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彭城！」
「吊我胃口的是彭城，倒我胃口的也是彭城！」
「彭城到底發生什麼了？怎麼大家都在說這兩個字？」
「樓上的，彭城人地名，不是人名！」
「我給你們透個底，彭城昨天發生一件事，五個精神病一起去打人，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不想活了你就說！能把這個帖子刪除的人，也能把你刪除，讓你人間蒸發，你信不信？」
……
昨天晚上，國內幾個門戶網站突然出現一個帖子，揭露彭城某精神病主任醫師違規給正常人開具精神病鑑定證明。
今天凌晨，這個帖子突然消失。
一切就好像沒有過一樣。
但是，網民是有記憶的。
很多看過那個帖子的網民見帖子沒了，就在網上議論、猜測，導致更多的人跟風。
沒有人知道，發這個帖子的是李清平的人，刪除這個帖子的也是李清平的人。
當然，這一切都是程驍的授意。
因為魏宇等人都有精神疾病的鑑定證明，免於刑事處罰，所以，不發這個帖子，程驍意難平。
至於又刪除這個帖子，則是程驍聽了楊春梅的勸，不想彭城的官場被一網打盡，導致自家人成了眾矢之的。
而且，程驍還知道，他這個故弄玄虛，反而會引來更多人的猜想。
那就讓他們猜去吧！
大年二十九早晨，程驍和楊春梅回到「湖光山色」這邊，和父母親、秦葭及三個孩子一起吃早飯。正吃著，他就接到劉川的電話。
「川哥，在哪兒呢？早飯吃了嗎？沒吃來我家吃！今年準備去哪裡過春節？如果還留在彭城，不如來我家過，把嫂子也帶……」
程驍明知劉川打這個電話是什麼意思，故意扯閒篇。
「少廢話！」劉川直接打斷程驍，「那個帖子是你讓人發的？」
「哪個帖子？」
「又裝？就是你同學結婚，有五個精神病來搗亂的那事！」
程驍也不再閒扯：「是我發的！」
「帖子怎麼又沒了？」
「是我刪的！」
「為什麼？」劉川繼續問道，「你為你的同學出口氣，這個我非常理解。可是你又刪它幹什麼？是不是感受到壓力了？」
「川哥你說的對，的確有壓力！」
「誰給你的壓力？」
「就這彭城的官場！」
「其實沒必要的！我跟你聯手，再加上苑文舉，足以獲得一把手的支持，把彭城的官場翻個底朝天！」
「不行、不行！」程驍連忙否決，「苑文舉不是本地人，一把手也不是本地人。你雖然在彭城長大，在彭城作官，但是你過幾年就要調走。只有我，土生土長的彭城人，就算我全家都搬走，我的祖墳還留在這裡。我怕人刨我的祖墳啊！」
電話那頭的劉川沉默半晌：「可是，你已經造成了影響，一把手肯定會藉此機會，拿下一幫人本土幹部。總會有人恨你的！」
程驍故意嘆息：「恨就恨吧！我能怎樣？」
「別這麼說！不管遇到什麼難處，儘管給我打電話，我和山哥、小飛都會第一時間來幫你！」
「謝謝川哥！」
劉川又安慰他幾句，這才結束通話。
秦葭全程細聽他們的對話：「哥哥，你別怕！還有我呢！還有阿哥呢，還有阿爸呢，還有爺爺呢！我看誰敢對付你，他有幾顆腦袋！」
程驍禁不住想笑：「我知道，你和春梅最關心我！我才不怕呢，大不了，讓謝謝帶幾個人過來，一人一把AK47……」
他還沒說完，大家都笑得不行了。
吃過早飯，大家正要整理年貨，程驍又接到苑文舉的電話：「程總，是不是受到某方面的壓力了？」
程驍知道，苑文舉也在關心那個帖子，於是，他就拿出和劉川一樣的說辭。
苑文舉倒是很興奮：「程總，既然事情已經出了，你就別再有顧慮，安安心心地過個年。年後，一把手會整頓一切的！」
程驍心道：「你先保護好自己吧！」
他已經聽劉川說過，苑文舉和杜老闆已經睡過，並且給杜老闆的弟弟攬了一個工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工程就會出意外。
可是，他也不好說太多。
……
明天就是除夕，這個點兒，各單位都在做最後的安排。
雲龍區教育局正在開局長辦公會，做年後的工作布署。
大家都聽得很認真，尤其是魏副局長，時不時地給局長來個掌聲。
昨天晚上，他聽說兒子魏宇被派出所羈押，急忙讓老婆去把兒子撈出來。
事情之所以進行得很順利，完全是因為有那一份精神病鑑定報告。
他這個兒子太不省心，酗酒、打架、家暴、賭博、玩弄女性，簡直就是他的心病。
幸好，前幾年下面一個學校的校長老顧給他出主意，讓他給兒子辦一份精神類疾病的鑑定報告。
老顧還幫魏副局長聯繫了賈旺區精神病院的主任醫師田大成，一萬塊錢就搞定。
聽說，現在早就不是這個價了，大約要十萬，才能辦一張讓公檢法都認可的鑑定報告。
這份報告自從辦成，就一直沒用過。
昨天終於用了一次，還挺好使，直接就把兒子從派出所帶回家。
一萬塊錢沒白花，魏副局長心情大好，就連他最討厭的一把手似乎都比先前順眼許多。
局長講了一通後，辦公室主任把剛剛定下的春節期間的排班表，拿給幾位領導看，大家都沒意見。
一把手宣布散會，並且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
就在這時，兩個穿著黑色「尼克服」的男子走了進來：「哪位是魏金元同志？」
「尼克服」是一種帶著毛領的男款冬裝，適合中年人穿著。
2010年之前，國家工作人員很多人都喜歡穿「尼克服」，就好像數年之後流行的行政夾克。
魏副局長一愣，心中突然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答道：「我就是魏金元！」
「我們是市紀檢的，請你跟我們走一趟，有個案子需要你協助調查！」
聽說是紀檢部門來人，其他幾個人都是忐忑不安。
幸好，紀檢部門來找的不是自己。
魏副局長往前走，兩個紀檢工作人員一左一右地夾著他。
這時，老魏衣兜里的手機響了，他習慣性地掏出來看。
紀檢人員眼疾手快，一把將手機奪過來，以防老魏利用手機泄露信息。
老魏的視力還不錯，就在手機被奪過去的時候，他已經看清，手機上出現三個阿拉伯數字——760。
76開頭的三位數號碼是移動公司搞的親情號，一般只有家庭成員之間互打電話，才是這樣的號碼。
而老魏的這個760是他老伴的。
「這個時候，老伴打電話給我幹什麼？」老魏心中更加不安，「是不是兒子又出事了？」
還真讓老魏猜對了。
就在十多分鐘之前，兩個穿著警服的年輕人來到他的家裡。
「這是魏局長的家嗎？」年輕人很有禮貌，說的是「魏局長」，而是不「魏副局長」。
魏副局長的老伴倒是很有警惕性：「你們找誰？」
「我們找魏宇！有個案子請他協助調查！」
老女人一聽就知道沒好事，但是，她沒什麼經驗，只知道衝著房間裡大叫：「兒子，快跑，警察來抓你了！」
如果是個有經驗的，肯定會說：「我兒子不在家！」
兩個警察看一老女人所看的方向，就知道魏宇在哪個房間，他們立即跑了過去。
魏宇正在床上睡覺，被兩巴掌抽醒。
「誰啊？你他媽有……」
魏宇還沒罵完，就被戴上手銬。
同一時間，雲龍區某中學。
校長老顧正在給姚倩倩打電話：「姚老師，我最後再說一遍，明天你必須來學校值勤！這是我們學校黨支部開會研究的，你不來，就是藐視黨支部，藐視領導！」
他這邊剛剛掛了電話，就有兩個穿著黑色「尼克服」的年輕人走進來：「是顧明道同志嗎？」
「我是，你們是哪個單位的！」
「我們是市紀檢的，有個案子請你過去協助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