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面色鐵青,雙眸冷冷地掃視著下首的三人,心中滿是悲涼。
往昔她們之間雖不乏明爭暗鬥,可何曾這般明目張胆地威脅自己!
但誰讓大皇子被廢?
誰讓此事乃慶國公府惹出?
誰讓未來的勝利者在她們之中?
得罪不起!
唯有忍氣吞聲。
皇后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怒火,語氣如常,聽不出半分惱怒:
「本宮潛心禮佛,對外界之事知之甚少。不過三位妹妹既然來問了,那本宮便差人去問問吧。
若莊家真害了人,賜一杯毒酒也不為過。」
此言一出,便是應下此事。
德妃笑著道:「皇后娘娘英明。」
另外二人也連忙附和。
目的達成,她們半句多餘的話也未說,徑直離去。
皇后雙拳緊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一雙美眸里恨意滿滿,而後只剩下無盡的無力。
後宮之地,向來並非看誰位份高,而是看誰得寵,誰的兒子有本事,誰未來更有可能登上那個位置。
而這些條件,如今的她一個也不占。
除了蟄伏,她別無他法。
「請慶國公夫人進宮一趟。」
皇后聲音略顯沙啞,嗓音中帶著些許哽咽。
貼身宮女滿臉擔憂地看著她,「娘娘。」
「本宮無事,去吧。」
大皇子被廢,嘉慶公主奉命修行,皇后的一雙兒女,原本大好的前程,卻落得如此下場。
皇帝可憐她,雖未讓她繼續管理後宮,但對她的諸多懲罰也早已不作數。
她若安分守己,等新帝登基,也能被尊一聲太后,大皇子亦能成為閒散王爺,過上無憂無慮的日子。
可慶國公府卻惹出這般事端!
倘若讓皇帝查出當年之事,藉此發作,那皇帝對她最後的一絲憐惜恐怕也會徹底消散。
慶國公夫人很快被請至宮中。
面對皇后,她心中發虛,「娘娘今兒個怎麼想起來請臣婦進宮。」
皇后冷冷地看著她,將她的心虛盡收眼底。
「砰」的一聲,皇后重重放下茶杯。
「娘娘?」
慶國公夫人嚇了一跳。
皇后冷冷開口,「莊家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果然是為此事而來。
慶國公夫人額頭滲出冷汗,想著來時準備的藉口,不敢有絲毫遲疑,便道:
「臣婦也不知呀,今兒個被莊家請去參加賞菊宴,哪想到竟出了那麼大的事情,這莊夫人真是膽大妄為……」
「夠了!」
皇后氣極,冷喝一聲打斷她的話。
招手示意她靠近,就猛地抓住她的衣領,咬牙切齒地說道:
「別把別人當傻子,莊家賞菊宴是怎麼回事,本宮知道,陛下知道,後宮的那些女人們都知道!」
慶國公夫人臉色慘白,卻還是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就算知道又如何?他們沒有證據。
「娘娘,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娘娘覺得莊家的事情和臣婦有關?哎呦,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臣婦就算再蠢,也不敢得罪京城那麼多貴胄啊。」
見她還狡辯,皇后只覺心口疼得厲害,呼吸都粗重了幾分。
「娘娘——」
貼身宮女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幫她順氣,著急說道:
「娘娘,您消消氣,大夫說您現在的身體不易動怒。」
慶國公夫人也嚇了一跳,「娘娘,您還好嗎?」
皇后好一會兒才緩和一些。
她冷冷看著慶國公夫人,說道:「本宮不想聽你這些狡辯之詞,本宮只告訴你,陛下要查當年麗妃之事。」
說完,皇后便擺了擺手,示意宮女送客。
慶國公夫人頓時著急起來,「娘娘,您說真的?」
皇后氣極,狠狠翻了個白眼,只覺得自家這嫂子簡直愚蠢至極。
「現在知道著急了?做蠢事的時候怎麼就不多思量幾分?」
她狠狠瞪著慶國公夫人。
半響後,示意她靠近,壓低聲音在她耳畔說道:
「若陛下查出當年之事,不止我死,整個慶國公府都得付出代價。陛下有多愛她,雲北霄那張臉就是最好的證明,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慶國公夫人臉色慘白地離開了。
出了宮門,上了馬車,她忽然狠狠一耳光扇在自己臉上。
原以為二十多年了,陛下早已忘了當年之事。
哪想到,只是同樣的令人假懷孕的手段而已,陛下竟然就那麼敏銳地聯想到了當年的麗妃身上。
皇帝有多寵麗妃,二十多年前的舉朝上下誰人不知。
就算不知,他們這些見過麗妃容貌的人也都明白雲北霄為何那般得皇帝寵信。
除了他辦事的確得皇帝心意以外,誰又能否認他那張和麗妃有幾分相似的臉起到的作用。
後悔在心底瀰漫開來。
慶國公夫人滿心苦澀,悔不當初。
她一定是瘋了!
只是對付一個柳煙柔而已,為什麼就要拿出當年對付麗妃的藥!
這麼大的事情,她根本不敢瞞著。
回去就去書房找了慶國公,將事情的所有前因後果原原本本的都說了。
慶國公氣的手指顫抖地指著她。
「你……你簡直蠢貨!」
「老爺,您快別說了,妾身已經知道錯了,您還是先想想這事兒該怎麼解決吧,娘娘的意思是,莊家留不得,可莊家在慎刑司關著,咱們根本無法動手。」
當日的事情,東廠一直在關注,長公主一說抓人,東廠的人就現身抓人了。
人到了東廠手裡,其他衙門自然不敢去要。
所以莊家人到現在還關在慎刑司里。
不管是關在刑部大牢還是京兆府大牢,甚至是糾察司大牢,莊家都有法子。
偏偏是東廠!
這麼多年了,舉朝上下,就沒有一個人能將手成功伸入東廠。
慶國公府更沒那個能耐。
慶國公眉頭緊蹙的思索著,見她還一直站在邊上,眉頭皺得更緊,沒好氣的擺手道:
「行了,你回去吧,這事你不要管了,近些日子消停些。」
「可是……」
慶國公夫人還想說什麼,可對上慶國公那冰冷的神色,愣是嚇得一句話也不敢說,乖順地低著頭離開了。
她一走,慶國公就吩咐人喊了女兒過來。
「爹,您找我?」
莊少夫人絲毫沒有因為莊家出事而有半分憂心。
下嫁莊家,本就非她所願。
如今莊家出事正好,省的她找藉口和離了。
柳煙柔那樣的都能在和離後越過越好,她堂堂慶國公府嫡小姐,定也能越過越好。
她定能比柳煙柔嫁的更好!
而且絕不會是太監!
然而,就聽慶國公說道:
「莊家出事,你作為莊家兒媳,於情於理都該替夫家奔波,你現在就回莊家替莊家奔波求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