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淮家的事情最後是怎麼解決，段嘉嘉不知道，也不感興趣。
學校的生活本來就沒有太多波瀾起伏，更何況是一中這樣著重強調學習的地方。
那種小說里的勾心鬥角和矛盾衝突，不存在，根本不存在。
有那些時間，老師只會給你多發一張試卷。
「1、2、3、4……」段嘉嘉聽見旁邊的動靜，抬起頭。
考了兩次，段嘉嘉前後桌都發生了變化，唯獨同桌一直沒有變化。
龐美美翻出筆芯，震驚的看著手裡的一把空筆芯，兩眼放空的說：「半個學期，用了我初三一個學期的筆芯量，我說我的手怎麼那麼酸呢！」
九十年代的高考還沒有那麼多要求，比起昂貴的中性水筆，原子筆和鋼筆才是文具首選。
而鋼筆又容易出現墨水外溢和模糊的情況，原子筆就成了大部分人首選中的首選，更不要說原子筆還更為耐用。
龐美美捏著六根原子筆芯，腦袋一歪倒在段嘉嘉的肩頭：「嘉嘉，我甚至覺得這只是一個開始。」
段嘉嘉好笑的抬手，學著電視劇里讓人「瞑目」的動作，說：「是的，安息吧！」
因為是課間休息的時候，龐美美也不在意音量，拉下段嘉嘉的手，聲情並茂的說：「不，我死不瞑目啊！我一想到還有兩年半，我整個高中要寫至少三十六根筆芯，我就害怕。」
「三十六？」路過的李長淮聽到這話，冷不丁道：「我在老家有個鄰居，高三一年用了六瓶墨水。」
「呃——」龐美美大口吸氣，瞪眼震驚的看著李長淮：「這麼拼？」
李長淮點頭，坐在段嘉嘉後面的位置。
期中考試後，李長淮就把位置挪到了段嘉嘉後面，趙峰陽也因為期中考試的時候超常發揮，雖然沒有挑選位置的資格，但因為李長淮的緣故，他坐在了李長淮身後。
畢竟，班上要找到幾個比李長淮還高的人，那真是屈指可數。
曹雪萍摳破腦袋才找到了這麼一溜。
以至於一班最奇妙的位置排列，就是段嘉嘉和李長淮這列。
從第一桌到段嘉嘉所在的第五桌都是緩步上升，然後一個急轉突然就衝上去，再起起伏伏。
李長淮從桌洞裡翻出一個熱水袋不著痕跡的塞給段嘉嘉，單手托腮點頭道：「我老家那邊對學業非常看重。畢竟現在也只有考上大學才好進好單位。」
段嘉嘉想了想李長淮的老家。
魯省……恩，魯省DNA里對考公的執著。
接住巴掌大小的熱水袋，段嘉嘉回頭看李長淮，她真的很難想像李長淮去當公務員的樣子。
這人長得就不像循規蹈矩的樣子。
「看什麼？」李長淮瞥她。
段嘉嘉聳肩：「沒看什麼，看你有沒有當官的模樣。」
李長淮好笑的問：「那你看出來了沒有？」
段嘉嘉嘻嘻一笑：「沒有，你這人看著就不像。」
「小瞧人呢！」李長淮沒好氣的輕輕扯了一下段嘉嘉短髮的發梢。
不過，段嘉嘉也沒說錯，他確實不想從政。
他不是那個性格，做不來這樣的事情。
自從李晟來了之後，李長淮沒打算這三年就在原康縣當個只會讀書的書呆子。
想到上次看過的小說，李長淮倚在課桌上，手指悄悄的勾著段嘉嘉搭在椅子上的書包帶，望著桌上一大堆試卷和書，眸子斂下。
儘管沒有跟段嘉嘉說明，李長淮還是看出了那篇小說是段嘉嘉寫的。
坐在段嘉嘉後桌，有幾次注意到寫了大綱的信紙後，李長淮就更確定了。
他不知道段嘉嘉的稿費多少，但段嘉嘉都在努力生活，他有什麼資格自我放棄？
段嘉嘉還不知道自己成為了某人奮鬥的目標，和龐美美打趣之後，低頭迅速把今天的試卷寫完。
到吃晚飯的時候，段嘉嘉收拾得比誰都快：「美美，我今天有點事情，晚自習可能會晚一點，要是老曹來了，你就說我不舒服在外面買東西。」
這是班上女生的暗號。
到了這個年紀，差不多都來了月經。不舒服在外面買東西，就是來月經的暗號。
龐美美嘆氣，可惜的說：「我還說對面開了一家好吃的小吃店叫上你一起呢，那下次吧！你早點回來。」
「知道啦！給你帶好吃的！」段嘉嘉背著包，飛快的跑出學校。
別說龐美美，就是坐在後面的李長淮都沒有反應過來，段嘉嘉已經衝下樓了。
「嘉嘉那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這是要去見對象呢！」龐美美低聲吐槽。
這本來只是她自己的打趣，卻被後面的李長淮聽了個正著。
見對象？
應該不會吧！
段嘉嘉可是表姨眼裡標準的好學生，會早戀？
段嘉嘉如果聽到龐美美的碎碎念，一定會非常認真的告訴她。
跟見對象比起來，還是這件事情比較重要！
按照陳崢年電話里說的位置，段嘉嘉找到站在校門口電線桿子底下的男人。
對方穿著淺色西裝，頭髮在寒風裡被吹得有些亂，手裡還捏著一支香菸，斜挎著一個公文包，看起來還有點霓虹系風格。
「陳崢年？」段嘉嘉走上前，好奇的問。
陳崢年下意識抬手扶起眼鏡，注意到手裡的香菸，又急忙丟掉，還用腳碾了幾下。
來之前，陳崢年有過對綠袖，也就是段嘉嘉的外貌猜測。
書中冷靜又不失少女天真的凌妙，以及後來仙俠那本開頭裡的小獵戶，都帶著少年氣息。
可陳崢年知道段嘉嘉是個高中生。
他只能想到自己熟悉的高中生模樣。
應該是馬尾辮，穿著校服，帶著學生的天真。
現在終於見到段嘉嘉，陳崢年下意識睜大雙眼。
眼前這個短髮俏麗的少女，讓他有一種見到凌妙從書中走出來的感覺。
短髮不僅讓段嘉嘉多了幾分俏麗，當她皺眉沉下眉眼的時候，還帶著幾分中性的冷靜自持。
「陳編輯？」段嘉嘉試探著再問。
學校大門口就這一根電線桿，要找下一根，段嘉嘉就要往前走三百米。
這人不是陳崢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