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佳麗也不是不懂事的人，看出段嘉嘉家裡有別的事情還要忙，吃了年糕湯後，把自己帶來的香江點心留下：「這是我哥之前寄到我學校的，這是你的。」
隋佳麗走到門口，瞥了眼對面福寶家緊閉的大門，皺眉道：「有些人強的時候就誰強誰有理，弱的時候就弱有理。跟這種人說不清楚道理的，你千萬彆氣壞了自己。」
她就沒見過像福寶一家這麼噁心人的。
「知道。」段嘉嘉還真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更何況她也馬上要搬離這裡，以後跟福寶的關係只會越來越遠。
更何況，她爸和國慶叔在院子裡演的那出，大概是有其他目的。
說不定是那批貨出了問題。
畢竟，段嘉嘉總覺得機械廠的瑕疵品，應該不太能跟食品廠和紡織廠這樣地方出來的瑕疵品相比。
機械廠可是給摩托車供貨的廠子。
還做什麼電風扇和電視機的零配件。
這些東西能出瑕疵？
送走隋佳麗，段嘉嘉回家就看見劉國慶笑呵呵的站在客廳，但要出去的時候又做出一副氣呼呼的模樣，仿佛鼻孔里噴出來的不是二氧化碳，是熊熊火焰。
走出段家後，還在院子裡煩躁憤恨的踢開腳邊的石頭，罵罵咧咧的走出這裡。
好一會兒，段嘉嘉才湊到她爸身邊說：「爸，你們這是演什麼呢？」
段述南關上家裡的大門，領著段嘉嘉往後走。
「那批貨確實有問題。」段述南利落的削著土豆皮，把提前買好的牛肉切成小塊，段嘉嘉在旁邊打下手，就聽段述南說：「如果要賣出去的話，就必須自己找個地方再加工，把會影響運行的瑕疵位置改過來。機械廠就是捨不得出這筆錢改造，所以低價賣出這批貨。」
「其實也不是沒得賺。不加工也能賺，只是從之前一件賺三十的價格變成了一件最多賺五塊錢。我出那麼大力氣，花了那麼多時間和精力，這筆錢還不如開車一個月賺得多，那就沒有任何意義。」
段述南自己算了一筆。
拉貨、運輸這兩筆，就可以再降低一件五塊錢的利潤，拿到手裡可能一件賺個兩三塊錢，這還要跟劉國慶分。
而且這批貨一旦出了什麼問題，追根溯源也會找到自己。
要是自己加工處理瑕疵，光是工廠就難找，人工排查又是一筆費用。
如果段述南沒有開車的話，這筆錢也是可以賺的。
至少比從前一個月拿死工資來得強。
可段述南有別的生計，他做這些耗費的時間還會影響自己開車賺錢，到時候比不過開車賺的錢，那對段述南來說就是虧本。
「所以不是不能賺，而是小小的賺？」段嘉嘉聽懂了。
確實。
如果比不上開車，還要耗費不小的精力。
那對段述南來說，這就是虧本。
段嘉嘉想到這裡，可算是明白了什麼是「資本家」。
「孟國慶如果不改裝，他就賠了。」段述南冷笑，他的便宜是那麼好占的？
福寶爸不改裝，以他之前耗費的精力和投入的錢財，低價銷售出去根本賺不到多少。
又因為福寶爸接下了那批貨，也會引起機械廠不少人的不滿，至少在那些人眼裡福寶爸是賺錢的。
那麼，日子一長，福寶爸大概率是要停薪留職下海了。
主動下海和被迫，這可是兩件不同的事情。
「那他如果改裝呢？」段嘉嘉倒是沒想到這一點。
段述南利落的做著一鍋土豆牛腩，倒上一點啤酒去腥增香，他蓋上鍋蓋慢慢燜燉，說：「他沒錢了。」
所以福寶爸現在看著好像占據上風，其實是進退兩難。
等他反應過來，段嘉嘉父女早就搬去了別的地方。
至於孟家要怎麼辦，這跟段述南有什麼關係？
紅山大隊大隊長的公子那麼厲害，還有福寶那位凌老師那麼厲害，哪裡需要他一個小破車司機擔心？
段嘉嘉察覺到段述南的惡趣味，捂著嘴低聲笑起來。
段述南卻塞了一本冊子給她：「你選選花色，窗簾想要什麼樣子的？」
那個房間的朝向和位置段述南都不滿意，只是段嘉嘉喜歡那片爬山虎，他也不好說什麼。
所以窗簾肯定要買厚實一點的，透光的都不行。
畢竟，那個房間有一扇窗戶正好對著一中的斜坡，找到適合的角度其實是可以從斜坡看到段嘉嘉房間內部一角的。
還有衛生間的花磚，段述南也找了幾塊出來。
段嘉嘉都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把人家店裡的材料帶出來的。
但這確實是方便了段嘉嘉。
後來網上流行的復古風小花磚，其實是這個年代的正常流行。
段嘉嘉想起那套房子的一樓，用得是水磨石。
這種水磨石因為造價便宜，而且工序簡單，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占據著國內的裝修市場。
直到瓷磚的大量生產，各種花樣增多，水磨石才漸漸從城鎮消失，但依然存在於鄉鎮之間。
水磨石就是用水泥以及碎石、玻璃之類的小材料填充，用金屬條做隔斷，等地面幹了之後，再用機器打磨。
石頭被打磨出來的內部圖案，就是水磨石上一個個小白點。
一樓的水磨石，段述南不打算更換，但二樓的裝修他幾乎是重新弄過了。
二樓原本是三個房間，但段述南把兩個房間打通後，還接通了自己這邊的書房。
於是，二樓只剩下兩個房間，段述南的書房也一併給了段嘉嘉。
從前最大的主臥，從段述南的房間，變成了段嘉嘉的房間。
不僅如此，段述南還在後院的牆上增加了一些玻璃碎片，防止有人翻牆闖入。
前院的院子圍牆上也是這麼安排。
施工隊已經入場裝修二樓，那幾張床段述南也沒有留下，他沒有睡別人剩下的床的習慣。
最重要的是，他現在用的這張床是薛卉的嫁妝之一，段述南早就打算好了要把這張床帶走。
那些搬出來的家具，能用的他都留下，用不上的，段述南不是給了劉國慶，就是給了趙武。
喜得這兩個人就差沒有蹦到段述南身上喊「南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