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兒媳婦,你可想好了再說。」
簡老夫人眯著眼睛警告道。
柳煙柔冷嗤了聲,絲毫不懼,聲音更大,更加委屈卻又不甘心的道:
「是婆母讓我攔著的,說江南簡家犯了事,絕不能讓他們攀扯上侯府,可那畢竟是咱們同族啊,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所以我讓人送走了老人家後,這兩天就一直在奔波這事。
可孫媳無能,到如今也只打聽到江南簡家借著侯府的名頭,貪污了朝廷下方的賑災糧。」
哼!
老東西,不讓她說是吧。
她還就偏要宣揚的人盡皆知。
她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江南簡家接著侯府的名頭貪墨賑災糧,讓侯府就是想救江南簡家也要大出血!
「紹兒媳婦!」
簡老夫人怒喝,拐杖在地上敲的『砰砰』響,心裡更是驚濤駭浪。
江南簡家,竟然貪墨賑災糧!
這麼大的事,她竟然到現在才知道。
還被柳煙柔就這麼大庭廣眾之下說了出來。
感受著四周看過來的懷疑震驚的目光,簡老夫人只恨不得掐死了柳煙柔。
她怎麼就能堂而皇之的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事!
她是恨不得害死侯府嗎?!
可她更知道,眼下不是和柳煙柔計較的時候。
她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裡的怒火,乾笑的說道:
「紹兒媳婦快莫要胡說,江南簡家一屆商賈,就是真犯了事,也不可能是這麼大的事……」
然而,她話才剛開口,柳煙柔就似是忽然發現自己說錯了話一般,捂著嘴一臉後悔的道:
「啊,老夫人,我剛才是不是一不小心說錯話?」
「完了!婆母特意叮囑我,讓我千萬不要說出去的,結果我這一著急就……這可怎麼辦啊,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江南簡家貪墨賑災糧的事了!」
說著還虛虛的在自己嘴巴上拍了兩下,一臉內疚自責的樣子。
「……」
簡老夫人一口老血梗在喉間,看著柳煙柔的目光恨不得殺了她!
柳煙柔卻依然一臉著急無辜,「這可怎麼辦啊。」
所有人都震驚了。
江南簡家竟然真的借著侯府的名頭貪墨賑災糧。
那可是賑災糧啊!
多少人靠著它活命的!
不少人看著簡老夫人的目光都變得不一樣。
江南簡家以前一車一車的往侯府送東西,這些東西是不是就是江南簡家貪墨來的?
「貪墨就必須嚴懲!侯府還想救人?這是包庇!」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緊接著,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
「是啊,那可是賑災糧,多少人靠著活命的,江南簡家卻貪墨了,侯府要是還想包庇就太過分了。」
「是啊是啊,這麼看來的話,侯夫人勒令侯府不管才是對的。」
「倒是小侯夫人竟然還到處奔波著救人,這不是包庇嗎?」
「虧我以前還覺得小侯夫人不錯,結果也是個會包庇同族的。」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
湯氏聽著,眼睛一點點亮了。
不管之前這劉管事是怎麼回事,為何非要說她攔著不讓進侯府,但現在看來卻是好事。
貪墨那可是重罪。
侯府要是管了,那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反而是將江南簡家拒之門外才是明智之舉。
這般想著,她當即就裝模作樣的道:
「我們也是沒辦法,江南簡家犯的是貪墨的重罪,侯府如今也自身難保,哪有能力去救他們。」
老者一聽,立馬惡狠狠的瞪向了湯氏。
之前還不承認故意攔著他不讓進侯府!
現在露餡了吧!
她果然就是不想管!
虧得江南簡家一車又一車的好東西往侯府拉!
簡直狼心狗肺!
柳煙柔垂眸,眼底滿是笑意。
湯氏的反應和她所料果然差不多。
她果然承認了她之前就是故意攔著不讓進的。
柳煙柔唇角勾笑,再抬頭時,卻是一臉疑惑。
「婆母竟是早就知道江南簡家犯的是貪墨的重罪了嗎?」
一聽到柳煙柔這話,湯氏心裡忽然就有一陣不好的預感。
就聽柳煙柔說道:
「那婆母怎麼不早說,我還以為江南簡家犯的不是什麼大罪,這幾天到處找人打聽。」
竟是順著湯氏的話,將她自己也摘了個乾乾淨淨。
既讓湯氏自己承認了她之前就是故意攔著老者不讓進的,同時又順著湯氏的話把自己摘了出來。
一舉多得。
柳煙柔看著湯氏,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惡意。
感受著簡老夫人和劉管事等人看自己時那冰冷的目光,湯氏一時都不由打了個寒顫,心中不好的預感更濃,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似乎掉進了柳煙柔挖好的陷阱里。
老夫人最是看重江南那一支,一直把江南簡家和侯府同氣連枝的話掛在嘴上,可她剛才卻當著婆母的面承認了攔著江南簡家的人不讓進侯府……
最重要的是,這些事情,她根本沒做過!
簡老夫人看著湯氏和柳煙柔婆媳二人,只覺得額頭一陣青筋直跳。
她將拐杖敲的『砰砰』的響,狠狠瞪了眼兩人,怒道:
「夠了!事情還沒弄清楚,都在這胡說八道什麼呢!」
「劉管事,江南簡家的事情你清楚,跟我進去說清楚。」
簡老夫人一錘定音,轉身就走。
劉管事也知道,江南簡家要靠著侯府救,自然不可能真的將侯府給得罪透了,當即就跟著簡老夫人進了侯府。
而外面,對於永昌侯府同族江南簡家貪墨的事情也傳開了。
柳煙柔走在最後面,聽著眾人的議論聲,唇角緩緩勾起了笑。
很好!
經過這麼一鬧,侯府要替江南簡家走動脫罪,難度又上升了一個台階。
侯府江南的這一臂膀,她這次斷定了!
簡老夫人心急知道老家到底出了什麼事,進了門就問:「劉管事,老家到底怎麼回事?」
劉管事不敢有任何隱瞞的將老家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從一個多月前,東廠督公親自下江南徹查江南賑災糧貪墨一事,一直到江南簡家和當地知府以及一系官員的關係……
「所以,老家那邊是真的貪墨了?」
簡老夫人眸子眯起,進屋坐下,就一把拍在桌子上,怒道:
「老家那麼多產業,怎麼就能跑去貪墨賑災糧?這麼大的罪,讓侯府怎麼解決!現在還鬧的人盡皆知……侯府就是想解決,都不知道怎麼解決!」
話是這麼說的,可眼睛卻下意識的看向了柳煙柔。
若真是東廠督公雲北霄去查的這事,柳煙柔倒是可以解決。
這麼看來,紹兒當初提議將柳煙柔送給雲北霄,當真是一步好棋。
「老夫人,這可不能怪我!」
劉管事狠狠的瞪向湯氏,道:
「我之前來侯府的時候,可是低調過來的,那會兒剛出事,若那會兒侯府就開始走動,這會兒事情說不定就已經解決了。」
江南簡家貪墨之事,說到底只是從犯,要解決也並不是那麼難。
要不是侯府故意不見他,放任江南簡家出事,他又何至於今天跑來鬧這一出。
簡老夫人也狠狠的瞪了眼湯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