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慧蘭淡淡一笑,「當然有,他胡說八道!」
「你、你這小丫頭,會不會說人話!還有沒有點兒尊老愛幼的品格了!」段正宏嚷嚷著就要朝周慧蘭衝過來。
好在警察站在當中攔住了他。
這麼大年紀的老爺子,說實話警察也不敢動他,只能是好言好語的哄著他消消氣,轉過頭來對上周慧蘭,倒是板起了臉。
「你這姑娘,年輕輕的,說話還是得注意點,對待長輩該有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周慧蘭貌似乖順的點了點頭,「對待長輩,是應該尊重,但是這個老頭子吃著碗裡的占著鍋里的,耽誤我婆婆一輩子的青春他自己在外頭成家立業兒孫滿堂的,警察同志,就這種王八蛋,我實在是尊敬不起來啊!」
這話有理有據,振振有詞,再加上話語裡的信息量……
警察同志尷尬的咳嗽了兩聲,捂著嘴為難的偏過頭去,好一會兒,才對倆人說:「這樣吧,你們都跟我們回所里去,有什麼冤屈委屈,咱們到派出所里坐下來慢慢說,畢竟能牽扯到房產糾紛,你們肯定也是有親緣關係的,對吧?」
周慧蘭從辦這間事兒之初,就想到了要跟警察打交道的結局。
她不卑不亢的點了點頭,段正宏倒是氣鼓鼓得不樂意去,被警察勸了一輪,這才答應下來。
只是到了派出所,他卻不急著坐下來伸冤,而是用了下派出所的電話。
民警把倆人單獨帶到了兩間審訊室,分別了解完情況,又互換了審訊人來跟他們溝通。
這些情況,周慧蘭其實都知道,但是從段正宏那邊過來的女民警,卻告訴了她另外一個消息。
「那位老爺子說他是台胞,咱們這邊有政策他才回鄉來投資的,要是我們不能妥善的處置他家老宅的問題,就不投資了,這個問題上面十分重視,所以……」
這是打算用身份來壓人了。
對於段正宏回到安寧來辦的事兒,周慧蘭倒是知道一二,但是他為什麼會回安寧來,又是不是只為了婆婆的那個宅子,這她倒是不清楚了。
但周慧蘭也不怕,她把房產證、戶口本還有婆婆的死亡證明都擺了出來,「我不管他祭祖還是幹嘛的,但這些手續,還不能夠證明那座小院屬於我麼?」
「理論上來說,是能證明,但這不是台胞的身份特殊,所以所里也很重視,要求我們妥善解決……」
周慧蘭不卑不亢的反問道:「你們打算怎麼妥善解決?」
「這……」女警官當然不能說,就讓周慧蘭把人家的院子還回去,雖然她的心裡或許就是這麼想的。
「讓我把宅子讓出去也不是不行,但段家在解放前的宅子可不止我這一塊,松柏街西邊的那一整塊都是段家宅子劈開分出去的,你們要歸還人家台胞的老宅,也不該這么小氣就挑我這一塊軟柿子捏,要是大家全都一起還,那我就答應配合政府工作。」這一番話說得高風亮節,算是直接把派出所給架起來了。
民警這邊調解不出個所以然,按照規定周慧蘭有戶口本還有房產證,這院子就是她的。
但段正宏那邊,也拿出來了他的證據——一份民國時候的地契和房契。
那張紙一看就年代久遠,是份老東西。
「這難道還不能證明,那宅子是我的麼!況且那房子的原主人,是我八抬大轎娶進門的妻子,街坊四鄰都能作證,這個丫頭純粹是在趁火打劫!」段正宏見大家都隱約偏向了他,臉上明顯多出幾分得意。
但周慧蘭卻不怕他,她指著那張房地契問派出所的警察,「你們的意思,是這玩意兒現在國家承認了?要是真承認,那我家裡可還有一大堆,這安寧市政府的地解放前都是我祖上的產業,你們什麼時候去執法,讓市政府把那塊地還給我這小老百姓?」
「不不不!我們可沒這個意思,這上頭又沒有我們國家的有效印鑑,是不具備法律效應的。」
段正宏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
周慧蘭則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樣啊……那要是沒什麼事兒了的話,我就先走了,等你們想好了拆遷事宜,再聯繫我也行。」
還有警察想攔她,周慧蘭卻把肚子一挺,十分慵懶的伸了個懶腰,「這麼折騰了一天,還真是累了。」
那本來還想攔人的警察立刻被旁邊的人拽了一把,周慧蘭就扶著腰,大腹便便的離開了派出所。
後面幾天,她特意跟賀援朝商量,找了幾個工人到小院去搭帳篷住,屋子裡被翻得不成樣子,剛好也一起收拾了,主要也是為了提防段正宏。
那一箱子黃金他肯定是知道的,應該是那天她來的倉促所以還沒被他轉移走,不過婆婆之前就提過說他就是回來找房子底下藏的黃金的,肯定不會死心就這麼放棄了。
在院子裡安排了人,周慧蘭讓陸長青拿了個行李箱,把那一箱子黃金給搬回了錦繡華府。
之後周慧蘭本來想去跟進一下蘭膳坊跟瓜子廠那邊的事情,但是回到家,躺在了床上放鬆下來,就累得爬不起來了。
哪怕有古井水加成,她的疲憊也只是稍稍減輕了一些。
陸長青給她把脈,說她近來奔波傷到了根本,需要靜下心來修養修養。
連著用了幾次古井水發現確實沒有特別明顯的效果,周慧蘭也就放棄了走捷徑,專心聽話在家休息了起來。
而經過婆婆這次的事情,再加上上次陸老爺子的情況,周慧蘭發現,古井水雖然在正常情況下,有近乎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奇功效,但是在大限面前,它的效用卻並沒有那麼強大。
就像婆婆和陸老爺子,他們在去世前,因為古井水的緣故,看起來與常人無二,容光煥發精神抖擻,但卻都是在睡夢中安詳的離去了。
以周慧蘭的理解來看,就感覺古井水只是掩蓋了死亡逼近的現實,讓老人不必以病態去面對死亡,也讓死亡的來臨,相對更舒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