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月被召入宮了。
大理寺的混亂後,長公主清醒後便跪在了宮門外要進宮面聖,但宮門未開。
自從皇上賜了舞姬後,明面上允了駙馬行事,二人便多有摩擦,長公主是心力交瘁,便也忽視了孔珊珊,以至於鬧出如今的禍事。
因著這事朝堂涌動,眾人都在觀望聖上的態度,可未曾想聖上的第一個動作竟是召沈昭月入宮,眾臣不解,繼續觀望。
沈昭月是裴宴之帶著入宮的。
入宮時便瞧見了跪在那的長公主,長公主目光怨毒,沈昭月反倒對她一笑。
「殿下辛苦。」
說罷一揮袖子挽著裴宴之的手大搖大擺的進宮去了。
裴宴之面色沉沉,未有笑臉。
瞧著,沈昭月臉上的笑意也散了些。
到底是這事傷了他的心,都兩日了也沒給她一個好臉色,連以往的假笑都沒了。
她心中也有些惆悵,不知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才能讓他相信,她真的不在意蘇祈安了,說的好話也並非是利用他幫她做事。
腦海中驀地想起之前趙舒雲教她的法子,之前她搞砸了,這次再試試?
沈昭月胡思亂想,在御書房外被德公公攔住了。
「小裴大人留步,皇上只召了昭月郡主,您隨老奴到偏殿稍候。」
沈昭月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本來皇上也只召她一人,他能陪她進宮已然是格外開恩了,哪還能真進去。
裴宴之看著她進去後才隨德公公去,開門見山的朝德公公打聽皇上的意思,自然是無功而返。
御書房內
沈昭月進去後行禮,大晏帝未出聲,她便一直跪著。
待寫完了字,大晏帝才像是想起她這麼個人一樣,讓她起來,賜了座。
皇上輕抬眼看她。
「怎麼?朕不問你便不說了,倒是比那金蟾蜍還嘴巴緊。」
若說之前沈昭月還不知道皇上召她來是因為什麼事情,聽到這話便立刻明白了,神情放鬆的笑了笑。
「臣女哪敢呀,皇上曉神通,知道的事情可比臣女多,東西臣女都拿走了,這您不提,臣女自不敢多言。」
說的是她從御書房拿走的那盆花。
拿出宮後她交給了他二哥仔細查查,證實了的確是從西域來的毒舌蘭。
按道理說,知曉了之後她便應該告訴皇上的。
但花已被她取走,此刻再說有毒,未免會有栽贓嫁禍之舉。
只不過後來再見著德公公的時候,她稍微透露了那麼兩句意思。
德公公是個聰明人,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時候不該說都知道的。
只是沈昭月也沒想到,本來是個狗咬狗的戲碼,倒咬出了這麼一件大事來,可謂是把長公主府都給釘死了。
皇上沒見長公主,而是召見了她,自然是已經有了答案,沈昭月倒也沒有多言。
大晏帝聽著她那吹捧之意,神色溫和的笑了笑。
他本也沒有追究之意,打從把花給她便派人去查了查,有心之舉自然一點蛛絲馬跡都不會放過,宮中早已徹查一番,只不過到了下毒之人那裡便斷了。
如今事情出來,倒是讓大晏帝安心了不少,不過他神色微妙看向沈昭月。
𝓈𝓉ℴ55.𝒸ℴ𝓂
「說說吧,怎麼回事?」
酒樓之事可不像如今知曉的這般簡單。
被這般問,沈昭月神色坦然,也沒有絲毫隱瞞。
什麼她被忽悠過去的說辭壓根就禁不住查,也讓人相信不了。
皇上是個好皇帝,人人都道帝王家無情,沈昭月卻只在其身上看見了人之常情。
會因太子不爭氣而動怒,也會心軟再把人放回來,會因兄妹之情對長公主多加放縱,也會在屢屢傷害之後狠下心來責罰。
沈昭月相信,皇上不會因此而責罰於她。
故而把之前歡樓的事情包括酒樓里聽見的所做的,事無巨細的皆告知於皇上。
皇上並無意外之色,可見早知這一切,今日她若真隱瞞半句才會真的引起聖上猜忌。
大晏帝多看了沈昭月兩眼。
「你倒是實誠。」
沈昭月笑而不語,下一秒表情便僵硬了。
「從前朕還擔心你看不透人心嫁了個攀榮富貴的,如今倒是有長進,宴之是個不錯的,你老實與朕說說,他這般上進可還讓你滿意?」
大晏帝臉上是遮掩不住的好奇。
沈昭月笑容都要維持不住。
皇上也這麼愛八卦的嗎?!
還哪壺不該提哪壺。
她轉念一想,眸光忽的亮起來,旁人出不了主意,皇上可以啊。
「皇上這可是您要臣女說的,那臣女便說了。」
「他挺好的,待我好,我也想待他好。但近來因為蘇祈安這事他與我鬧了脾氣,無論我說什麼,他都不太相信,總認為我心裡還是有蘇祈安的,您說這該怎麼辦??」
大晏帝悠然失笑。
普天之下也就沈昭月這個小丫頭敢來問他這般的問題了。
隔壁偏殿裡,德公公聽著人來報皇上龍顏大悅,當即就笑著轉述。
「郡主與皇上相談甚歡,皇上龍顏大悅,裴世子且放心等著,約莫也快了。」
與此同時,沈昭月也在靜靜的等著皇上的回答。
皇上卻先反問她。
「那你可信任他?」
沈昭月沒有猶豫。
「那是自然。夫妻之間本應如此。他說的我都信。」
皇上一語中的。
「你雖信卻沒把他放在心上。」
皇上也曾年少風流,也曾與先皇后恩愛兩不疑,經歷的也不比他們少,一眼便看出了問題。
沈昭月被這答案問的愣住了,一時不曾說話。
她自問她是相信裴宴之的,打從嫁給他的時候便如此。
可什麼叫沒把他放在心上?
他是她的夫君,她信任他,互相扶持,日後彼此互幫互助度過眼前的難關,如此不是將彼此放在心上嗎?
「你去蒲城,他連個謊都不撒便徑直闖宮,那日他本該受刑罰,朕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繞過了他。若是你,你擔心他嗎?會如此做嗎?」
沈昭月抿唇,輕搖了頭。
那日她雖無心之過,但此事已無可更改,她的確做錯了。
若身份調換,她做不到裴宴之這般不管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