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哥,先試試,高度合適不?」
聽到張敬陽的話,李向南咧嘴一笑,把拐給他架住,笑道:「來,拄拐!」
接過拐試了試,高度都很合適,踮著腳這下子徹底不吃力了,張敬陽很是感慨道:
「小李,說實話,我感覺你每時每刻心裡想的都是別人,你是個好人!」
「張哥,你也要給我發張好人卡嘛?」李向南忍俊不禁。
「啥是好人卡?」張敬陽愣了愣。
「沒啥!我扶你回房,他們都鬧上了!咱也去玩玩!」
兩人相視一笑,攙扶著去了廂房。
王二狗正捏著牌,站在牌桌前,那叫一個豪橫,把手裡的一把牌往下一摜,得意道:
「龐衛農,這些分全是我的,我懟死你!我上游,哈哈哈!」
「擦!得意什麼!」龐衛農扁扁嘴,瞧了一眼跟前煙少的可憐的李建設,笑著對同隊的李團結道:
「狗子這小子下午牌運好,咱逮建設就行了!」
「逮著我死薅有意思麼?」李建設幽幽的說道,扭頭看到李向南過來,趕緊揮手,
「老李,趕緊的,該你接班了,你這風水不好,你看把我上午贏的煙全輸了!我可不打了!」
李向南哈哈一笑,擺擺手道:「拉倒吧我在旁邊看著,你們玩!我還欠張哥兩包煙呢!我也輸不起了!」
「瞧瞧,瞧瞧,這叫什麼,風水輪流轉知道不?」王二狗也是得意無比。
幾人玩著牌,過去那種氣氛馬上就熱鬧起來,李朝東李援北李定西在中間穿插著嬉鬧,也很是熱烈。
可玩到了下午三點多,外頭就傳來一聲喊。
幾個人把牌一放,出門一瞧,是四爺爺李德才家裡的小鬼頭李有田,年紀才十來歲。
看這小傢伙急的滿頭大汗的在水井旁邊的水缸里舀水喝,李向南就招呼道:
「小田兒,咋了?你剛才嚎什麼?」
「南哥,你快去田裡吧,你爸跟曹大強快打起來了!我剛去二媽地里喊她,馬上就回來叫你了……」
「什麼?!」
李向南頓時眉頭一皺,胸膛里的火焰頓時被燃了起來。
王二狗恨聲道:「又是特麼的曹大強!南子,這次哥幾個都在,不把這狗幣打出屎,我們就不配當你兄弟!太特麼欺負人了!」
「對!都多少年了,老這麼搞,我看他是不想活了!今天說什麼我也得揍他一頓!建設,這次你可別攔著我了!趁南哥回來還搞這一出,那是故意噁心咱們呢!」
李建設把袖子一擼,就去屋檐底下找棍子。
「我攔個屁!曹家那幫人,我早就不爽了!小田,你去告訴大人們,這次讓他們別插手,這是我們小輩的恩怨!」
李團結把襯衫直接脫了,露出穿著背心下曬的古銅色的皮膚。
「向南,曹大強那人我一個知青都看不過去!這次我也豁出去了,打架挨處分,我特麼也得去干他一頓!」
就連龐衛農也很是氣憤。
但要說最氣憤的還是李向南。
此刻,他只感覺到胸膛里一腔怒火就跟火山噴發似的,燒的五臟六腑都跟著滾燙無比,血液里好似每一隻細胞都在散發著洶湧的怒意。
他咬了咬牙關,一言不發的來到自己房間,跪在地上把床鋪上的紫匣子打開,鄭重的將金針袋斜挎著綁在自己的腰腹間。
「大哥你……」李援北不明白這個時候大哥要做什麼,很是忐忑。
李朝東瞧見自己大哥沉默的可怕,也很是憂愁,拉著李向南說道:
「哥,你還有大好前程,這次你就不要出面了,我怕出事,影響你……」
李定西不會說話,但也拉著李向南的衣角不肯讓他出去。
門口站著四個人,張敬陽也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
三個小輩仰著頭盯著他。
李向南眯了眯眼睛,第一次露出如同鷹隼般危險的光芒。
他揉了揉李朝東的腦袋,看向三人輕喝道:
「你們要記住,前程、工作、金錢,這些東西跟爸媽的性命、家族的尊嚴一比,一文不值!
有我李向南,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我們李家!走!」
說完,他大步流星的走出房間,身後緊緊跟著王二狗李建設李團結龐衛農。
「小田,你去告訴大爺爺,今天李家跟曹家的恩怨,要一刀兩斷!去叫村里人過來看熱鬧!去!」
「好!」李有田轉頭就走,十來歲的他雖然不懂人情世故,可已經懂了什麼是仇恨。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張敬陽被李朝東扶著,在後頭緊緊跟著,看李向南如此沉默的樣子,能夠清晰的感知到他一舉一動里壓抑著的怒火。
便趕緊詢問事情情況,「援北,朝東,這咋回事?這個曹大強是什麼人?咱們李家跟曹家到底有什麼事情?」
「哼,曹大強……就是個村霸,無賴!村里上到九十九下到剛會走,就沒人不討厭他的!」
「這些年,仗著自己身高馬大身體強壯,經常欺負村裡的人,而且為人懶惰貪小便宜,咱大隊大傢伙兒都在掙工分勞動,一起分糧食!
他可倒好,非但乾的最少,回頭分糧食的時候卻要求跟大傢伙兒一樣!真是把無恥發揮的淋漓盡致!」
張敬陽的腦海里立即出現了這麼一個窮凶極惡的人,心中也很是生氣,
「那這個曹大強怎麼跟咱們李家有恩怨呢?」
「張大哥,你不知道!」李定西這會兒氣的也說話了,
「那傢伙最喜歡惹是生非,把村子裡攪的雞犬不寧,我二媽瞧不過,就去縣裡狀告他,把那小子搞進勞改所改造了兩年……」
「原來如此!」張敬陽恍然的同時,又對朱秋菊這種疾惡如仇的精神感到佩服。
村裡的人估計在這個曹大強的淫威之下,很多人選擇了忍氣吞聲、得過且過,可只有朱秋菊主持正義,主動揭發了曹大強的劣行。
這麼個無賴村霸肯定對李家仇恨無比。
「呵呵,你要是以為他勞改完了改過自新就錯了!
那傢伙回來之後非但沒改,還變本加厲了!
今天占王家的地,明天借張家的鍋,巧立許多名目對村里人巧取豪奪,事情做的極其隱蔽……
這樣的人在咱們李家村,真是我們的恥辱!」
李援北說起曹大強便是一股恨之入骨的表情。
「既然勞改了一次,那就能勞改了第二次,村里人為什麼不舉報他啊?」張敬陽很是憤慨。
李援北義憤填膺道:「村里但凡上了年紀的人,不管是大隊書記富根還是李家的王家的張家的,甚至他們自己曹家的人誰沒說過曹大強?
可是有用嗎?曹大強比誰都兇狠,一度放狠話出來說誰管他的事兒,就跟誰同歸於盡,他喪心病狂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張敬陽默然,神情驚愕。
李朝東皺眉道:「張哥,這事兒說起來太複雜了!回頭我慢慢跟你說,我先走了,你趕緊跟過來,我得幫我哥打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