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花賠著笑，說：「我真沒有惡意。」
她想到兒子帶回來的消息，把蘋果塞進段嘉嘉手裡：「我真的是道歉的。」
塞了蘋果後，李春花就一路小跑著離開了。
段嘉嘉還有些意外。
看著手裡的蘋果，再看李春花的背影，不知道這家人又準備做什麼。
先讓龐美美幾人進去，段嘉嘉提著那袋子蘋果轉身就去了胖嬸家。
「胖嬸，我也不知道李大嬸這到底是想要幹什麼，這是她送來的蘋果，我想了想還是別拿。我也不想跟他們家的人撕巴，要不您幫我送回去吧。」
胖嬸看著那一袋子蘋果，臉上的表情也不怎麼好看。
她倒不是針對段嘉嘉，而是覺得李春花一家真是一點都不消停。
「放心，交給我了。」胖嬸拍著胸口保證，還不忘跟段嘉嘉說：「下次她要是再找你，你就這麼處理。我就納悶了，她到底看上你爸什麼了？這麼死咬著不放。從前也沒有這樣過。」
這話胖嬸是真心發問的。
從前也不是沒有比段述南更優秀的，也不見李春花一家這麼緊貼著不放。
「他們一家現在瘋了似的，你離他們遠點。」胖嬸都忍不住翻白眼。
幸虧段家人好說話，否則鬧起來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水廠這邊的人都欺負外來人呢。
「我知道，謝謝胖嬸。」段嘉嘉倒是覺得他們很幸運，住在大雜院的時候有黃老頭一家，搬到了這邊來還能跟胖嬸做鄰居。
雖然也有惡鄰，但李春花家裡隔得還是有些遠，不至於影響太多。
段嘉嘉這裡是沒事了，李春花卻沒有回家，而是繞著從另外一頭到了公交站，往南郊林場的方向去。
李春花是個生面孔，到大雜院的時候立刻就被人看出來了。
按照兒子給的地址，李春花一路找到孟家。
「你找誰？」黃婆婆端著碗坐在門口的小馬紮上吃飯，狐疑的打量著李春花。
李春花笑道：「我找孟國慶。」
「福寶爸？」黃婆婆不解，但還是說：「他們家今天都不在家，你沒跟他們約好時間嗎？」
這倒是讓李春花有些意外。
她也沒想到孟國慶一家會不在。
有些尷尬的搓搓手，只好說：「沒，我這也是臨時有點事情過來的。那我明天再來吧。」
李春花走後，黃婆婆端著碗，筷子用手夾著放在碗底下。
盯著李春花離開的背影，起身往家裡走。
「老頭子，你覺不覺得咱們院子這些天來的生人有些多嗎？」黃婆婆走到黃老頭身邊，壓低了聲音說。
黃老頭在屋裡看報紙，聞言也不由得拉下老花鏡，皺著眉說：「是有些。好像都是衝著孟家來的吧？」
黃老頭仔細想想，來的不是老太太就是些小孩。
從前也不是沒有周圍人來串門。
但那都是熟人，這樣陌生的，還是很少見。
黃老頭也不是從前的黃老頭了。
要是從前，家裡就那麼一畝三分地，小偷來了都要給他們家留把米的程度。
但現在，他們家有金子啊！
大概是出於這樣的心態，黃老頭總覺得福寶爸沒有憋著好屁。
這人從前也不見他跟老家的窮親戚有什麼來往，最近倒是多起來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加上黃老頭一直都覺得福寶爸不是個好人。
在這種有色眼鏡下，對福寶爸的審視自然更為嚴苛。
「都是些遊手好閒的小年輕，一個個都沒成年呢。這些家的大人也不怕。就不怕像那些少年犯似的？」黃婆婆撇嘴，對這種小孩一丁點都不喜歡。
他們南郊林場因為位置偏僻，無論是那十年，還是後來一些動亂的時候，都因為原康縣的幾個領導腦子清醒，反而沒怎麼受波及。
這幾年出的最大的事情，也就是去年暑假抓到的那個哄騙老鄉的拐子。
但這個年代文娛作品不多的情況下，大家都還有幾部耳熟能詳的電影和電視劇。
《少林寺》這種現象級就不用說了。
其實國家還拍過許多反應社會現實的題材，前幾年就出了一部講述少年犯的電影。
因為這群小孩年齡不到，一些社會上的黑心肝就故意花錢引誘那群孩子去做違法的事情。
毫不誇張的說，那幾年少年犯都是排著隊進少管所。
黃婆婆跟著大雜院的街坊鄰居去看了好幾次露天電影，十次有六次都是這部電影，因此對那些遊手好閒的少年最是忌憚和不喜。
畢竟，這種人要是傷了自己，對方付出的代價都要少一些。
老太太只覺得吃虧。
這種虧還沒地方講理。
自己年紀大，人家還年紀小呢！
「少年犯？」黃老頭低頭琢磨，念著這三個字，念了好幾遍，最後用力的拍了一下大腿：「老婆子，你記得小段說過他住哪裡來著？」
「水廠，水廠那邊那個公安局拐彎第一家就是小段家。怎麼了？」黃婆婆問。
他們之前的確不知道段家在哪裡。
但是過年的時候段述南自己回來了一趟，也是給黃老頭拜年，順道把自己家的地址說了。
當然，肯定還是讓黃老頭暫時別跟其他人說。
確定了地方，黃老頭起身，換上解放鞋就往外走。
「怎麼了？怎麼了？這麼晚了你去哪兒啊？」黃婆婆不解，手裡還拿著剛收拾好的碗筷。
黃老頭擺手，沒說話。
但這麼多年的夫妻，黃婆婆也知道他這個動作的意思。
就是讓她別管。
「不管就不管。」黃婆婆撇嘴，轉身去擦桌子。
這頭，黃老頭到了南郊車站，就看見李春花也站在旁邊等車。
他之前雖然是在屋子裡看報紙，但聽到外面的動靜也下意識的瞥了眼。
李春花年紀挺大，但特別愛漂亮，頭上還包著一塊藍紫色的紗巾。
紗巾格外有記憶點，黃老頭瞬間就想起了剛才來大雜院的人。
他不吭聲，默默地站在旁邊。
公交車來了之後，黃老頭跟著李春花上車。
車子一路搖搖晃晃的到了一中站，黃老頭走在後面一點，看著李春花竟然也在這個站下車了，眼中閃過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