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容傾的信也到了。
信上容傾說自己遠在泉州,也聽說了蕭九泠的事。
還問蕭九泠為何做好事不帶上她。
當然,信中提及最多的就是海船的事。
容傾說,她到了泉州之後,見了很多造船廠的商人,但是能夠有能力製造海船的商人比較少。
說是因為之前那上百年的戰亂,已經沒有人去出海遠洋了,所以會造海船的老匠人已經不多。
不過,在她的苦苦尋找之下,終於讓她找到了一個會造海船的老匠人後代,他繼承家族打造海船的全部技藝,只是一直沒有實踐過。
容傾打算讓他帶上熟悉的老技工一起造船,先造一艘來看看如何。
另外,她還買了二十幾個看上去聰明勤快的奴隸,讓他們跟著一起學造船、修船,這樣以來,等她們到了要出海的時候,也不用擔心在茫茫大海上,船出了問題而求救無門了。
對容傾的安排,蕭九泠是十分贊同的。
不管什麼時候,自己都要留有後手才是對的。
容傾在泉州的事已經忙得差不多,她準備派臨南府八寶樓的掌柜容三爺去泉州監督造船進度,讓蕭九泠也派一個信得過的人與容三爺同行,這樣到了泉州兩人互相之間有個商量的地方,萬一出了什麼事,也有個自己人商議。
蕭九泠想到了張拓身邊,那個和周崖同歲,卻沉默寡言,做事細心的燕青,決定派他與容三爺一起前往泉州。
容三爺是老江湖了,一般的算計逃不過他的眼,且又有為人處世的經驗,不至於在泉州受到船廠的欺壓。
燕青雖然年輕,但勝在有一身好武藝,且做事踏實心細如塵,有他給容三爺打下手,造船之事應當無憂。
海船一事,不光是蕭九泠和容傾留下的後路,也是出海後船上所有人的性命保障,容不得一點馬虎大意。
有這麼一個細心的人在一旁盯著,蕭九泠和容傾都能放心。
容傾還在信中說,因為不確定未來會如何,海船自當越快造成越好,所以她並未從零開始,而是會直接採購了其他船廠製造可用的部件進行組裝,沒有的再重新打造,這樣的話速度會比從頭到尾打造一艘新船要快上許多。
若是順利的話,只需要大半年,他們的第一艘海船就可以面世。
而容傾對外宣稱打造海船的目的是,她要發展海外貿易。
這樣一來,就可以杜絕有心人士的窺視,她們也要安全許多。
在信的末尾處,容傾說把容三爺調走後,臨南府的八寶樓將由她親自坐鎮,一來是因為蕭九泠就在臨南府,二來是蕭九泠要臨盆了,她不放心得親自來守著。
……
容傾做事風風火火,她的信才到幾日,容三爺和燕青剛上路去泉州,她就到了臨南府。
不僅她人到了,她還帶來了不少產婦所需的補品,還有質地柔軟如雲的布料。最為誇張的是,她還帶來了一個婦科聖手,還有一個穩婆,以及一個醫術很高的名醫,拖著三輛車的藥材浩浩蕩蕩地進了臨南府。
好在,容傾沒有立即把人和藥材都送入將軍府中,而是安置在八寶樓里,每日三餐精緻的養著,等著蕭九泠臨盆。
等她去見蕭九泠,蕭九泠知道她做的這些後,忍不住搖頭:「你也太誇張了,這是臨南府又不是什麼窮鄉僻野之地。該準備的東西,府上都已經準備好了。」
「那不一樣。多一人準備,就少一分風險。」容傾不覺得自己所為有什麼問題,她拉住蕭九泠的手,「女子生子,猶如去鬼門關。你我情同姐妹,又還有許多抱負還未施展,我不容你有半點事。我準備這些,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了以防萬一。咱們寧可多花點冤枉錢,也不要僥倖半點。九泠,我曾親眼看到母親生育弟弟時,那一盆盆的血水從屋子裡端出來,親耳聽到我母親痛得撕心裂肺的叫聲,還有好幾次差點就昏厥過去,一屍兩命的兇險。若非容家有錢,早早就備上了人參片續命,若不是容家一早就定下了最有經驗的穩婆,還有最擅長止血救命的大夫,恐怕我就沒有母親也沒有弟弟了。雖然她心中只有弟弟,沒有我這個女兒,但那個時候的我也不想失去母親,所以那些兇險,我不希望發生在你身上。」
這番話,讓蕭九泠無法控制地想起自己前世生產之時的情況。
韓鄧氏捨不得錢,只願意在村子裡找一個穩婆幫她接生,偏偏她懷的是雙胎,這穩婆毫無經驗,在她大出血就要死了的時候,還哀求著韓鄧氏和韓弈去城裡找大夫,找更有經驗的穩婆。
可是韓鄧氏卻嫌棄她矯情,不肯去,還拉著韓弈也不讓他去。
最後,是青芍自己跑去了城裡請來了大夫和穩婆,才把蕭九泠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前世種種都是她自己作的,怨不得人。
蕭九泠此時再想起這些事,心情已經很平靜了。
此刻,她看到關心自己的家人,還有容傾這位好友,她多麼慶幸上天能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
「好,都聽你的。」蕭九泠莞爾。
容傾這才滿意了。
「對了,這次我來還有一件事。咱們的商隊至今沒有名字,如今既然已成規模,是否也該有一個名字了?」容傾提出此行的正事之一。
蕭九泠突然就笑了。
容傾不解:「你笑什麼?」
蕭九泠道:「你怎知,我最近正在想此事?」
「你也在想?」容傾樂了。
蕭九泠頷首:「最近本就在家中休息,閒來無事便把商隊的事整理了一下,如今也是時候正式成立一個商行了。」
開始走上行商的路,是猝不及防的與容傾提前的見面。
因為不想錯過合作的機會,才讓蕭九泠不得不把原本應該在三五年後才實施的行商計劃提前。
之後種種,更是以一種脫離了她掌控範圍的發展,快得讓她根本沒有喘息的時間,更沒有去深想商行的事。
直到前段時間,她一直待在家中,才讓她有時間好好想想成立商行的事情。
「我們的商行是以走商為主,販賣奇貨。我倒是想到了一個名字。」蕭九泠道。
容傾激動問:「叫什麼?」
「四洲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