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說回來。
這件事情想瞞，也很難瞞太長時間。
遲遲找不到它，縣裡和市里必然會組織民兵進山圍剿。
另一方面。
也正像趙大爺說道。
寒衣節就要到了。
墳山埋葬著陸家莊眾人的祖先。
到了寒衣節前後，會有大量村民攜家帶口地上山燒紙，祭拜先人。
這要是和瘋熊撞上，後果不堪設想。
「趙大爺，李主任承諾如果您能幫忙找到人熊的巢穴，無論能否將它擊殺，都算是大功一件。」
「您為老百姓的安全作出貢獻，到時，李主任會親自經辦有關您的成分問題，爭取儘快將您頭上的封建殘餘帽子摘下去。」
「他真是這麼說的！」
趙大爺臉色一變。
陸遠點頭說道：「您不了解李文斌，我對他還是有一定認識的，既然這麼說了，肯定不是在敷衍你我。」
「好！你回去準備一下，咱們一會兒就上山，記住，多帶點吃的，今天晚上說不得要在山裡過夜！」
打發走陸遠，趙大爺開始緊鑼密鼓地忙活起來。
十年前，趙大爺被扣上了封建反動的帽子。
如果公社真能給他平反。
別說是上山找人熊，就算要他半條老命，趙大爺也在所不惜。
沒人希望自己頂著壞分子的帽子進棺材。
都想清清白白地離開這個世界。
越是老人，越看重身後事。
幹了一輩子好事的趙大爺，可不想死了還被人繼續指指點點。
指著他的墳頭，罵趙大爺埋在這裡，是髒了這片土地。
回到家，陸遠擔心妹妹和媳婦兒擔驚受怕，藉口和趙大爺進山學打獵，晚上要在山裡過夜。
安撫二女不用替自己擔心。
明後天，陸遠和趙大爺就會回來。
帶好吃的，拿上兩枝獵槍，陸遠又將砍柴刀帶上。
想了想，陸遠索性拿上所有子彈。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萬一運氣倒霉到家，搜索過程中與人熊正面碰上。
帶再多子彈防身都不為過。
「趙大爺，您老還有這種東西？」
來到山腳下與趙大爺會合，陸遠驚訝地發現趙大爺帶了一塊懷表。
「就許你給家裡置辦東西，老夫就不能給自己留點兒陪葬品？廢話少說，現在幾點，我要調一下時間。」
趙大爺手裡的懷表一看便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外殼精緻，內圈鑲嵌著寶石。
上完弦，對完時間。
趙大爺將懷表一頭系在衣服上，又將懷表放進上衣口袋。
時間來到十一月，第一場大雪說來就來。
一旦天空飄起雪花，更難找到人熊蹤跡。
飄飄落落的雪花不但會掩蓋野獸移動痕跡，還會嚴重限制獵戶在山裡的行動時間。
即將面對不確定的危險，陸遠和趙大爺中午上山，到了晚上才走了三十多里路。
本著安全為上的原則，趙大爺找了個擋風的地方休息。
使喚陸遠打野雞充飢。
「砰砰……」
幾聲槍響，陸遠帶來三隻野雞回來。
「趙大爺，你看夠不夠，不夠我再去附近找找。」
「夠了，就你和我兩個人，身上又都帶著糧食，三隻野雞足夠了。」
不遠處有泉眼，趙大爺將野雞拿到泉邊開膛剖腹。
陸遠這邊忙著用刀將樹枝削尖。
由於沒帶鍋，趙大爺單手用力連野雞的毛和皮一塊撕下。
三隻野雞烤好，趙大爺和陸遠一人一隻。
剩下的一隻野雞留著明天當早飯。
「我聽說超過一千斤的熊，熊膽比我的拳頭還要大，趙大爺，有這麼回事嗎？」
「這話倒是沒錯，熊越大，膽也越大。」
趙大爺慢悠悠地說道：「不過和黑瞎子比起來，棕熊的熊掌不值多少錢，至於藥性，也就那麼回事兒。」
「我倒是忘了問你，昨天你大鬧白河村，公社那邊就沒有說點什麼嗎？」
陸遠笑呵呵地說道：「換成其他人當公社主任，肯定要擼了我治保主任的帽子，萬幸，李文斌在咱們公社當主任，這人用人不拘一格，只要不影響到他的前途，任何事情都不算是大事。」
「就像他承諾給您老摘掉封建分子的帽子一樣，讓他臉上有面子，他吃肉，下面的人也能跟著喝湯。」
聞聽此言，趙大爺捋著鬍鬚說道：「如此說來，此人頗懂用人之道，只是不拘小節，往往……」
「嘩啦啦……」
突然，四周傳來刺耳響動。
趙大爺抬頭一看。
空中出現大量驚慌亂飛的鳥。
鳥群驚飛，代表附近出現恐怖的東西。
當即，趙大爺面容凝重地趴在地上，雙耳緊緊貼著地面。
用耳朵傾聽地面傳來的聲音。
過了三分鐘，趙大爺抬手道：「東南方向，跟我走！」
陸遠二話不說，馬上滅了面前的火堆。
跟在趙大爺身後，貓著腰，躡手躡腳向東南方向移動。
走了不知道多久，趙大爺伸出右手攔走陸遠。
身軀微微顫抖。
陸遠小心撥開前面的樹枝。
定睛一看，陸遠的一顆心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
前方樹林一片狼藉。
慘烈的搏殺痕跡意味著剛剛，這裡發生了一場你死我活的爭鬥。
一頭幾百斤重的黑瞎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身上肢體殘缺不全，皮毛被銳器割得血肉模糊。
肩膀，腰部，腿部，缺了好幾塊肉。
「獵槍。」
趙大爺嗅了嗅鼻子，再次將手伸向陸遠。
陸遠拿下雙管獵槍交給趙大爺。
趙大爺深吸一口氣，手持雙管獵槍，輕手輕腳地朝著黑瞎子的屍體靠過去。
熊的生命力非常頑強。
即使看上去已經死透，也未必真的死了。
站在距離黑瞎子三四米遠的位置，趙大爺咬緊牙關，端槍瞄準黑瞎子的腦袋扣動扳機。
「砰！」
獵槍子彈脫膛而出，瞬間將黑瞎子腦袋打得稀爛。
「死透了，過來吧。」
確定沒有了危險，趙大爺才將陸遠叫到身邊。
蹲下腰，趙大爺開始小心觀察黑瞎子的傷勢。
「趙大爺，這頭黑瞎子應該是被體重更大的野獸咬死的吧？」
「它來了！」
「您是說，人熊流竄到了咱們這裡？」
陸遠低聲道。
趙大爺點頭道：「人熊不但敢攻擊人，也敢攻擊同伴。」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看著已經死透的黑瞎子，說不害怕肯定是假的。
對於住在陸家莊的村民們來說，黑瞎子絕對是山上的土霸王。
力大無窮，性格兇猛。
縱然是老獵人，都未必能殺死他。
幾百斤的黑瞎子被人熊輕易弄死。
可見人熊有多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