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九章 一面菩薩,一面修羅

  第870章 一面菩薩,一面修羅

  方辰吱吱嗚嗚了半天,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而朱院長也不急,更不催促,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一口一口的抿著杯中的茶水,眼中時不時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見狀,方辰狠狠的嘬了下牙花子,得,伸頭是一刀,縮頭還是一刀,看朱院長這架勢,他要是不說的話,這老人家能等到地老天荒去。

  「避免走嘎勒蘇埃的老路,俄修斯做錯的事情,就不要再犯了。」

  說完這話,方辰再次閉上嘴沉默不語,整個人老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雙手放在膝蓋上,這模樣比小學一年級學生都要乖巧的多。

  等了數秒鐘,見方辰就這麼一幅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顯然沒有再打算開口的模樣,朱院長瞬間岔了氣,差點把嘴中的茶水給噴了出來。

  過了數息,緩過氣來,他看方辰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道:「這就完了?你就沒別的想說的?」

  「完了,沒什麼可以補充的。」方辰咧開嘴巴,露出八顆潔白如雪的牙齒。

  朱院長揉了揉太陽穴,方辰這回答氣的他腦殼疼。

  他要求不高,方辰能拿出剛才批判俄修斯和哈米爾十分之一的功力,他就心滿意足了,但萬萬沒想到,方辰竟然說了這麼一段,完全正確的廢話。

  俄修斯已經犯過的錯,自當是吃別人的塹,長自己的智。

  方辰這句話,看似正確,但實際上屁用沒有。

  他現在總算理解,洛州給他的那些關於方辰的報告上,為什麼總寫著方辰是個徹頭徹尾的滑頭,極為難纏,有著和年齡相差三倍以上的心智。

  甚至就連靈谷酉郭玉博提起方辰的時候,都說方辰不可小覷。

  今天他總算是見識到了。

  不過,就是方辰要是知道,自家岳父這麼編排他,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朱院長的心中閃過一絲笑意。

  其實,通過這短時間的觀察,在他的心中,對方辰的評價比郭玉博他們給的還要高一些,方辰就是一條蛟龍,甚至已經稍微具有真龍的神通,要不然怎麼能如此可大可小,能屈能伸。

  見朱院長吃癟,方辰心中不由湧起了一絲絲的得意,看來有時候,一些官話、套話還是有用的。

  說實話,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真不能說,或許他說了之後,的確會對阿剌產生一些有益的影響,但也有可能出現不可預計的不良後果。

  再者,他重生以來一直就抱著一個信條,那就是親近資本,遠離政治,所以安納州的事情,尤其是這種涉及到國本,方針體制的,他真不願開那個口。

  見方辰實在是不願意說,朱院長深深的看了方辰一眼,然後說道:「對於你現在的做法,我私人表示理解,甚至讚賞,但站在國家的立場上,我對你的這份韞匵藏珠,韜光養晦不敢苟同。」

  這些話他其實是不該說的,但他極為欣賞方辰,再加上方辰年齡太小,剛才說那番話的時候,他是把方辰當做自己的子侄來教導的。

  而且他很有種深深的不解,在俄修斯,方辰的所作所為簡直可以用目無法紀、肆意妄為、為所欲為來形容,結交財閥,為哈米爾提供政治獻金,幫助其競選不說,甚至名下企業還有哈米爾和卡科夫丹尼的參股。

  並且方辰憑藉著自身的關係網,為一些人安排職務。

  然後還把持俄修斯商品交易市場,排除異己,跟方辰作對的那幾個倒爺,除了歸順,要不就是被方辰送到法庭,判了死刑。

  將大量的盧布,兌換成美元,掏空俄修斯不多的家底。

  方辰名下的國際銀行更是替代俄修斯銀行的職能,在俄修斯,國際銀行竟然有俄修斯小銀行之稱。

  以公司為名飼養俄修斯軍隊。

  甚至方辰的手下都敢在瑪麗帕鬧市區的雅科夫列夫設計局,公然使用火箭彈,摧毀卡尤耳第二大武器商的汽車。

  說方辰在俄修斯無法無天,囂張跋扈,絕對不是虛說。

  可以說,方辰在俄修斯做的每一件事,如果放在安納州,都足夠判十次死刑了。

  但扭過頭來,再看方辰在安納州的表現,那真是純潔的不能再純潔,全世界大概都沒有方辰這麼好的人。

  大力發展高科技行業,不斷的將從俄修斯掙到的錢,投入企業的生產研發宣傳中。

  並且主動扛起民族企業的大旗,要投入數以百億的資金,從國際通信巨頭手中奪回通信設備市場,保障國家通信安全。

  數控通信是和經濟布局、工業部門、交通運輸、財務金融、科學技術、國防科工、戰略組織等條目並列與經濟科技準備這個要素之下的,而經濟科技準備、則和政治準備、武裝力量準備、戰場準備、武裝力量準備、和平轉戰時狀態準備等並列為國家戰爭準備的五大要素之一。

  簡單的來說,數控通信關乎於國家安全,是國家整體策略的重要一環。

  這樣重要的東西,放在外國人手中,他怎麼可能放心,簡直睡覺都睡不安生,一旦發生戰爭的話,小靈通信就會被國外企業監聽,甚至切斷。

  但奈何安納州的通信設備企業不爭氣,科技技術跟國外相比差的太多,所以只能捏著鼻子勉強用。

  而現在方辰不但將04機大規模的生產出來,並且也有準備,有決心代替那些國際通信巨頭。

  說實話,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著實有種心放到肚子裡的感覺。

  而且方辰給予工人的工資,是社會平均工資三到五倍。

  可以說,方辰簡直就是產業報國的典範。

  另外,他還知道,別說還需要大規模資金投入的擎天通信,就連已經長期盈利,坐擁安納州第一民企,第一高科技企業之名的小霸王,方辰除了第一次去嘎勒蘇埃帶走的一千萬以外,都從未在其中拿過一分錢。

  就連平時的花銷,都是從俄修斯掙的錢,完全只進不出,拿俄修斯來滋養阿剌。

  並且方辰在阿剌還一直大力支持慈善事業,這幾年累積捐出來的資金和物資,已經價值三千萬之多,是阿剌捐款最多的人,遠超第二名十倍以上。

  不過說來也是,阿剌一年能盈利三千萬以上的企業,十根手指頭加十根腳指頭都數完了,擁有一個億資產都能正大光明的被稱之為首富了,怎麼可能有能力拿出來這麼多錢做慈善。

  想到這,朱院長瞅了方辰一眼。

  方辰曝光之後,首富是誰的爭論,就可以從此休矣了,僅僅以方辰現在的財富水平來說,大概二十年,恐怕都不會有人能夠超越。

  如果有人能在十年,不,十五年內達到,那就說明經濟發展比他最樂觀的預計,還要好。

  但可能嗎?

  朱院長心中暗自搖了搖頭,現在的經濟增長雖然很高,但這世界怎麼可能有連續二三十年都保持經濟高速增長的國家,阿剌大概也不會例外。

  不管怎麼說,方辰現在表現出來的一切,都極為的複雜,矛盾,就如同一個菩薩和修羅的兩面體一般,善的太善,惡的太惡。

  而他慶幸的是,方辰把善的一面留給了安納州,惡的一面朝向了俄修斯。

  方辰堅定而緩慢的搖了搖頭,「院長,我是一個商人,做好商人的本分,為國家,為人民,為社會,為自己謀利就足以,其他的事情,都不是我能,我應該插嘴的。」

  聞言,朱院長頓時沉默了。

  過了許久,他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或許你是對啊,商人嘛,有時候還是純粹一些的好。」

  說完這話,朱院長滿是讚賞的看著方辰,他現在真是越發的欣賞方辰。

  有能力,有底線,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僅僅這幾點,方辰就能稱之為人中龍鳳,萬中無一。

  方辰這一點,跟一些掙到些錢,就想著由商及政,獲得權利優勢,通過金錢拉攏腐蝕幹部的商人相比,簡直不知道高了多少籌。

  說真的,要是方辰把他在俄修斯那一套弄到安納州,他恐怕真要頭疼到睡不著,更是不得不揮淚斬馬謖。

  所以,這樣也挺好的。

  「行了,安納州政治體制的事情你不願意談,那談談俄修斯的局勢吧,又或者準確的說,魯伊茨科木和哈斯布拉托夫他們有沒有……」

  朱院長的眼中驟然閃爍著一絲包含希冀的光芒。

  「有,沒用。」方辰不假思索的吐出來了三個字。

  朱院長眉頭微蹙,有些不解的看向方辰。

  「我可以肯定的向您保證,俄修斯州長魯伊茨科木和議長哈斯布拉托夫這對組合,不但現在跟哈米爾貌合神離,並且在不遠的未來……」方辰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準確的來說,不超過一年吧,他倆就會跟哈米爾徹底的鬧翻,但這沒有用。」

  「真的沒有一點的可能嗎?」朱院長沉吟一下,追問道。

  根據現有的一些情報,魯伊茨科木和哈斯布拉托夫其實是有可能復辟嘎勒蘇埃,所執行的一些政策幾乎都是照搬嘎勒蘇埃的。

  如果真的讓魯伊茨科木復辟成功的話,那豈不是就意味著嘎勒蘇埃可能重新復活。

  他這一代人,對嘎勒蘇埃的感情極為複雜。

  嘎勒蘇埃曾經是阿剌最好的兄長,不但為阿剌撐開了一把擎天大傘,更是不惜一切代價的幫助阿剌建立屬於自己的工業體系,這是縱觀全世界,全歷史都沒有的偉大壯舉。

  但同時,嘎勒蘇埃也是阿剌最大的敵人,惡鄰,不但欺辱阿剌,更是企圖將阿剌納入旗下,讓安納州成為其隨意擺布的傀儡,這是東方人民萬萬不可能接受的。

  可不管怎麼說,嘎勒蘇埃真的倒下的那一刻,阿剌變成世界上僅有的大國時,是感覺到了一絲淒涼寒意的。

  尤其是他這個層次的人,更是清晰的感覺到,嘎勒蘇埃倒下之後,卡尤耳、麥琪利等發達國家對阿剌態度的細微轉變。

  甚至說他們如同一隻只閃耀著貪婪光芒,隨時準備將阿剌撕扯成四分五裂的豺狼虎豹,都不過分。

  他們期盼著,阿剌成為第二個嘎勒蘇埃,徹底終結這四十四年的浪潮。

  而如果魯伊茨科木和哈斯布拉托夫真的復辟成功的話,安納州或許就不那麼孤單了。

  再者,從實際角度出發,虛弱的第二嘎勒蘇埃一定比以前更為和善,更需要安納州的幫助,扶持,一些曾經爆發衝突的點,或許可以通過友好的商談來化解,可以共同面對帝財閥義。

  「沒有半點可能,魯伊茨科木他們不管財力,還是手中掌控的軍隊都遠遠不如哈米爾,最重要的是哈米爾擁有俄修斯人大部分的民心。另外您也知道,俄修斯是個極度崇拜強者的國家,只要哈米爾一直強硬下去,那勝利者一定就還是哈米爾,而且現在的俄修斯人也不願意回到嘎勒蘇埃時代,羅波爾喬夫為首的蘇修們把俄修斯人民最後一點好感給消耗殆盡了。」方辰斬釘截鐵的說道。

  魯伊茨科木他們要人沒人,要錢沒錢,要武力沒武力,要民心沒民心怎麼可能復辟成功。

  而且,不但羅波爾喬夫,包括前幾任的嘎勒蘇埃執里都太過於讓嘎勒蘇埃人失望了。

  甚至可以說,嘎勒蘇埃倒塌的禍根,從七十年代勃列日涅夫時代就已經埋下了,只是現在恰巧被羅波爾喬夫引爆了而已。

  「即便鬧到武裝暴動,都不可能?」

  朱院長此話一出,方辰心中頓時一咯噔,頓時仰天長嘆,一臉的生無可戀。

  「您老也真敢說,但即便如此也不可能,哈米爾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說不定哈米爾反而會搶先動手,反正以俄修斯人的尿性,就算哈米爾動手了,踐踏了所謂的自由、民主、法律,他們第二天依舊會將其忘的一乾二淨,歡欣鼓舞的繼續擁戴哈米爾。」方辰聳了聳肩,乾脆直白的說道。

  朱院長頓時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過了幾分鐘之後,這才長吁一口氣,然後看著方辰說道:「算了,不說俄修斯了,說說你的情況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