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誰是公司法人，請跟我們回去，配合調查！」
辦公室大門突然被人推開，一聲冷冰冰的呵斥，嚇得裡面倆老太太一哆嗦。
鳳霞正坐在老闆椅上搓腳呢。
花花綠綠的淺藍色碎花小襖披在身上，寬鬆的老太太純棉褲子，半盤著腿，滿臉褶子都顯得精神了不少。
原本有點半身不遂的中風腦梗後遺症，倒是這幾個月來養活的好了不少。
可剛剛那一下，著實是給她嚇得心跳加速，血壓飆升。
好像直接把腦子裡大大小小的血栓都給沖開了一樣，瞬間扶著腦子哼哼起來。
「哎呦……哎呦……」
「這誰啊，怎麼進來不敲門啊，嚇死我了……藥，快，我的高血壓藥……哎呦……」
說著，鳳霞晃晃悠悠的在老闆椅上打起了轉兒。
一旁。
王守鳳跟鳳霞穿著同款寬鬆的姊妹老太太裝，正在給保溫箱裡種下的小白菜苗澆水。
旁邊雞窩裡，幾隻毛茸茸的黃色小母雞滿地拉屎。
咯咯噠的好奇抬頭看向推門走進來的調查團。
「咯咯噠！？」
「唧唧唧？！」
乍一見到推門進來的調查團每個人都是一臉嚴肅，冷冰冰的模樣，守鳳也是被嚇了一跳，手裡的水壺重重掉在地上！
咣當！
嘩啦啦！
隨著水花濺在守鳳的肉色短筒老太太襪上，瞬間的冰涼感讓守鳳猛地反應過來。
「哦，哦呦，老姐姐，別怕！」
「藥 ，我這就給你找藥嗷！」
「這就找！」
王守鳳一邊輕聲安撫著受到驚嚇的鳳霞 ，一邊跑到辦公桌的抽屜旁嘩啦啦的拉開櫃門，翻找各種小藥品。
一邊找藥還一邊偷偷打量著闖進來的調查團。
壓根不知道這幫人是來幹什麼的。
「哎呀，奇怪了，這藥放哪了？」
「這個藥是管什麼的來著……我有點忘了……」
「哦哦哦，是這個，是這個。」
嘩啦啦！
隨著守鳳倒出一把小藥片遞給鳳霞，又開始到處找水，完全把調查團的那幫人晾在一邊。
「哎，奇怪了，沒水了嗎？」
「那個誰，那個小王啊，今早沒給辦公室里換水嗎？」
「趕緊讓他們送桶水上來啊。」
「這吃藥哪能沒水呢，趕緊啊！」
調查團眾人衝進辦公室里，卻是被眼前的一幕看的呆住了，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個個臉上都是一片煞白，壓根沒反應過來。
領頭的中年女人，調查組長魏芳失神片刻，第一個清醒過來，冷著眼皺眉看向只有兩個老太太的辦公室。
「這，這是……你們公司的清潔工？」
「你們老闆呢?」
「這是法人辦公室嗎？！」
「喂，剛剛那個……」
正當她回頭想要找剛剛那個帶路上來的行政助理的時候。
突然！
王助理急匆匆的一溜煙鑽了進來，卻是沒搭理她，反而直奔找水的老太太走了過去。
「孫總您沒事吧？」
「哦，水，要水吃藥是吧？」
「這幫人又偷懶了，早上竟然沒送水上來，我這就讓他們送水上來給孫總吃藥！」
見到這一幕，調查組長魏芳頓時看的目瞪口呆。
急忙開口叫住了王助理。
「等，等一下！」
「我要見你們公司法人，公司老闆，他在哪？」
「先把你們老闆叫出來！」
「這，這是什麼孫總？」
「這老太太，她是幹什麼的？」
聽著她開口，王守鳳也是一臉拘謹的老老實實站在鳳霞身邊，目光賊兮兮的來回打量著，分析判斷這是個什麼情況。
壓根不敢隨便開口接話。
她也是才來這公司享福了幾個月而已，每天在辦公室里種種菜養養雞，美滋滋的養老生活。
逢人都叫她一聲王經理，也是讓她受寵若驚。
讓她簽字就簽字，讓她蓋章就蓋章。
反正也累不著。
面對這麼個情況，她是半句話都不敢說，實在是觸及到知識盲區了。
孫鳳霞捧著藥片，盤腿坐在老闆椅上。
此刻還在難受的哼哼唧唧。
「哎呦……我的血壓啊……」
「哎呦……我的血糖啊……」
「小王啊，怎麼還沒人送水過來啊，我難受啊……哎呦……」
王助理此刻也是一臉為難，焦頭爛額。
苦兮兮的慘著臉看向調查團的找工人，無奈開口。
「您幾位不是想要見我們公司的法人嗎？」
「這孫總就是公司法人啊。」
「孫鳳霞，孫總。」
「還有旁邊是我們公司總經理，王守鳳，王總。」
「這……公司的事，都是這兩位老闆簽字吩咐的，您要找她們談，我就帶您來找她們談了。」
「這……有什麼問題嗎？」
說著，還沒等魏芳開口，王助理卻是一臉焦急的往外走。
「您要談什麼，您自己談好了。」
「這我得給我們孫總找水去了，她栓過三次，腦梗過兩次，可不能受刺激，也不能耽誤吃藥。」
「醫生說了，再來一次，那可就凶多吉少了。」
「萬一老闆死在這兒，我可擔不起責任啊。」
「我去找水了，您慢慢談。」
話音剛落，王助理急匆匆的捧著辦公桌上的水杯擠了出去，一溜煙的逃去樓下找水。
「哎，你……」
調查人員見到他就這麼走了，下意識的想要把他叫回來，卻還是晚了一步，沒來得及。
其他幾個調查人員見狀也是瞬間面面相覷，臉色煞白。
這是碰見硬茬了啊！
魏芳愣了片刻，隨即反應過來，頓時氣得她咬牙切齒。
「這幫資本家，故意這樣安排的吧！！」
「我不信了，還能問不出東西來？」
說著，魏芳直接咬著牙走上前去看著坐在辦公桌後面的鳳霞。
「喂，老太太，你不是他們公司法人吧？」
「關於向經銷商集資的事情，涉嫌違法，你……」
沒等她問完。
鳳霞突然痛苦的哼哼了起來。
「哎呀……哎呦……」
「她，她說什麼？」
「我沒聽清楚……」
「說什麼？啊？？」
見到鳳霞這耳聾耳背的糊塗模樣 ，魏芳還沒來得及說完的話，頓時被氣得咽回去大半。
當即加大了音量再度開口。
「我說，你……」
她嗓門剛上來，鳳霞突然被嚇得一哆嗦。
「哎呦，你那麼大聲幹什麼。」
「我的心臟啊……哎呦……」
「老姊妹，她，她們要幹什麼啊，要對我一個老太太，幹什麼啊？」
「哎呦……」
王守鳳見狀，一邊打量著魏芳他們氣急敗壞的臉色，一邊小心翼翼的湊到鳳霞身邊給她解釋。
「老姐姐，他們說你是法人，要把你帶回去問話呢。」
鳳霞聽到這話 ，突然一臉痛苦又驚恐的看過去。
「啊！？」
「什麼？」
「你們，你們是要把我這個老太太，抓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