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妻者齊也

  第二天一早,蕭九泠醒來時,慕容璟又不見了。

  若不是他躺過的地方還殘留著餘溫,蕭九泠都要以為昨晚上慕容璟半夜歸家,只是她的一場夢。

  蕭九泠用膳的時候,還在想著昨晚那個夢。

  自然不是回味她在夢中的愜意瀟灑,恣意鮮活。

  而是在想慕容璟出現在她夢中的事。

  她總是覺得,這是前世的慕容璟在向她託夢求救。

  關於慕容璟上一世的結局,蕭九泠一直都很猶豫。

  她是重生之人,當初看中慕容家的原因,就是因為知道慕容璟會早死。

  經歷過那樣千瘡百孔的一世後,蕭九泠對於成婚,男人都是心灰意冷的,她並不想把自己好不容易重來一次的生命,浪費在後宅內院之中,浪費在如何伺候丈夫,養育子女,孝順老人之上。

  她所嚮往的是外面更大的天空。

  但是,在這樣的朝代里,她想要獲得絕對的自由實在是太難。

  所以,只能一步一步地做打算。

  慕容家是她脫離蕭家的一步棋,她走對了。接下來,只要等慕容璟戰死,她就完成了她的第二步計劃,成為一個無人敢欺辱的寡婦。

  因為,她這個寡婦會成為誥命,朝廷的命婦,更進一步能獲得相對的自由。

  以此為交換的,是她會全心全意幫慕容家贍養他的父母,為他們養老送終。

  在這個階段里,她可以在獲得自由的範圍里為自己籌謀,等到慕容烈和喬氏也不在了,她就獲得一個女人在這個世上能獲得的最大自由了。

  到時候,她就可以去實現她的抱負,她的志向。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蕭九泠也計劃了復仇的部分。

  這原本要走上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計劃,在她與慕容璟婚後的第一次坦誠中,就開始變了。

  慕容璟,乃至整個慕容府都成為了她的助力,讓她的計劃一下子就縮短了幾十年。

  她覺得自己真是欠下了慕容璟一個大人情了。

  所以,她是不是要做些什麼?

  因為這樣,前世的慕容家才會託夢給她?

  蕭九泠用完膳後,吩咐青芍和白露準備馬車。

  小半個時辰後,掛著將軍府牌子的馬車,駛到了八寶樓。

  蕭九泠下馬車時,掌管容三爺笑容可掬地迎了上來,很是熱情地親自將她帶了進去。

  「咦,那不是阿璟的媳婦嗎?」

  街的另一邊,幾個年輕男子聚在一起,正好看到了蕭九泠進入八寶樓,江廷打趣地看向一旁盯著八寶樓看的慕容家。

  「嫂子?」慕容瑀伸著脖子張望了一下,果然看到了蕭九泠的背影。

  「還真是嫂子!」

  蕭九泠很快就看不見了,她並不知道慕容璟就在與她不遠的地方。

  「嫂子怎麼來八寶樓了?是用膳嗎?這也太早了些。」慕容瑀看了看天色。

  江廷自動忽略了一旁沉默的阿勝,只是盯著同樣沉默的慕容璟問:「阿璟,你媳婦在你府中是吃不飽嗎?怎麼還要跑到八寶樓里吃飯?」

  江廷揶揄的聲音,讓慕容璟回過頭來看向他,語氣中帶著幾分嚴厲。「江廷,妻者齊也,意思是妻子的地位與丈夫齊平。你該尊稱我妻一聲少夫人,又或者顧及你我交情,喚她一聲嫂夫人。而不是如你剛才所言,那般輕視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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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璟一冷臉,剛才還歡脫的慕容瑀立即就安靜下來。

  江廷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至於嗎?不過是依附男子存活的婦人罷了,還值得你與我如此說話?」

  「你若視我為友,就該尊重我妻。」慕容璟聲音中透著一種壓迫感。

  江廷的臉色也冷了下來。

  他冷哼一聲,「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罷了,你卻不領情。她一個婦道人家,不在家中規規矩矩地待著,侍奉公婆也就罷了,還學人經商整日拋頭露面的,你難道都不擔心她背著你做點什麼嗎?我可是聽說了,這八寶樓的東家是一個年輕公子,長得貌似潘安,她一個嫁了人的婦人,獨自跑來這裡,還得到了容三爺的親自接待,這其中代表了什麼,慕容璟你難道一點都想不到?」

  「嫂子哪裡是一個人了?不是還有青芍和白露陪著嗎?」慕容瑀嘀咕了句。

  慕容璟嘲諷地笑了笑,「聽見了嗎?心臟的人看什麼都是髒的。」

  「慕容璟你說誰髒?」江廷眸色陰沉下來。

  ……

  八寶樓的頂樓,蕭九泠見到了容傾。

  她並不知道,與她一街之隔的地方,因為她正在發生一場爭辯。

  今日她來見容傾,是有重要的事的。

  容傾依然在煮茶,見到蕭九泠她也露出了親切的笑容。

  「蕭東家來得正好,我這剛剛烹製的了一種新的花茶,你有口福了。」容傾對自己制茶的手藝格外自信。

  蕭九泠前世就與她相處過,自然也知道這一點。

  她從容不迫地坐在容傾對面,先不談事,而是品嘗了容傾的茶。

  這一次的花茶中,帶了幾分梔子的清香。

  「好喝。」蕭九泠放下茶盞。

  容傾期待地等了一下,見蕭九泠不像有話說的樣子後,才錯愕地問:「就這樣……沒了?」

  「還有什麼?」蕭九泠挑了挑眉。

  然後,在容傾錯愕的表情中,重新端起茶盞,在手中把玩。「我認為,真正好的東西,用最簡單的詞彙來形容即可,不必非要堆砌一些華而不實的辭藻。」

  容傾嘴角微微一抽,「肚子裡沒墨水就直接認了吧,何必為自己強行挽尊?」

  蕭九泠笑了笑,把茶盞放下。「容東家懂我。」

  容傾也不計較,摺扇打開,又慵懶地靠在椅子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扇了起來。

  「蕭東家今日來找我,是奇貨有眉目了?」容傾問。

  蕭九泠道:「再過兩日,我便出發去尋奇貨回來。短則一月,長則兩月,定然會帶著不讓容東家失望的奇貨回歸。到時,還請容東家莫要忘了你我之間的約定。」

  「這是自然。如此,我就靜待蕭東家一路平安,早日滿載而歸。」容傾收齊摺扇抱了抱拳。

  蕭九泠:「多謝容東家吉言。」

  容傾笑了笑:「如此說來,今日蕭東家是專程來找我告辭的?」

  「非也。」蕭九泠搖搖頭,「我今日來見容東家,是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