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歡他?
她還想嫁給他?
這一刻,得知這樣信息的林楚喬,整個人都懵了。
她張了張口,很想脫口而出說一句,李向南其實已經結婚了,而且對象還是自己。
可話到了嘴邊,就像是被上古封印死死封住了自己的上下唇,硬生生使得那兩片肌肉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真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李向南的同事,丁雨秋,竟然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愛上了那個曾經被自己誤以為是登徒浪子、落後青年的李向南!
她很想告訴丁雨秋,那個人不值得你去愛,更不值得你去嫁!
可是,不值得嗎?
這段時間以來,她跟李向南頻繁的接觸,早已經發現他完全變了個人。
變得有本事,變得有魅力,變得有能力,變得有前途。
她發現,自己從沒有真正了解過這個曾一起生活在一個屋檐下的男人。
以前她倉促的與他結婚。
後來她倉促的被要求與他離婚。
好像自己的想法在這場婚姻當中從來都沒有被重視。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她發現自己對李向南的態度,也從過去的不理解,轉變為現在……
就跟丁雨秋一樣的心境。
一模一樣。
她覺得李向南是值得自己去愛的。
很值得。
可是,自己的意見在林家這個大家庭面前,不值一提。
最終,她和李向南都要走向兩個永遠不會再度相逢的極點。
離婚!
既然未來要離婚,那現在跟丁雨秋解釋自己跟李向南的關係,有必要嗎?
她看向臉蛋通紅,低著腦袋,視線卻一直頻頻偷偷看向李向南的丁雨秋。
好羨慕!
丁雨秋可以大大方方的跟別人分享自己的心境,可以分享自己的感情寄託!
可自己呢?
便有千種風情,又與誰人說?
她更不忍打擊這個心思純淨、敢愛敢恨的小丁同志!
輕輕牽起丁雨秋的玉手,林楚喬小聲道:
「雨秋,你不是說了嘛,李向南暫時不想考慮感情的問題!你再等等嘛!用你的行動打動他嘛!
哪有女同志跟男同志求婚的!讓他主動!」
你再等等,等到我們離婚!
當求婚兩個字眼從自己口中親口說出的時候,林楚喬清晰的感覺到心臟猛地顫了顫。
一種痛徹心扉的鑽心疼痛幾乎讓她喘息不過來。
好似跳著跳著,就這麼漏了一拍,那一拍叫做放手,是嗎?
「表妹!你可真好!聽你的!」
然而身旁的少女卻絲毫沒察覺到自己的異樣,她雀躍的站起身,忙著招呼大傢伙兒去大隊部『上班』了。
人群開始涌動起來。
她的視線穿過人群,落在李向南的背影上。
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
原來啊,自己好像從沒有真正的擁有過他。
當他快要從自己手中失去的時候,自己的心情竟然是這樣的!
好疼,好疼……
「林幹事,你發什麼愣呢!走啊!」
鄭乾走過來輕輕挽住她的胳膊,興高采烈的說:
「你表哥可真有本事哩,你瞧瞧咱沾了多大的光啊!」
「奶油豆丁冰棍兒,我在城裡的時候自己都捨不得吃哩!走走走,還有十來根兒,小李說帶給早上幫忙的幾個小年輕吃,你瞧瞧吧,他們肯定美死啦!」
林楚喬扁了扁嘴,臉上在笑,嘴裡卻言不由衷道:「借花獻佛!嘁!」
「那是你表哥人好嘛!嘻嘻!快走快走!咱趕緊把今天過過去,中午和晚上還有兔子肉吃哩,又是托你表哥的福!」
聽著鄭乾由衷的感謝,林楚喬的心情很是複雜,不過很快她的嘴角也翹了起來。
來到大隊部,石強早就跑來把冰棍兒給村里那些幫忙的年輕人分了。
這一個二個美滋滋的躲在陰涼地里吃著,等李向南一行人過來的時候,全都圍過來感謝。
這把崔興建幾個樂的真感覺今天沒白來。
本來這幾個傢伙說上午在村里玩一會兒,四處看看就回去了。
可架不住石大寶熱情無比,愣是要求他們中午吃完一頓兔子肉才能回去。
能夠打牙祭,吃上這多少年沒吃過的兔子肉,崔興建幾人當即就應承下來。
糖分確實能夠讓人愉悅。
哪怕下午老崔幾個人都走了,吃了冰棍兒的李向南都覺得心情十分不錯。
接下來幾天時間,袁國慶送來的那兩隻野雞和兩隻野兔,成了主要的大餐來源。
石阿姨很聰明的將它們分成了好幾份,儘管已經吃了一頓雞和一頓兔肉,但剩下的也讓支醫隊員們滿足的支撐到了這次活動結束。
最後一天的晚上。
兩個宿舍里靜悄悄的。
因為明天要趕路,大傢伙都睡的很早。
與林楚喬抵足而眠的丁雨秋,睜著兩隻大眼睛瞪著天花板。
「表妹,我也捨不得!」
自從那天跟她吐露了喜歡李向南後,她就發現林楚喬的情緒不太好。
現在想想,她認為林楚喬是因為快要離開三渡河了,生出了許多離愁情緒。
宿舍里沒有人說話,氣氛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而男生宿舍,同樣如此。
其實李向南發現了,這屋裡的三個人壓根就沒睡,但誰都沒說話。
但誰也沒起來,好像石書記家裡這床,怎麼都睡不夠似的。
就連王德發這個平日裡嘻嘻哈哈插科打諢的人,也破天荒的沒有了玩樂的心思。
他兩手交疊枕在腦袋下,出奇的冷靜。
「李大師,十六歲可以結婚嗎?」
宿舍里依舊沒人說話,只有倒吸涼氣的聲音。
李向南摸了摸鼻子,推己及人。
這事兒幾年前或許可以先上車再買票,畢竟之前施行的是50年的婚姻法,女的18歲男的二十歲就可以領證。
但廣大農村先結婚後領證的人大有人在,他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三渡河村,也不知道有什麼樣的傳統。
李向南晃了晃腦袋,索性坐起身來,問道:「胖子,你愛上人家了?」
「大概是吧,一天不見,我想的慌!」王德發也坐起來,但情緒不是很高,「可她太小了,我都……」
「你到底多大?」李向南眨著眼睛問道。
王德發擺了擺手,很是苦澀的笑了笑,仰面栽倒在床鋪上,砸的炕上嗵的一聲。
「哎!」方宇嘆了口氣,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起來,「丫的,我睡不著!」
他抓著床頭的吉他,看向李向南,「大師,走著?」
王奇掀開蒙著頭的被子,坐起身。
王德發扭頭看向他。
李向南囫圇跳下床,「丫的,走!把女生喊出來!咱來個最後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