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拜訪林家,這是李向南一下火車就跟林家人保證的事情。
但他沒想著這麼快就去見他老人家,一來是畢竟目前廠醫院這邊他才來兩天,工作上面並不穩定。
他向來喜歡穩中求勝,所以打算過幾天等到林家人那邊因為林楚喬回城的情緒也趨於穩定了,再過去拜訪,也讓兩方人不至於那麼尷尬。
可現在老丈人那邊邀請自己明晚就去吃飯,反而表現出了他們的急迫和大度,讓李向南一時之間更不好拒絕了。
於是沒怎麼猶豫,李向南就同意了林衛民的邀請。
「喝啊,衛民哥,你養魚呢!你酒量可不是這樣的啊!」
飯桌上,李向南給林衛民倒了一杯二鍋頭,替他把杯子舉了起來塞進對方手裡,這才自己仰頭喝盡,砸了咂嘴。
「嘿,你這小子,今天怎麼心情這麼好,都學會灌我酒了,有啥喜事兒啊?」林衛民笑著搖頭,心中雖然有點猜測,但還是將他遞過來的酒給幹了。
「嘿嘿,沒啥!都是工作上的事情,不說了,不說了,咱喝酒!」李向南夾了一筷子魚香肉絲塞進嘴裡,又去給林衛民倒酒去了。
「你這小子……」林衛民哭笑不得的看著他給自己倒酒,點了點桌子以示謝過,笑著問道:「最近也沒問你工作,咋樣了?還習慣不?」
他可不敢直接開門見山說起中午瞧見了李向南跟林幼薇騎著一輛自行車去了301醫院的事情,這事兒雖然他很是好奇,但別人不說,自己也不好意思問。
況且昨天跟林慕魚聊天,得知她並沒有向李向南袒露自己是他的姐姐,心裡揣測林幼薇大概也沒向李向南攤牌,這個時候自己把話挑明了,回頭被幼微知道,估計得埋怨自己多管閒事。
不過雖然不敢明問,旁敲側擊的拿話試探一下還是可以的。
「挺好的,挺好的,同事都挺團結,也很照顧我!雖然我是個新來的,但沒人欺負我!」李向南呵呵笑了笑。
自然也不會把羅大腦袋想給自己下馬威的事情說出來,他可不想外人聽了覺得廠醫院烏煙瘴氣的。
你小子還挺大度的!
林衛民悄默默笑了笑,他可是聽林慕魚說起昨天羅大力在急診科給李向南使絆子的事情,此刻這小子閉口不談,倒是讓他挺意外的。
而且,這話里話外,壓根也不想談及今天跟林幼薇的事情。
看來想知道他二人怎麼認識的,解鈴還須繫鈴人,還是得去找自己的小妹林幼薇了。
想到這裡,林衛民一番推杯換盞,又跟李向南盤桓了片刻,這才在他的感謝之下,將一頓飯吃完了。
「小李,明天你下了班等我一會兒,我過來接你,咱一塊兒回去!」
李向南搖搖頭,「衛民哥,不用這麼麻煩的,我自己過去就成,還要你接,你給我寫個地址就行了!」
「那可不成,你自己進不去!」林衛民笑了笑,便站了起來。
微微一愣,李向南頓時明白過來。
林家住的是家屬院,貌似他們家在燕京的地位不低,還有門衛來著,自己確實是進不去。
「我走了,你記住這事兒就行!明天我過來接你!」林衛民急著回去找林幼薇,便不再寒暄,出了門將車鎖開了,騎上車就走了。
「這個衛民哥!這麼急幹啥!」李向南擦著嘴揮手跟他告別,這才轉身往廠醫院走去。
這一頓飯吃了他兩塊多,雖然貴,但談不上心疼。
自己的戶口問題終於解決了,跑腿的是林衛民,先謝謝他,明天去林家吃飯,回頭再好好謝謝自己那個從未謀過面的老丈人。
他要是從前那個李向南,估計是屁顛屁顛的巴不得早點見到林楚喬的父親,可現在穿越過來的他,對林楚喬都不怎麼感冒,自然也對這個岳父沒多少巴結之意,心裡並沒有緊張的情緒起伏。
「喲,秦大爺,吃過了?」路過門房,瞧見老秦正在門口水龍頭上洗碗,李向南笑呵呵的抽了一根煙過去塞在他耳朵上頭夾住。
「是你小子!你可真客氣,我沒手拿還給我打煙!」看到是李向南,秦大爺欣慰的笑了笑,手在褂子上擦了擦水,這才取下煙抽起來,「我剛吃過,今兒廠領導在食堂請客,我讓我那當大廚的侄兒給我買了份飯送來的,我也懶得自己做了,正好!」
李向南扭過腦袋,果然看到食堂的方向有屋子燈火通明的,笑了笑問道:「廠長他們可真夠忙的!」
「那可不!」秦大爺笑眯眯的將一份報紙塞給他,意有所指道:「小李啊,我一看就知道你也是知識分子,這沒事的時候啊,不光要照顧好你那一畝三分地,也要多看看書讀讀報,了解了解這個世界正在發生什麼!可不能閉門造車啊!」
「噯?」聽到這很有深意的提醒,李向南一怔,看到那雙很有內容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回去的路上,他將報紙拿出來瞅了一會兒,路燈明暗不定的,看不清楚,只能先揣進口袋裡回屋再看,走到小屋門口,正開著鎖呢,一眼就看到廠醫院大樓的二樓有間房還亮著燈。
「嘿,我說今天要過去看看老周在忙什麼的,這一整天儘是事兒!」
打定主意,李向南拍了拍腦袋,快步來到廠醫院,住在傳達室的老許頭正蹲在門口抽菸,他給人散了一根,問道:「這老周還沒回去呢?」
「沒呢!估計在陪小吳呢!」
「小吳?」李向南一愣,這個稱呼他可從沒在急診科醫生護士里聽說過。
「你上去瞧瞧吧,那孩子命太苦了!」老許頭抽著煙,說起小吳來竟有些難過。
李向南點點頭,這才懷著巨大的疑惑上樓。
現在已經快要七點了,廠醫院的樓里早已人去樓空了,二樓左側是外科,右側是內科,亮著燈的那間門口牌子上寫著內科二病房。
聽了一會兒,他發現房間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眉頭一凝便悄悄的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