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蓮讓蕭小魚看看奶奶回來了沒有,準備開飯了,結果一來到院子裡,就看到了江澈跟奶奶搬著小板凳坐在一起,相談甚歡的一幕。
中年喪夫喪子,晚年喪媳喪孫。
上次江澈見到這位老人的時候,她已經嘗盡了人間所有能夠嘗遍的苦痛。
現在雖說也已經嘗了一半,但她的人生還沒有陷入徹徹底底的絕望。
老人念頭通達,江澈二人沒聊兩句,就到了心照不宣的地步,而跟江澈說每一句話,老人都是一副笑的合不攏嘴的狀態。
「奶奶,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蕭小魚出來之後沒有出聲,沒來由的,她想聽聽奶奶跟江澈在聊什麼,可是江澈的目光卻是直接落到了她的身上,讓她的想法全盤落空……
「我剛剛才回來一會兒。小魚啊,飯做熟了?」蕭奶奶慈祥笑道。
「馬上就好了,媽媽說讓我看看您什麼時候回來。」蕭小魚說道。
「回來了回來了,開飯吧。」蕭奶奶扶著膝蓋想要起身,江澈跟蕭小魚第一時間,幾乎是同時攙扶住了老人的左右兩個胳膊。
「我沒事,小澈,小魚,你們兩個都快進屋去坐。」蕭奶奶笑著拍了拍倆人的手。
很快。
蕭母將做好的飯菜端進了屋裡。
他們吃飯的地方,就是在客廳放上一張四方桌子。
除了鹽水鴨之外,還有很多小菜,大多都是江澈沒見過的,不得不說的是,周蓮的手藝真的是非常非常好,也怪不得蕭小魚也有一手不錯的廚藝。
江澈沒有客氣,大口猛炫,昨晚打包回來的燒烤江澈讓蕭小魚拿去熱了一下,一大桌子東西,絕對是夠吃的。
看著江澈這副狂吃的模樣,周蓮跟蕭小魚也都放下了心。
吃飽之後,蕭奶奶沒有再去編筐。
制止了周蓮,自己前去刷起了碗。
周蓮收拾著桌子,讓蕭小魚去幫忙擦一下車上她弄髒的地方。
屋子裡只剩下了她跟江澈之後,她沉默了好一會兒,還是抬起頭看向了江澈問道:「江澈同學,我知道這麼問有些冒昧,但……你為什麼對小魚這麼好?」
周蓮知道這麼問,可能會讓江澈對蕭小魚的這份好消失,也可能會讓她剛剛得到的工作丟掉,還有女兒的兼職……
可是她不知道江澈是為什麼。
她怕。
怕蕭小魚會被從泥沼中拉出,又狠狠推進無盡的深淵裡。
所以,她寧願長痛不如短痛。
在女兒還沒有深陷其中的時候,將一切斬斷……
「因為喜歡啊。」江澈毫不掩飾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喜歡?」周蓮聽到這個答案,睜大著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可是……」
「可是小魚沒有什麼出眾的地方,我為什麼會喜歡她?」江澈問出了周蓮想要問的問題,粲然一笑:「阿姨……您應該對您的女兒有信心才是啊!」
因為喜歡。
聽到這個答案。
周蓮的心裡波瀾四起,沉默了好久好久,這才啞然一笑。
是啊。
該對女兒有信心才是!
她因為江澈的優秀耀眼,先入為主的覺得不可能是因為喜歡。
直接排除了正確答案,這才怎麼想都想不明白,江澈為什麼要對蕭小魚那麼好。
可如果就是因為喜歡的話……
江澈做的這些,又是何其煞費苦心!
一瞬間,周蓮全都想通了。
手機掉廁所里,給蕭小魚換手機也好;
招聘蕭小魚工作,讓蕭小魚做飯,管她吃也好;
說什麼恰好有事來這裡,讓蕭小魚當導遊也好……
樁樁件件。
全都是江澈在用最大可能維護女兒自尊心的方式,在對女兒好!
甚至包括在自己家附近,開了一家奶茶店……
周蓮的眼淚,瞬間決堤般狂涌而出,開心又慌亂,開心小魚有了真心對她好,這麼費心費神的去照顧她的人,慌亂自己這次的貿然發問,會不會讓江澈……
「阿姨,叫我小澈就行。」
這時,江澈笑著說道,笑容無比陽光,一口牙齒皎白整齊。
「好!小澈!」
周蓮瞬間哽咽出聲,擦著眼淚不停點頭。
老太太刷完了碗從廚房走了出來,江澈說出去看看蕭小魚。
蕭奶奶進到屋子裡,看到了周蓮那副哭過的模樣。
周蓮告訴老太太,這是開心的眼淚,開心有人真的對小魚好了,小魚獨身在異客他鄉,有人關心照顧。
老太太搖頭接過了話茬。
她說啊。
應該是開心,小魚整個餘生都有人關心照顧了才是。
她還說,在看到江澈站在那裡,笑著叫她那聲奶奶的時候,她好像看到了幾十年前的蕭爺爺,還有二十多年前的周蓮。
她看人很準。
不會錯的!
……
已經進了初秋,但南方的太陽依舊毒辣無比,尤其是停在太陽下的車裡,溫度高的離譜,蕭小魚滿頭大汗,還用她那塊上次放在了江澈車上的毛巾賣力的擦拭著,就差把座椅上每一個通風洞都清理一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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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澈幾乎是強行提著她,把她從車上提下來的。
在這麼下去,怕是要熱中暑在車上了。
回屋之後,蕭小魚發現有些奇怪,周蓮看江澈的眼神,總感覺不一樣了,但哪裡不一樣了又說不上來……
知道江澈昨晚肯定沒有休息好,周蓮讓江澈去蕭小魚的房間休息一會兒,蕭小魚幫江澈整理了一下床鋪,神情帶著羞怯離開了屋子,江澈躺在床上,一股淡淡的清新香味鑽進了鼻子裡,他嘴角勾起著,心情很好。
跟蕭母坦白了喜歡蕭小魚這一點。
蕭奶奶通達,也早就意識到了。
一切都挑明了,那麼很多事情就都會變得簡單的很多。
比如說,想辦法帶她們去體檢這件事。
江澈聞著這股蕭小魚獨有的淡淡香味,想著想著,困意襲來,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睛,時間到了下午兩點多了,蕭小魚在幫周蓮收拾屋子,周蓮見江澈起來了,問江澈餓了沒有,渴不渴,好一陣噓寒問暖。
此時的她看著江澈,已經進入了越看越喜歡的階段。
江澈不渴也不餓。
在蕭小魚去倒垃圾的時候,江澈找到周蓮,說起了自己的想法。
他想帶著蕭奶奶去醫院做個全面的體檢。
他沒有說也帶周蓮,只說了蕭奶奶。
讓周蓮聽完之後,拒絕都不知道如何開口。
她答應了。
不過,她執意說,一定是她要來掏錢。
否則的話,說什麼也不會去的。
江澈也答應了。
先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