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有這種可能……」
四皇子順著陳大學士的話往下說，卻發現陳大學士面色蒼白如紙，他不由停下，滿臉疑惑地問道：
「舅舅，你這是怎麼了？」
陳大學士緩緩回神，慘白著臉，怔怔地看著四皇子。
「舅舅？」
四皇子蹙眉，滿心不解。
陳大學士聲音低沉，透著無盡的苦澀：
「四殿下，若陳家出事，你一定要娶了雅雯，務必保她一命。」
四皇子眉頭緊蹙，心中一陣煩躁，怎麼又提起這個。
只聽陳大學士喃喃自語道：
「若真如四殿下所言，陛下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我陳家。即便我不派人去給柳煙柔下藥，最終也會有其他事情發生。更何況……」
他已經派人去了。
皇帝要為雲北霄鋪路的話，絕對會借這個由頭對陳家出手。
四皇子留意到他最後話音里的低沉情緒，卻也沒當回事，寬慰道：
「舅舅放心，我已想到解決之法。我即刻進宮求見父皇，就說為防止有人陷害我們，要求一同保護常樂縣主。
如此一來，陛下就算想冤枉我們，也找不到藉口……」
然而，他說著說著，卻發現陳大學士的臉色依舊慘白，沒有絲毫好轉。
他蹙眉輕喚：「舅舅？」
陳大學士苦笑，「晚了，一切都太晚了。就在剛才，我已成功派人潛入了督公府。」
室內一片寂靜。
四皇子久久未語，心中亦是一陣狂跳。
若真如他所想，父皇要為雲北霄鋪路的話，他和三皇兄都將成為墊腳石。
而這一次，輪到陳家了。
沒了陳家，他便如同失去一臂。
「舅舅，你怎麼能如此……」
四皇子眉頭緊鎖，想要斥責幾句，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半晌，他才道：「舅舅，你容我再想想辦法。」
陳大學士沉默不語，默默走到書桌前，拿起筆開始寫。
四皇子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解決此次危機的法子，抬頭卻見陳大學士在寫著什麼，不禁納悶地上前查看。
只見紙張上一個個名字躍然其上。
「四殿下，雲北霄不管是什麼身份，但只要他的身份一日未暴露，皇帝就不能因這件事過分苛責於我。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我被貶官、發配流放，但只要四殿下在，就還有希望。
這些是老臣這些年為殿下收攏的官員信息，殿下只要善加利用，一切就還有轉機。
還有這個人，他是京城守備軍將領。此人一向忠於陛下，但老臣在三年前就開始接觸他了。
隨著皇帝身體每況愈下，他必然會尋找下一個靠山，這是殿下的機會。
殿下，越是在這種時候，京城守備越是重要。
掌握京城守備，就掌握了最少三成的力量。
再加上朝中早已投奔殿下的官員，殿下的勝算依舊不小。」
陳大學士絮絮叨叨地交代著，等落下最後一筆，神色變得格外凝重：
「殿下，若這次皇帝真的為了雲北霄將我陳家問罪，那二皇子的路便沒有走錯，三皇子那邊，殿下也未嘗不可聯手。」
「殿下，老臣這便告辭了。」
交代完，陳大學士放下筆，起身告退。
四皇子站在桌前，久久未語。
半晌，他神色變得凝重無比。
他明白舅舅的意思。
當年麗妃的死，他也略知一二。
若雲北霄真是父皇的兒子，而父皇又一心為他鋪路的話，當年害麗妃的四家人絕無活路。
他們若不反擊，就只有等死。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陳大學士留下的那張名單，拳頭緊緊握起，腦海中迴蕩著舅舅的那句話——二皇子的路沒走錯。
京城守備首領姜成越，此人必須儘快接觸拉攏。
四皇子神色逐漸堅定，喚來幕僚，安排去接觸姜成越。
但他仍不放心，就在幕僚要退下去時，又道：「等等，安排一下，本殿下親自去見他。」
剛吩咐下去，管家忽然匆匆來報。
「殿下，不好了。」
四皇子心下一跳，「又怎麼了？」
現在，他最聽不得的就是那一聲聲的『不好了』。
「殿下……」
管家氣喘吁吁，道：「禁衛軍包圍了陳家，陳大學士剛回府就被帶進宮了。」
四皇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下狂跳不已。
舅舅果然被帶進宮了。
陳家危在旦夕。
四皇子不敢耽擱，也沒功夫親自去見姜誠越了，匆忙進宮。
不管怎樣，他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陳家出事。
皇宮裡。
雲北霄滿面怒容，渾身散發著凜冽的殺意。
皇帝同樣沉著臉，「陳大人，你好大的膽子！」
陳大學士被帶進宮後就跪在地上。
早料到會有此結果的他神色格外平靜，看不出絲毫慌亂。
「不知下官犯了何罪。」
「帶上來！」皇帝冷冷說道。
陳大人派去的人被帶上來。
此人混入督公府給柳煙柔下藥被抓，已被打得奄奄一息。
被帶上來後，他便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盤招供。
「是一個叫劉淵的人，他抓了奴才的一家老小威脅奴才，要是奴才不按照他說的辦就殺了奴才全家。」
「劉淵，他自稱陳大人的謀士。」
很快，劉淵就被帶來了。
正是陳大學士身邊的謀士。
算是家臣，平日裡幫著出謀劃策，也辦一些棘手的事情。
和他一起被抓的，還有其他謀士。
這些人被帶進宮後，先被拉下去一番刑訊。
龍影衛和東廠的人一起出手，沒有人敢不招。
別說是陳大學士這次派他們去給柳煙柔下藥，試圖讓她三日之期到時被診出有孕這事了，就連他做的其他事也都被說了出來。
「陳大人為了救賢妃娘娘，派人給常樂縣主下藥，要確保常樂縣主三日之期到時被查出有孕。」
「陳大人正在接觸守備軍姜將軍，姜將軍身邊的寵妾是陳大人培養了特意送去的。」
「陳大人在郊外有個莊子，莊子上養著一批美貌娘，有專門的嬤嬤教這些姑娘琴棋書畫以及房中手段，這些姑娘們培養好了後會送往各個大人府上做妾。」
「有三個曾被送入宮中，其中一個已經是陛下的常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