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雲微微點頭，「瞧你這孩子說的，我騙你幹嘛？你想做個什麼樣的衣服，外婆來給你瞧瞧。」
程瑤怎麼也沒想到，王雲竟然會縫紉機，而且手藝不錯。
這真是如獲至寶。
她立即拿來自己的設計圖遞給王雲，「就是這個。」
王雲接過設計圖，眼底全是驚訝的神色。
她讀過書，並且有一定文化程度，自然知道非專業人士，無法完成這樣的設計。
而且，這個設計看似簡單，卻非常好看，成衣做出來之後，更是會讓人眼前一亮。
好半晌，王雲才反應過來，看向程瑤，「阿瑤，這是你設計的？」
程瑤微微點頭，說出了自己的服裝生意計劃。
王雲點點頭，不得不說，她這個外孫女真是太厲害了。
不僅將未來的服裝生意計劃得井井有條，還能設計出如此好看的衣服。
「阿瑤，你設計出來的衣服肯定會大賣的！」
「那就借外婆吉言。」
程瑤拿來布料，讓王雲教她操作縫紉機。
王雲果然是個行家。
術業有專攻，不但速度很快，而且針腳行走的非常密實，幾乎看不到縫補痕跡。
有了專業師傅的指點，程瑤很快就能準確操作縫紉機，縫製出一條完整的帶子。
但是想製作好樣衣，還得王雲親自上手。
裙子構造簡單，不到半天的時間，一條裙子就已經完成了大半。
讓程瑤意外的是，王雲不僅會縫紉機，還會一手精妙絕倫的雙面刺繡。
「外婆，您真是個大才女！」
面對程瑤的稱讚，王雲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們那個年代，女孩子多多少少都會點刺繡這些手藝活。」
她是1926年生人。
從小母親就手把手教她女紅，再長大一點，就跟著同齡的孩子們進了學堂。
程瑤立即將自己的手稿紙拿出來，「外婆，能麻煩您把這個圖案繡在裙子的胸前嗎？」
這是程瑤即將註冊的商標logo。
一個飛舞的Y字。
「當然可以。」王雲點點頭。
王雲在刺繡的時候，程瑤就在一邊看著，她本就聰明，很快就看出了雙面繡中的奧秘，不由得驚嘆道：「咱們老祖宗真是有智慧了，居然能在那個信息不發達的年代研究出雙面刺繡。」
王雲笑著道：「阿瑤，你想學不？你要是想學的話，我可以教教你。」
「好啊。」程瑤欣然同意。
她覺得，老祖宗留下來的手藝就應該被傳承下來，尤其是讓人驚嘆的雙面繡。
王雲愣了下。
隨著時代的進步，人工刺繡逐漸被機器代替，大家都覺得過去的女紅是迂腐的象徵，現在哪有女孩子還肯學這個？
最讓王雲意外的是，程瑤不僅是說說而已，她學的很認真，而且極具慧根，一點就通。
她是真願意學，王雲心裡很是欣慰，索性將自己的看家本領全數教給了程瑤。
祖孫倆就這麼愉快的度過了一整天。
直至晚上吃完飯，王雲才跟李明岳一起回到家裡。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天，提起程瑤時，王雲幾乎合不攏嘴，「老頭子，有阿瑤這麼個女兒，是淑芬跟光輝兩人的福氣，這孩子真是太聰明了！學什麼都一點就通。」
李明岳有些驚訝，「阿瑤真跟你一起學刺繡了？」
「可不是。」王雲接著道：「我昨兒晚上想教小蓮，小蓮還不樂意呢！」
雙面繡是一項很難得的手藝，自己的眼睛好了，她不想讓這門手藝失傳，於是便提出教兒媳婦。
沒想到鄭小蓮不領情也就算了，還嘲笑她是個包小腳的。
李明岳接著道：「其實我很早就看出來，阿瑤不是什麼池中之物，且等著吧，那孩子早晚要出人頭地。」
程瑤雖然年紀小，可無論是言談舉止，還是為人處世的風格，都讓他這個活了大半輩子的人都自嘆不如。
這孩子身上有股子不服輸的勁兒。
就像不懼風雨不畏嚴寒的君子蘭，堅韌不屈。
兩人回到家時，鄭小蓮正端著碗在院子裡吃飯，眼見公婆從外面進來，她不但沒有主動叫人，反而轉頭就回到了自己的屋裡，『砰』的一下關上了門。
李明岳和王雲都知道鄭小蓮這千金大小姐的脾氣，見此也沒有往心裡去。
倒是屋裡的李衛國覺得有些奇怪，「小蓮，你這是幹啥呢？」
鄭小蓮冷哼一聲，「你爸媽去你大姐家去了一天現在才回來你知不知道？」
「去了就去了唄，你生什麼氣？」
「我看你是真的蠢啊！」鄭小蓮連飯也不吃了，憤怒地用手指戳李衛國的腦袋，「你就不動腦子想想你爸媽你去大姐那幹啥？他們肯定是去給你大姐那一家三口送錢去的！」
鄭小蓮越想越不甘心，「我們結婚他們才出多少錢？等著吧，他們那點兒退休金，早晚要全部送到你大姐那一家三口手裡去。」
真是老糊塗了。
兒子女兒都分不清。
他們的那些錢，就應該給她這個兒媳婦留著。
李衛國微微蹙眉，「小蓮，你都沒看到的事，能不能別瞎說？」
再者，大姐為這個家裡付出了這麼多，就算父母真的給點錢也沒什麼。
但這話李衛國不敢說，更不敢火上澆油。
「李衛國，你是蠢貨，我可不是！前天晚上你大姐夫請咱們在那個飯店裡吃飯，我特地問了下，你知道要多少錢嗎？要一百多塊！他們一家三口初來乍到，哪裡來的錢？還不是你爸媽給的！」
「我大姐跟大姐夫現在的炸串生意非常不錯，根本不缺錢，就算是爸媽想給他們，他們也不會要的。」
「生意不錯？」鄭小蓮冷哼一聲，「兩個鄉下人也會做生意？李衛國你騙鬼呢！」
李衛國臉上全是無奈的神色。
鄭小蓮氣不過，踹了李衛國一眼，「我當初怎麼那麼眼瞎？選了你這個窩囊廢！要家世沒家世，要學歷沒學歷！我的命好苦啊。」
說到最後，鄭小蓮趴在床上，委屈的哭了起來。
李衛國深深地口氣，他記得，跟妻子談戀愛時， 她也不是這樣的。
彼時她雖然也有些強勢，但也還算溫柔懂事。
李衛國以為自己遇到了一生摯愛。
「別哭了小蓮，」李衛國走到鄭小蓮身邊，「都怪我沒本事，不過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工作，將來讓你過上好日子。」
「就你？」鄭小蓮淚眼婆娑的瞪他一眼，「別做夢了。」
李衛國眼底神色晦暗，將想說話，全部壓了下去。
很快就到了周五。
19號。
程瑤按照約定去權家給權老太太複診。
剛走出胡同口，就看到一輛熟悉的吉普車停在外面，然後一道高大修挺的身影從車上跳下來，朝程瑤看過來，「程瑤同志，我媽讓我來接你。」
這事兒確實是周玉婷交代的。
但權九言沒說的是，周玉婷一開始是讓家裡的司機來接程瑤。
程瑤坐上副駕駛，「替我謝謝伯母。」
「不用客氣，」權九言坐上駕駛座，一邊系安全帶，一邊道：「現在在我媽和我奶奶心裡，你比我這個親兒子親孫子的地位還要重要，說這話不是太見外了嗎？」
說完，權九言愣了，他自詡不是個話多的人，怎麼今天會在程瑤面前主動打開了話匣子。
程瑤眉眼含笑，「這還得多謝伯母跟權奶奶看的起。」
權九言發動引擎，「對了，邊上有新鮮的荔枝，你嘗嘗味道。」
早上出門接程瑤時，看到家裡的桌子上有荔枝，權九言特地抓了一大把。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現在的他，無論遇到什麼，首先想到的就是程瑤。
「謝謝。」兩人已經很熟了，程瑤也沒有故作扭捏，拿起荔枝大大方方的品嘗起來。
剛好她最喜歡的水果就是荔枝。
通過後視鏡，剛好可以看到她吃荔枝時的樣子，看著晶瑩雪白的荔枝肉消失在她的紅唇間，權九言心裡一下子就什麼東西給填滿了，只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多帶些荔枝來車上。
三十分鐘後，車子停在全家別墅面前。
知道程瑤今天要來複診，所以馬十三跟楚慧萍一大早就來了。
幾乎是車子剛停下，這兩夫妻就迎了上來。
楚慧萍更是親昵地握住程瑤的手，「阿瑤來了。」
程瑤禮貌的道：「馬叔叔，楚阿姨上午好。」
是很好聽的聲音，語調里沒有討好，也沒有趙以妍那種刻意掐著嗓子的撒嬌，程瑤這種不扭捏，不矯揉做作虛懷若谷的樣子更討人喜歡。
這個時候，馬十三跟楚慧萍夫婦倒是想讓程瑤變成一個現實點的女孩子，因為這樣，他們才能順理成章的認程瑤為乾女兒！
但現在貿然提出來，總覺得有些唐突。
一行人來到樓上。
聽到腳步聲，坐在那裡跟鄭書茵聊天的權老太太立即打起精神，看向一旁的鄭書茵，「肯定是阿瑤來了。」
鄭書茵好奇的偏頭看過去。
只見一群人往臥室內走來，她有輕微的老花眼，離得遠了，有些分不清誰是程瑤。
「阿瑤，」權老太太連忙走過去拉起程瑤的手，將她帶到鄭書茵面前，「給你介紹下，這是我的老朋友趙家老太太，姓鄭，你叫她鄭奶奶就好。」
「鄭奶奶。」
看清程瑤的臉，鄭書茵瞬間便怔愣住，瞳孔猛地一縮，眼底全是震驚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