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綰扯開她的口罩,露出了那張熟悉萬分的臉——
姜早早。
這段時間姜早早在北城醫學研究院接受治療,瘋病好轉了許多,早已經可以和人正常交流。
手上的紅繩是姜綰親自給她編的。
「你不在家裡看你的小豬佩奇,你跑到這裡來添什麼亂?」
姜早早從沒見過姜綰髮這麼大火,嚇得瑟瑟發抖,睫毛像是鴉羽一般輕輕顫動,撇著嘴,眼眶裡盛著水汽,給她比畫手語:
【我看你被人圍起來了,我擔心你。】
【我想幫幫你。】
【他們不相信,但是姐姐相信你的藥,姐姐給你做試驗品,姐姐不怕……】
【你快點把我治好,打這些人的臉!】
姜綰抿著唇,深深地喘了兩口氣,眼底升騰起一片紅色的水霧,
「姜早早,我不需要你這樣幫我,更不允許你用傷害自己的方式幫我,你聽明白沒有!」
姜綰早就習慣了孤身奮戰,前世十年,任何事情都是一個人扛。
她甚至害怕接受別人的幫忙。
借顧懷宴的勢,她借得心安理得,她知道他貪她的身子,她還得起。
可姜早早不貪任何東西,心無雜念,只是單純地想要用自己稚嫩的雙臂來保護她。
「姜早早,永遠不要用傷害自己的方式去幫助任何人,沒有人比自己更珍貴!」
【不對,你的話不對,】姜早早好像不害怕她了,她執拗地打著手勢,
【你珍貴,你值得,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要保護好你,我不允許任何人欺負你。】
看著姜早早委屈的眼神,焦急的手勢,姜綰的一顆淚划過臉頰。
任何人的這種話都可能是在騙她,可姐姐不會,姜早早不會騙人。
姜早早說,她是她最重要的人……
【好妹妹,不哭了,姐姐的錯,】姜早早從沒見過姜綰掉眼淚,又慌了起來,
【都是我的錯,我以後全都聽你的,再也不自作主張了好麼?】
姜早早把姜綰擁進懷裡,小心翼翼地拍著她的後背,
【我反正剛才穿了半天錦繡的衣服,現在也染了病,好妹妹,快給我治治……】
姜綰拿她沒辦法,壓抑住情緒,給她貼上了祛毒貼。
十分鐘過去了,第一批檢查結果顯示:
病毒停止複製。
半小時過去了:
病毒數量在減少。
一個小時剛剛好!
轉陰!
姜早早治療的這一個小時,接受了三次病毒檢查,每一次的結果都公開報告。
站在醫學實驗室外面,焦急等待結果的人們,每看到一次結果,就是一次內心的雀躍和歡呼!
真的能治好?
真的能在一個小時之內轉陰?
他們甚至懷疑北城醫學研究院在給姜綰製作假的化驗報告——
可這一切都不是假的!
除了北城醫學研究院以外,姜綰還請了北城八大三甲醫院的婦科專家,所有人帶著化驗器材,十分鐘後——
八份北城最知名的三甲醫院給出來一樣的結論:
轉陰了!
剛才還在暴動邊緣,恨不得把姜綰抽筋扒皮,恨不得把病毒都塞進姜綰嘴巴里的人們,聲音帶著哭腔,
【姜小姐,求求你了,給我一貼!】
【先給我,我出錢買,我出50萬!】
【我一直都非常相信姜小姐的人品,我就說她是有良心的人,姜小姐,姜神醫,姜藥神,快給我一貼!】
【靠,別擠了別擠了,你們都瘋了麼?剛才是誰不相信的,剛才是誰說姜綰說大話的?排隊,排隊好嗎?踩我腳了!】
這次的群情激動,不再是憤怒,而是治療的希望!
只要貼上祛毒貼,就能轉陰,大家都戴著口罩穿著防護服,出了門,誰都沒有得過梅毒!
所有人自覺地排起了長龍,期待著一個小時以後,重新回到正軌的人生。
一個人接著一個人的走進了實驗室,剛才罵得最歡的小姑娘貼上祛毒貼,不好意思的說,
「姜綰姐,謝謝你……你救了我的命……我剛才不是故意罵你的,我只是覺得自己很無辜,很委屈,我找不到任何人去埋怨,找不到人去發泄,只能找你……」
小姑娘對著姜綰深深鞠躬,
「請您原諒我,要是能找到傳播者就好了……」
姜綰沒有回答她,談不上抱歉和原諒,她沒有那麼大度,但是救錦繡,救蘇繡,是她的責任。
小姑娘知道自己沒臉要求她的原諒,貼上祛毒貼便出去了。
很快,實驗室里又進來一個人。
口罩帽子捂得嚴實,一句話不說,貼上了祛毒貼,才淡淡開口,
「嫂子好吖~」
姜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這一句話太熟悉了,是顧知鳶。
「我也被你治癒了呢~我一直都小看了你,沒想到,你還是個神醫呢~」
「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姜綰問。
「是吖,」顧知鳶長舒了一口氣,摘下口罩,她已經全身上下都開始起紅斑,
「但是你沒有證據吧?」
顧知鳶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怨毒,
「你知道我用你們那寶貴的刺繡做過什麼麼?用你們一針一線繡出來的寶貝擦過哪裡麼?哈哈哈哈,你能奈我何?」
顧知鳶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就算是你有監控,你敢播放試衣間裡的監控麼?你沒有任何證據,哈哈哈……」
顧知鳶笑得彎下了腰去,
「你還救了我這個罪魁禍首,走出這裡,我就康復了,我的梅毒就好了!哈哈哈哈——憋屈麼?嫂子啊,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很憋屈?」
顧知鳶的聲音陡然尖利,
「我就是讓你憋屈!」
「姜綰,都是你把我害成這樣的!」
「你要是像以前那樣舔著我和我哥哥,我也會對你好的,我怎麼可能讓你身敗名裂?都是你逼我的!」
姜綰實在忍不住自己那帶著嘲諷的冷笑,
「顧知鳶,我做過什麼?愛上霍夜闌是我逼你的?跟他上床是我逼你的?你的梅毒是我傳給你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顧知鳶剛才的狂妄淡了下去。
是啊,是她自己將自己推上了這條不歸路……
姜綰看著她微微呆滯的樣子,逼近一步,「你現在還敢出來,就不怕我錄音麼?」
「我不怕,」顧知鳶的瘋狂的笑意又回來了,大眼睛閃爍著得意,濃郁的自以為是,
「我早就知道你會錄音,所以我帶了錄音干擾器,哈哈哈,我就是要讓你明明白白地看著自己完蛋!和我一起完蛋!」
姜綰看了她一眼,眉眼之間三分嘲弄,
「不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