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當時就怔住了,臉色很不好看,怔怔的看著雲北霄半天都沒有說話。
好半響才擺了擺手,讓雲北霄退下了。
麗妃是他心裡的痛,對當年的事也很後悔。
可前朝勢力也需要後宮來平衡。
「咳咳咳……」
皇帝忽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大太監連忙上前,滿臉擔憂,「陛下。」
皇帝擺了擺手,道:「讓太醫過來,悄悄的。」
太醫很快就被請來了,戰戰兢兢的給皇帝診脈,冷汗直冒的不敢說話。
「直說就是,恕你無罪。」
太監這才敢開口,「陛下最近過於勞累,應該好好歇息,最好是靜養……」
「直說吧,還有多長時間?」皇帝不耐的道。
他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或許之前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可這段時間經歷了太多的事情,他已然心力俱疲,明顯能感覺到自己時日無多。
「只要好好靜養……」太醫還是不太敢說。
「直說!」皇帝聲音冷了幾分。
太醫嚇得匍匐在地,再也不敢顧左右而言,「陛下身體虧損太嚴重了,微臣無能……」
「說!」
太醫已然能感覺到皇帝的殺氣,一咬牙,脫口而出道:「短則三五日……」
說完生怕自己被拉下去砍頭,又趕緊不久,「若好生靜養,或許還能……」
「退下吧。」皇帝聲音淡淡,沒有再繼續聽下去的意思。
以前,他怕死。
那是因為幾位皇子中實在沒有能挑大樑的。
現在雲北霄被他成功扶上太子之位,他似乎也沒什麼可留戀的了。
是時候去見麗舒了。
「陛下。」大太監小心翼翼的喚道。
皇帝擺了擺手,「你也退下吧。」
大太監憂心忡忡的看了眼,不敢違抗命令,悄然退了下去。
皇帝一個人坐在御書房裡,又拿出了那張畫像。
他神色逐漸變的溫柔。
「麗舒啊,你以前是不是挺瞧不起朕的……也對,朕現在回想起來,也挺瞧不起自己的,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不過那孩子倒是挺好,你猜他和朕說什麼?他竟然說不願意廣納後宮……要是朕當年也有他這個勇氣就好了……
朕沒有逼他,也不打算逼他,朕也瞧出來了,那孩子也不是個能被逼的性子。
或許,他真的可以吧……
麗舒,當年朕要是也能像他一樣就好了,你就不會早早就去了。
呵呵呵……朕老了,朕這一輩子做了太多的錯事,可都不曾後悔,唯一後悔的就是當年沒有保住你。
朕下去陪你,帶著他們一起,讓他們給你磕頭認錯。」
皇帝喃喃自語,有一搭沒一搭,就仿佛麗妃就在他面前,陪著他閒聊。
這些事情,雲北霄並不知情。
他陪著柳煙柔用過晚飯,耳鬢廝磨後摟著她歇下,卻沒什麼睡意。
腦海里全是皇帝今兒個和他說的事情,以及朝中那些想法設法謹言讓他納妃的摺子。
必須想個法子,讓那些人不敢再肖想著往他後院塞人。
或許是因為經歷了母妃的悲劇,他對如今的後宮極為排斥。
他知道,不管是太子還是皇帝,只守著一個女人都會讓人詬病。
但那又如何?
他不願意,誰也別想逼他!
他扭頭看向柳煙柔,眸色變得溫柔,伸手輕輕的將她摟在懷裡。
此生,一人足矣。
他絕不會讓母妃的悲劇重演,不會允許任何人對她造成威脅。
後宮不需要其他女人。
他更不需要靠女人來穩固朝堂。
摟著懷中的人兒,雲北霄閉上了眼睛,享受著這難得靜逸時光。
第二天又是忙碌的一天。
不過比起前段時間,明顯空閒了很多,傍晚就回到府中陪著柳煙柔用飯散步。
柳煙柔正拿著幾張畫像看。
尋巧見雲北霄回來,正準備稟報,就被雲北霄制止。
他擺了擺手示意尋巧等人退下,就悄然走到柳煙柔身後,見她看女子畫像看的出神,不禁問道:「夫人這是做什麼?」
雖說已經成了太子,可他依然習慣喊柳煙柔夫人,偶爾情動時甚至會喊『柔兒』『丫頭』之類。
柳煙柔回神,朝他笑了笑,問道:「最近朝中不忙?」
「嗯,該忙的都交代下去了。」
雲北霄在柳煙柔旁邊坐下,將她手中畫像拿了放在一邊,道:「看這麼入神?可是有事?」
柳煙柔道:「娘今兒個過來了,她最近愁的不行。」
「為二哥的親事?」雲北霄道。
柳煙柔點頭,「雲珂對二哥越發執著了,最近總往蘇家跑,因著雲將軍的原因,娘也不好將她拒之門外,可二哥對雲珂實在無感,已經拒絕過好幾次了,娘也沒法子,就想著儘快給二哥定一門親事,想讓我幫忙拿個主意……」
她說著,指了指畫像,苦笑道:
「每一個都優秀,別說娘沒主意了,我也沒注意。」
雲北霄直接將那些畫像扒拉到一邊,伸手將柳煙柔攬到懷中,笑道:
「可問過二哥的意思?」
「二哥的心思現在全在朝中之事上。」
柳煙柔說著伸手去夠畫像,準備問問雲北霄的意思。
雲北霄卻按住了她的手,「這就是了,二哥心思沒在親事上,你和娘再上心,二哥也不一定會願意見。」
「可雲珂……」
柳煙柔有些無奈,若不是雲珂一直往蘇家跑,蘇興章又對她沒那個意思,蘇家也不想耽擱她的話,何至於著急給蘇興章相看。
而且蘇興章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蘇家也如日中天,親事根本不愁。
可要找個合適的,依然很難。
「回頭我問問二哥的意思,他若對雲珂真的沒意思的話,我想想法子讓她去南境,雲將軍駐守南境,家人跟著去也方便照顧。」
柳煙柔眼睛一亮,「這樣真的可以?」
「自然。」雲北霄道。
柳煙柔鬆了口氣,「如此分開時間久了,她心思應該也能淡了。」
「不說她。」雲北霄笑著輕撫過柳煙柔的肚子,問道:「小傢伙今兒個可有鬧你?」
「乖的很。」
提起肚子裡的小傢伙,柳煙柔臉上就是掩飾不了的溫柔笑意,整個人身上都散發著母性的光輝。
兩人說著話用完晚膳,又一起出去散步。
夜裡又是一番你儂我儂。
不過柳煙柔畢竟懷著身孕,雲北霄也知道分寸,倒也早早就歇下了。
雲北霄輕輕的將懷中人兒往懷裡緊了緊,剛閉上眼中,雲忠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殿下和夫人都歇下了嗎?」
「忠叔是有什麼事兒嗎?」
雲忠神色焦急,「尋巧姑娘幫忙問問吧,有急事。」
雲北霄耳力過人,更清楚雲忠的性子。
若不是十萬火急之事,萬萬不會這時候過來。
他輕輕抽出胳膊,動作輕柔的下床。
剛下床,柳煙柔就醒來了,「怎麼了?」
雲北霄安撫的拍了拍她,「你睡吧,忠叔過來了,我出去看看。」
柳煙柔便沒有多問,翻了個身繼續睡。
卻沒了睡意。
「宮裡來信,陛下病重。」
「陛下傍晚的時候忽然去了大牢,見了那幾位皇子,從大牢出來後,就又召見了鎮北王和長公主以及蘇大人,等幾人離宮不久,陛下就召了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