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語笑了笑，壓低聲音道：「那所謂的交代，也不過就是拉一個無辜之人出來做替死鬼罷了，沒有任何意義。」
作為曾被拉去做過替死鬼的人，楚寧對『替死鬼』三個字格外的敏感，對做出了那種行徑的人自然也是深惡痛絕。
但牽扯上了楚瑩身邊的人，她就很惡劣的有些想看君雪蕊會拉什麼人出來做替死鬼。
奈何當事人溫語不想牽累無辜，她也就只順著溫語的話又道：「怎會沒有意義呢？至少往後她們不敢再像今日這般明目張胆的來害你了。」
溫語又笑了笑，但那雙亮如星辰的眸子卻慢慢黯淡了下去，「楚姐姐有所不知，我已經沒有幾年可活了，我家裡人早就已經嚴令禁止我外出了，所以這之後我也沒有什麼機會外出走動，她們害不到我了。」
楚寧前面給溫語把脈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溫語的身體快到油盡燈枯的地步了。
當然，那是在她不出手相救的情況下。
雖說她當時給溫語把脈的時候，並沒有出手相救的打算，可她既然都已經想起幼時跟溫語有過幾個時辰的交情了，溫語這個傻丫頭還如幼時一般仍舊拿她當姐姐看待，她也就不能見死不救了。
但她並沒有直接告訴溫語，而是順勢問道：「既然你家裡人都嚴禁你外出了，你為什麼還跑來永華公主府赴宴了？」
溫語蹙起眉，沒有回答。
楚寧等了片刻，看出她不想回答後，又道：「你身子弱，早些回去歇著吧。」
溫語眉頭一下子蹙的更緊了。
她好不容易跟楚姐姐說上話了，還不想這麼快就分開。
她從小被家裡人護的太好了，完全藏不住心思，楚寧瞧出她心裡所想後，又道：「過兩天我會去看你。」
「真的嗎？」
「真的。」
「那我可翹首等著楚姐姐咯！」
溫語喜笑顏開的說罷，在丫鬟的攙扶下一步三回頭的上了馬車。
楚寧擱原地目送她的馬車走遠了，立刻沖夜思夜想吩咐道：「查一下溫語今日來永華公主府的原因。」
「是。」
此時輔國大將軍府里，楚瑩一回去就把自己關進房裡歇斯底里的摔砸東西。
玉潔領著一群人跪在她房門外大氣也不敢出。
直到楚瑩發泄完了以後，讓她們將府醫找來。
而府醫來時，玉潔推開楚瑩房門，發現房裡已經是一片狼藉。
就連一些楚瑩往常不捨得摔的貴重擺件跟瓷器，也都已經身首異處。
然後楚瑩本人正背靠著床癱坐在地，還頭髮散亂，身上的衣裳也被她自己撕扯的破敗不堪了，再配上她花里胡哨的一張臉，像極了瘋婆子一個，已無半分京中第一美人的風采。
玉潔等人沒敢多看，把府醫放進去後就匆匆關上了房門。
而府醫小心翼翼的避開地上的瓷器碎片那些去到楚瑩身邊後，正欲蹲下去給楚瑩把脈，就聽見了「卟卟~~~」幾聲。
他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就因隨之而來的惡臭臉色大變。
「小姐是從何時開始頻繁排氣的？」
「昨夜你走之後。」
「……」
府醫連忙轉身去打開門讓玉潔送了盆水進來。
而後親自上手把楚瑩的臉給擦乾淨了。
完事他看著楚瑩糟糕的臉色跟厚重到像是連熬了十來宿的黑眼圈倒吸了一口涼氣，「天！這是有人把小人此前給小姐的屍蠶引到小姐身上了啊！」
屍蠶？
楚瑩渾渾噩噩的腦子瞬間清明了一些，「你是說，我臉色會變成這樣，還會不停的放屁，是因為我體內有屍蠶？」
「是的，小姐有所不知，那屍蠶進入死人體內，能讓死人在短時間內看起來如活人一般，可它們若是進入了活人體內，則會讓活人在挺長一段時間裡變得虛弱憔悴，甚至還會如死屍一般散發出腐臭味。」
「腐臭味……」
楚瑩下意識吸了吸鼻子。
雖然她還並不知道屍體腐爛後是什麼樣的味道，但她直覺的認為她周圍還未散盡的臭味就是腐臭味！
因此她很用力的抓住了府醫的手，「怎麼才能把那屍蠶從我身體裡引出來？」
府醫一臉為難的道：「不瞞小姐，那兩條屍蠶是我從旁人手裡買來的，對方當時倒是跟我提到了用某種藥水就能將屍蠶引出來，卻沒有告訴我，那藥水要如何配，而我當時對屍蠶了解的不夠多，以為用完它們也就沒用了，也就沒有跟對方買現成的藥水……」
「所以那兩條屍蠶就要一直待在我身體裡面了嗎？」楚瑩目眥欲裂，一想到從今往後她日日都必須以濃妝示人，還會控制不住的不停放屁，她就恨不得當場殺了府醫。
「不是的小姐，它們頂多在小姐體內存活七日。」
「……」
楚瑩眼神一亮。
七日的話，她還是能忍一忍的。
不出門見人便好。
哪知府醫又補了一句，「只不過它們死後，它們體內的蠱毒還要四十天左右才會徹底從小姐身體裡消失。」
「四、四十天？那加起來不就是要五十天左右？」
「正是……」
「所以我要頂著一張這麼憔悴的臉，在成天不停放屁的情況下，過五十天？」
「不、不止，小姐這之後還會一天比一天虛弱，但小姐放心，小的一定會盡全力保住小姐腹中的孩……」
「啪！」
府醫話都還沒有說完，就挨了楚瑩一巴掌。
饒是楚瑩這會兒沒什麼力氣，他嘴角也立刻溢出了一點血絲。
且楚瑩還指著他歇斯底里的罵道：「你個廢物！連區區兩條蠱蟲都引不出來！我要你何用！孩子哪有本小姐的臉面重要！本小姐一點也不在乎他能不能保住！」
她要是真得這樣過五十天，那五十天後，她在京城裡的名聲只怕是會比楚寧還要臭！
到時候就算她還能靠著孩子嫁入蘇國公府，也不可能取代如今的楚寧變成正妻！
府醫忙匍匐到地上說：「小姐若是選擇不保孩子，小的倒是能用藥幫小姐避免再排氣。」
「那就趕緊去配藥！」
「是……」
府醫有些意外楚瑩絲毫都沒有猶豫，就選擇了不保孩子，卻也立刻就退了下去。
而在他走後，一個老媽子十分靈敏的翻窗進入楚瑩房中，跪在楚瑩身側問：「小姐，可需要老奴去查是誰將那兩條屍蠶引到小姐身上的？」
「當然要！你再幫本小姐弄幾條屍蠶來！本小姐要讓那人也好好品嘗一下這種滋味兒！」
「是。」
那老媽子應罷後，欲言又止的看著楚瑩的肚子，遲遲沒有把規勸的話說出口。
楚瑩覺察到她的視線後，十分不以為然的道：「放心吧，我還年輕，只是沒了一個孩子，身體是不會有太大影響的，且我以後會跟楓哥哥有很多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