懂。

  總包從甲方拿到工程款之後，平時直接就發下去了，但是到了年底就不行，一定要盯著那些分包的小工頭。

  不盯著，這些人結了帳之後一轉身就跑沒了影。

  到時候打電話要麼不接，要麼關機。

  靠近年底前，很多小包工頭也會軋帳，一旦發現自己虧空（很多分包不止接一個工地，情況好的賺錢，情況不好的就虧空，尤其是遇到結帳不好的單位，為了平衡，往往會拆東牆補西牆。），絕對會拿了錢後躲起來。

  一群沒拿到錢的工人會圍著總包要，圍著甲方要，直至跑到清欠辦要。

  第二年開年，這群沒臉沒皮的傢伙繼續跑回來幹活。

  大不了下一批結款的時候不拿錢，反正工人平時也就發個生活費而已。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有經驗的總包都會盯著結算給小工頭的錢發到每個工人手裡。

  另外還有材料款，需要和墊資的材料商結掉一部。

  時間一來二去的，幾天很快就過去了。

  這還是順利的，遇到資金狀況不好的甲方，拖到大年夜回家的都有。

  羅建國能提前好幾天回家過年，也是託了羅陽的福。

  金城地產可從來沒有拖欠過國陽建築的工程進度款，一般都是當月下旬申報生產貨值，經現場核驗簽字後，公司隔月十五號就付，一點不帶延時的。

  「這已經算是快的了.尤其金城給錢這麼爽快，老爸可不敢馬虎。」

  羅陽幫著羅建國說話道：「真要鬧出點討薪的事情來，無論是去甲方總部，還是去清欠辦，就真對不住人家了。」

  「呵呵.我看是對不住小梁總吧？」

  古洪蘭瞪了兒子一眼：「這姑娘時不時的來工地，還每次要來住宿區檢查文明衛生，總喜歡在我面前晃悠一圈，有事沒事說兩句話真當我看不出她的心思啊？」

  「媽，你可別誤會。」

  羅陽趕緊舉手發誓：「我和小梁總之間真的沒有什麼，我敢對天發誓！」

  被人蓋章的事不怪他，那天喝的都斷片了。

  「哼！」

  古洪蘭多精明，當然能看出兒子說的話是真是假。

  正因為如此，她才沒有繼續說下去。

  有些事，點明白就可以了，畢竟兒子也是大小伙了，總得給他留著點面子。

  「媽，明年搬回城裡住吧？」

  羅陽趁機岔開話題。

  「怎麼，嫌棄鄉下的老房子了？」

  古洪蘭放下手裡的筷子，看著羅陽道：「兒子，你要知道，這裡是最後的避風港，上次要不是.一家人差點就無家可歸了！」

  女人總是感性，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

  「我是無所謂住哪裡。」

  羅陽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越勸，越是來情緒。

  他拿出了殺手鐧：「我和姜帆商量好了，明年春節就帶你們上門求親，先把兩人的事給定下來.你捨不得鄉下的老房子也就算了，總不能不考慮姜帆和他爸媽的感受吧？」

  「陽陽，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總要顧及姜帆和.」

  「不是這句話！」

  古洪蘭立刻打斷，隨即連珠炮似的急切求證道：「剛才你說了明年春節去姜帆家上門求親，是不是？」

  「是啊。」

  堂屋裡突然陷入一陣安靜之中。

  「就這麼貿貿然的上門求親，會不會太突然？」

  古洪蘭突然開口打破氣氛。

  她這會兒哪裡還有感懷的情緒，注意力全被羅陽說的事給吸引了。

  「不行，得先找個現成媒人而且得有點分量的，要不然姜家臉上過不去。」

  「還有，得多準備點彩禮.哎呀，姜家這麼有錢，準備多少是好呢？」

  「萬一姜帆家裡不答應怎麼辦，你這孩子，明年都還沒畢業呢.這事給鬧的，怎麼都不提前和我商量一下？」

  「.」

  古太后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語著。

  「媽，你就別折騰了。」

  看到老媽這副模樣，羅陽一臉無奈，只好開口給她吃定心丸道：「姜帆的爸媽已經同意了。」

  好傢夥！

  這句話之後，古太后臉上的笑容就沒停下來。

  她開始拉著羅陽問東問西，有些問題甚至重複到第三遍，經過再三確認後才罷休。

  甚至到洗碗的時候，嘴裡還哼起了越劇。

  羅陽受不了了，打算上樓休息，卻被古太后抓住反覆責令，年前一定要帶姜帆來鄉下吃頓飯。

  唉.家裡的地位不保啊！

  怪只怪這丫頭太招人喜歡，讓老太太上了頭。

  因為晚上睡的早，羅陽第二天七點出頭就起來晨跑，鍛鍊結束後正好趕上吃早飯。

  到八點半出頭，他開著車子直奔開發區的青青製衣廠。

  上次正巧商國正去考察面料，沒遇上人，今天應該在廠里了。

  「老商，來我辦公室。」

  路過商國正辦公室門口的時候，羅陽直接招呼了一聲。

  商國正本來也有好多事要向羅陽匯報，見到他今天來廠里，隨即麻利的收拾起資料。

  前後腳的，他和孫靜玉一起進了羅陽的辦公室。

  「老商，坐。」

  羅陽一邊招呼商國正坐下，一邊遞了根煙給他：「上次回來想找你說點事，碰巧你出去考察了，今天有的是時間，咱們各自把要說的事情講一下.」

  看到商國正手裡捧著一迭資料，他就知道對方也有事要找自己聊。

  「羅總您先說。」

  「鋒尚男裝品牌的創建啟動什麼時候開始？」

  「我也正要匯報這件事。」

  商國正從一迭資料里抽出七八張，遞給了羅陽：「羅總，您看看這幾款男裝設計的怎麼樣？」

  一看就是手繪草圖。

  紙張上的線條簡潔而清晰，寥寥幾筆的勾勒，人物和服裝的特點就都展示了出來。

  撇開服裝款式，單是這手素描，就足以看出設計師的基礎功底很深厚。

  畫面上不光有人物和服裝款式，還用引出符號在一旁標註了服裝的面料、工藝、設計初衷.

  找個老裁縫來，立馬就能看著圖紙手工搓出一款男裝。

  「老商，可以啊，你從哪裡找了這麼個厲害的設計師？」

  「羅總誇獎了，我也就是一手素描功底還算不錯，在款式上的創新，簡直不堪入目。」

  商國正一邊承認了是自己畫的草圖，一邊嘆氣道：「從這些個產品里，行家一眼就能看出哪個部位借鑑了什麼品牌的設計思路總的來講，這些設計只能說是中規中矩的縫合怪。」

  「還好吧？」

  「和羅總您的創意想比，我差遠了。」

  羅陽的創意.顯然是指他一手操辦了午夜魅影款式設計的事。

  在專業上遇到天才，商國正由衷的感到欽佩：「正是因為一年多以來層出不窮的經典款式，這才造就了國內情趣內衣的第一品牌。」

  「老商你快別說了。」

  聽了這個誇讚，羅陽微微有些臉紅。

  他連忙擺了擺手道：「還是說鋒尚男裝的事情吧。」

  商國正以為自家老闆是因為情趣內衣而感到不好意思，沒有往抄襲的方面去想。

  「現在帳上的錢足夠將項目啟動起來嗎？」

  羅陽轉移了話題：「前期的話.是先做設計生產以及直營店鋪設，還是連帶GG一起？」

  「夠了，夠了。」

  公司帳上原本就留下了上個半年的減半免稅，加上這個月盈餘的一千七百萬多萬，總計也有三千萬出頭了。

  「先做設計和定型。」

  今天兩人想說的事情，有點不謀而合了。

  商國正將準備已久的計劃拋了出來：「等到第一批主打產品確認下來之後，就需要同步展開幾項工作了.生產、直營店鋪設，代言GG宣傳等步驟最好是一起推進。」

  「代言也要同步推進的話，資金會不會不夠？」

  「應該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商國正將手裡另一份資料遞給羅陽：「我做了一份項目計劃書，裡面有詳細的時間節點，按照我們推廣的速度來看，代言GG的拍攝都要到三四月份了.這時候公司帳上又能多三四千萬資金，肯定夠！」

  羅陽接過計劃書，隨手翻看起來。

  「這些計劃節點的推進都要等著午夜魅影的收帳.」

  一支煙的時間後，看完計劃書的羅陽抬起頭。

  他看著商國正道：「老商，計劃是好計劃，就是繃的太緊了，一點餘地都不留，萬一中間某個環節出了點小問題，整個項目的推進都會受阻。」

  「羅總為了這個項目砸下去一個億，光是資金成本就不小的數字。」

  商國正回復羅陽道：「況且這麼大一筆錢的投入，要是不早點見到收益，公司壓力就大了。」

  「老商啊.我提點個人看法哈。」

  羅陽開始闡述自己的觀點：「我覺得直營店的鋪設在剛起步階段可以再壓縮一下.譬如以少數幾個核心城市市場為主，把手裡資源先集中起來使用，等到市場穩固之後，再進行複製黏貼。」

  他是在拿奈雪做對比。

  「況且我也沒想著靠這個產業發財。」

  這種時候，他就需要向商國正交代自己的核心觀念了。

  羅陽認真的解釋道：「之所以要搞服裝，就是因為它屬於勞動密集型產業，能為當地解決不少就業崗位.我未來是要紮根在這片地方的，所以布局的產業未必要多能賺錢，但它一定要在當地舉足輕重！」

  商國正一下子怔住了。

  一家集合了設計、生產、銷售的服裝龍頭企業，環保無污染，還能給地方上增加大量GDP，增加稅收，增加大量就業

  這樣的老闆未必最有錢，但就像羅陽說的那樣。

  在當地一定舉足輕重！

  （具體參考江陰的海瀾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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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