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涵輕輕頷首,「我也看出來了,他們身上的布料都是上等的,顏色雖然暗沉,可是花紋和織錦也都是上等手藝。還有他們的靴子,都是皮靴,且是官府定製的靴子。你說,一般的商客會佩戴長劍穿著官靴?」
夏思涵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小九對這個東家有一次刮目相看,甚是佩服。
「東家,我們常年在江湖行走能看出來不足為奇,想不到您眼睛這麼銳利。」
夏思涵只是微微一笑,「布料我還是能看出來的,不過這些人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這個時候還出來,到底什麼生意讓他們如此重視?」
小九緊緊貼在她的耳邊說了一句,夏思涵的眼眸驀地收緊!
「果真?!」
小九點頭,「方才我看了一下他們的配劍,確定是宮中的暗衛,只怕也不是什麼生意,估計也是為了尋找公子而來。不過我們最好莫要同路,看他們方才說話的語氣,似乎也不是那麼用心。」
「別指望他們了,宮裡的人也未必想要錦炎活著。」
夏思涵很清楚,所說慕容昭已經說了派出去幾撥人尋找,但是這幾撥人當中又有多少是皇上的人,又有多少是宮中其他貴人的心腹?
是以求人不如求己,她之所以到了這裡,不也是因為不敢指望他們?
小九聞言心中佩服,從第一次見到東家她就覺得這個女子不簡單,這一路上夏思涵的表現讓她吃驚,她果然沒有看錯人。
兩人用過晚膳上樓,小二送上熱水,夏思涵和小九洗漱完終於能夠好好躺下休息了。
「東家,看天色,恐怕明日會下大雪。」
睡前躺在床上,夏思涵聽見小九的聲音一骨碌爬了起來,透過窗戶看看外頭,天空已經開始飄落雪花,若是今晚下一整夜,明日肯定進不了山。
「如此就只有等了,不過也等不了太久,反正雪山終年被雪覆蓋。」
夏思涵嘴上這麼說,其實心中已經焦慮不已,若是耽擱久了,錦炎怕是等不了。她的心沉到了谷底,小九在一旁閉目養神,明日能否順利進山還要看老天爺是否眷顧。
這一夜,外頭北風呼嘯,裡面雖說溫暖,可是夏思涵的心始終是涼的。
一夜無眠,次日清晨起來的時候她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窗戶,當看見漫天飛舞的雪花時,夏思涵深深嘆息,看來今日是走不了了。
「東家,今日就在客棧修整一日,明日若是停了,我們再出發。」
「嗯,只能如此了。連趕了幾天的路,辛苦你了!」
夏思涵收拾好跟著小九下樓,昨日那隊商客已經下來了,見到夏思涵兩人出來,為首的那個老大眼眸一直盯著他們。
「兩位小兄弟,不介意的話過來喝兩杯?」
夏思涵與小九互看一眼,點點頭走了過去。
「聽小兄弟的口音應該是京城人士,不知小兄弟是做什麼生意的?」
夏思涵剛落座,就聽見那人問她。
夏思涵只是淺笑,臉上十分謙遜,直言道:「我二人此次前來是準備進山尋人的,不瞞大哥,我的堂兄就在和親隊伍中,前些日子忽聞家兄在雪山中失蹤,我們二人想來碰碰運氣,看看能否找到堂兄,哪怕是屍首也好。」
夏思涵說著眼裡閃過一絲悲傷,那人聽了之後感嘆道:「你們兄弟情深令人佩服,不過雪山兇險,怕是那位兄弟早就沒了,我勸你們還是莫要冒這個險,免得白白丟了性命!」
「大哥說的是,不過我們兄弟自幼沒了父母,是堂兄幫扶我們,如今他有難,我們不能視而不見。」
夏思涵一番話說的誠懇,那人聽了連連點頭,跟手下互看一眼,這才放下戒備。
「不知幾位大哥在哪發財?昨日進來之時聞得大哥是做生意的,這雪山上還有生意可做?」
夏思涵故意裝作一副無知的樣子,引得那人呵呵一笑,他看看四周故作神秘道:「其實我等也是來找人的,不過這大雪封山,就是想找也進不去啊!」
「原來如此,看來這次和親,這玉龍雪山倒是引得不少人被困,也不知朝廷是否派人救援,公主乃是千金之軀,這麼大的風雪,哎~~~」
夏思涵心頭一緊,雖說是為了套他們的話,不過到底是有感而發,想起李錦炎,也不知他在此能否撐得過去。
那人聞言不再說話,只是要了酒水,夏思涵不敢貪杯,一早與他喝了兩杯就出去了。站在客棧門口就能看見上山的路,夏思涵的心緊緊揪在一起。
「你說,這麼大的風雪,他若是受傷能捱得過去嗎?」
夏思涵喃喃道,小九站在身旁,心口一陣刺痛,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東……大哥,我們定會尋到兄長的,等到風雪停了,看看有沒有熟悉路線的人可以帶我們進山。」
小九的話引來了小二側目,他趕緊湊過來道:「這個時候怕是沒有人願意帶你們進山,都快過年了,瞧這鬼天氣,誰會因為那幾個銀子冒這麼大的風險!」
夏思涵卻眼前一亮,轉過身來問這小二:「你是說,這裡原本是有嚮導的?」
「那可不,和親的隊伍中還有本地的嚮導帶路,不過也沒回來。後頭喝酒的那個人就是嚮導,但眼下他定是不會出發的,這個傢伙好酒貪杯,帶的酒不到半路就沒了,他每次都走不到頭。」
他的話讓夏思涵重新燃起希望,喜歡喝酒,沒問題啊!她有空間,要存多少就有多少!
夏思涵回頭看著客棧里靠近樓梯的那一桌,小二說的大概是那個人了吧?昨日竟未發現有這麼個人。
夏思涵示意小九,兩人一起走了過去,離得近了才聞到他的身上滿是酒味。
那人的位置就在樓梯下方,其實就是一張矮凳,若是小二不說,她根本看不到這裡還坐著個人。
「大叔?」
夏思涵的聲音讓那幾個商客也看了過來,她故意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叔,請問大叔能否帶我們兄弟二人進山尋人,酒水管夠。」
酒鬼半眯著眼看了看她,復又閉上眼睛,壓根就不理會她,只是用手指叩著矮凳,一副醉生夢死的樣子,讓人想要發火都沒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