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嘉知道龐美美喜歡看小說，再看旁邊李長淮已經翻著雜誌走在了後面幾步，壓低了聲音問：「美美，你喜歡看武俠，那你喜不喜歡看修仙？」
「修仙？」龐美美瞪大眼睛，想了半天就蹦出一句：「聊齋那種嘛？」
段嘉嘉：……
這麼說，也勉強能沾邊吧。
但一個是民間志怪，一個是修仙，還是有點差別的。
「就是初出茅廬的少年跟著神秘人學習修仙之術，然後飛天遁地，無所不能。」段嘉嘉又描述了一下。
龐美美想了想說：「道士？」
龐美美瞬間激動的說：「嘉嘉，你有沒有去過五姑娘山？我前幾年跟著我爸去爬山，路過了一個道觀來著。裡面的道士，長了正常的鬍子，頭上還梳了髮髻。我和我爸爬山累得直喘氣，結果人家挑著兩桶水走在獨木橋上就跟走大馬路似的。」
段嘉嘉知道這是跟龐美美說不上了，但她確實有了新的想法。
走在後面的李長淮看完了那個短篇。
在看到幾個片段的時候，忍不住抬起頭看向段嘉嘉，又皺了皺眉，低聲道：「巧合嗎？」
學校這麼多試卷，應該不至於還有時間去寫這些東西吧？
不過，這小說確實好看。
李長淮在家的時候也看了不少小說，因為家裡的關係，他不僅看過小說，還看了不少香江那邊的電視劇和電影。
大陸這幾年出現的各類武俠小說，好看是好看，但多少都有人家的影子。
想學人家寫快意江湖，美人駿馬。最後不倫不類，直接寫成了地攤上都不敢貼書皮的顏色文學。
這個短篇雖然是女性視角，卻以探案解謎的方式寫了一個不一樣的江湖。
江湖上有君子就有小人，當小人位居高位，一樣是江湖的禍害。
三個人互相都有自己的心思，回到班上很快就打了上課鈴。
——
周末寄出第四篇之前，段嘉嘉原本都穿好鞋準備出門，最後還是折返回來給陳編輯打了一個電話。
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之後，這才去了郵局。
「仙俠？」楊主編向來煙不離手，他皺著眉倒是沒有說什麼。
幾秒後，笑道：「我記得你說過，這個綠袖還是個高中生？」
陳編輯連連點頭：「是，還是個女孩子。」
「哦？」楊主編眉梢輕輕挑起，說：「還真是少年英才。」
先前的幾篇《鬼谷》寫得很老練，尤其是人物心理揣摩，符合邏輯，還確實引人深思。
楊主編先前一直以為綠袖是個有經驗的作者。
畢竟筆名這玩意兒想要有的話，可以有好幾個。
但他後來用段嘉嘉的名字在圈內打聽了一圈，確實都沒有什麼印象。
「她說是長篇？」楊主編其實已經隱隱能看出武俠類型式微的趨勢，否則他也不會大膽的啟用段嘉嘉的稿子。
拿他們雜誌社剛開始時收到的稿件來說，段嘉嘉的稿子質量可以，但非要細究的話，還是不夠武俠。
但楊主編就是想試試，他們積累的這批讀者能不能接受其他類別的小說。
這是個非常大膽而且冒險的做法。
陳編輯點頭。
他只是在電話聽了段嘉嘉的部分描述。
陳編輯是去年畢業的大學生，剛安排到這邊雜誌社的時候，他還是有著滿腔雄心壯志的。但後來大半年的磋磨，讓陳編輯看得清楚。
他比不上社裡那些老油子。
現在唯一崛起的機會就在段嘉嘉身上。
最要緊的是，陳編輯看得出來，楊主編對他們雜誌一直只收武俠類的舉措是抱著不看好的態度。
「那你讓她先寫個開篇，至於多少字讓她自己把握。前提是不能影響到第五篇稿子。」楊主編彈了彈菸灰，想到之前陳編輯說過的話，道：「我記得你之前說，綠袖的《鬼谷》只打算寫到第六篇？」
除了第一篇是兩萬字，其實後面都有些超過。
現在已經要寄出第四篇了，加上後面還沒有寫的兩篇，這已經算是一本中長篇小說。
而且令人意外的是，綠袖的《鬼谷》系列口碑是穩步上升的發展，到現在他們收到的信件越來越多都是圍繞著《鬼谷》的劇情分析。
段嘉嘉隱晦的添加了朝代背景，很多人都開始結合歷史分析後續發展。
這是個很好的現象。
只是一篇《鬼谷》還不能讓楊主編對國內的武俠小說市場抱太多期待。
「對。」陳編輯連忙拿出自己的工作筆記：「綠袖說，到第四篇末尾其實就揭開了主角門派秘密的一角，第五篇是針對凌妙背後的鬼谷，第六篇就是全部收尾。」
楊主編夾著香菸，對陳編輯現在的工作態度才是真正滿意起來：「行了，你去忙吧。綠袖的仙俠概念我們先試試水，還是你負責對接。如果可以的話，其實我想結合武俠類別一起開展一個徵文活動。這個事情你先不要說出去，但你要放在心上。小陳，你是大學生，你敢做也敢想，最近聯繫製片廠那些地方的事情我聽說了。」
陳編輯原本還揚起的唇角瞬間落下來。
有些惴惴不安的看著主編。
「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你這個想法很好。只有作者真正打出名氣，我們雜誌社才能吸引更多優質作者，我們一直都是互相合作的關係。」楊主編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也挺意外的。
但意外過去後，對這個年輕人更多的是敢想敢做的誇讚。
「你去試試，要是有什麼地方有阻力，你再來找我。說不定我們還能讓國內的武俠小說市場再盤活過來呢！」楊主編心裡不好看是一回事，期待市場煥發新生也是認真的。
從陳編輯到綠袖，楊主編不得不承認，現在的年輕人腦子確實比他們這些人靈活。
段嘉嘉依然不知道，自己在這樣的天時地利下，竟然莫名其妙成為了楊主編重點栽培的對象。
她上輩子天天在網上轉發錦鯉都沒有實現的影視版權，穿書後似乎還有點希望了！
怎麼不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