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煙柔怔了下。
她什麼時候讓他幫忙租小院了？
向文昌卻是笑意都僵在了臉上，錯愕地看向了柳煙柔。
「表妹……」
柳煙柔不動聲色，笑道：「表哥來京城表妹自當招待周到，所以讓雲公子幫忙租了個小院，環境清幽，更適合讀書。」
她看向雲北霄，眼底閃過一抹無奈。
雲北霄笑著頷首道：「的確環境清幽，更適合讀書，時辰尚早，不如讓人帶向公子去看看？」
向文昌臉上的笑都差點兒沒維持住地看向了蘇父蘇母。
蘇父蘇母原本是打算讓向文昌一起住下的，可既然女兒都幫忙租好了小院，也便沒有再說什麼。
蘇母看向蘇興章，笑道：「還是柔兒考慮得周到，興章和文昌今年下場科考，的確是需要一個安靜清幽的環境讀書，這樣吧，興章你也和文昌一起去住新租的小院，好好靜下心來讀書。」
蘇興章連忙笑著道：「的確如此，還是妹妹考慮得周到。」
不管租住小院是誰的主意，都不能讓向文昌一人前去，不然他該怎麼想？
蘇興章都這麼說了，向文昌也不好說什麼，乾笑了聲道：
「表妹考慮得周到，只是今兒個奔波一天了，要不改天？」
心裡也不禁生起幾分失落，做著最後的掙扎。
「哈哈哈……不急這一時。」蘇父笑道。
蘇興業也跟著道：「對對對，大家都快進去吧，就算要去住小院，今兒個也不早了，就暫且先在這邊住下。」
旁人或許看不穿，他卻是一眼看穿，這壓根就是雲北霄自作主張。
可既然已經這樣，他也不好說什麼。
一行人說笑著進去了，柳煙柔故意慢了一步，走到雲北霄身邊，壓低聲音道：「督公不必如此，我和向表哥雖青梅竹馬，但也絕無私情。」
「青梅竹馬？」雲北霄聲音微沉。
柳煙柔點頭，解釋道：「向家和我們家是世交，兩家孩子自小一起長大。」
「原來是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交情啊。」
雲北霄聲音更沉，語調都變得有些奇怪。
柳煙柔聽得彆扭，扭頭看他一眼，無奈地解釋道：「督公不必多想，雖是青梅竹馬，可三年沒見了，況且我一個和離過的，正常人都瞧不上。」
督公不算。
督公本就不是正常人。
雲北霄深深看了眼丁點兒異樣都沒發覺的丫頭，忽地就笑了。
「丫頭多想了，本督只是覺得這邊靠近街巷，不利於讀書研學，況且丫頭的表哥一心向學，若能高中，於丫頭有利，本督自是該鼎力支持的。」
柳煙柔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見他果然神色無異，這才放下心來。
她竟以為督公吃醋了。
想來也是，督公這般人物，怎麼可能會吃醋。
「還是督公考慮周到。」柳煙柔笑道。
雲北霄低笑了聲，又道：「對了，二哥和表哥在京中還沒有老師吧，麓山書院的山長曾欠本督一個人情，回頭本督去打個招呼，丫頭帶他們過去拜師。」
柳煙柔眼睛都亮了，「麓山書院？」
那可是京城有名的書院，歷屆不少進士都出自麓山書院，前三甲里更是一半以上出自麓山書院，狀元更是出過好幾位。
雲北霄笑著點頭，道：「丫頭可以和伯父伯母說是長公主的人情。」
柳煙柔也明白其中道理。
麓山書院在天下學子心中可以說是聖地，她現在雖然已是縣主，可若說是她自己的人脈送二哥和表哥入麓山書院，爹娘和哥哥們怕是不信。
尤其是大哥，來京城這麼久了，對她的情況也都大概了解，忽然說她認識麓山書院山長，著實突兀。
但若說是長公主的人情，那便不一樣了。
「委屈督公了。」
煙柔看了看四周，趁著沒人注意，悄悄捏了捏雲北霄的手，抬眸看他，眼底是滿滿的感激。
雲北霄悄然回握，一本正經的臉上閃過一抹笑意。
沒有人發現，廣袖遮掩下，兩人小手指勾在一起。
眾人倒是注意到了兩人走的有些近，卻也不會想到他們會大膽到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直接牽手。
蘇興業扭頭看了眼，微微蹙眉，到底是沒有說什麼。
蘇興章則是默默關注著柳煙柔的，看到她悄然紅了的耳尖，若有所思。
看來大哥說得沒錯，妹妹的確對這位雲公子有好感。
只是，這雲北霄……
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總覺得他不是揚州富商那麼簡單，言談舉止間流露出來的貴氣，就是青州知府家的公子都比不上，不像是一個富商能有的。
蘇父蘇母也注意到了，也都沒多說，只等著安頓下來好好了解一下雲北霄的為人再做打算。
唯有向文昌看的不是滋味。
他故意走慢了些，到柳煙柔另一側，笑著問道：「表妹，在京城這三年還好嗎？」
從昨天見面到現在，都還沒找到機會和表妹多聊幾句，這會兒站在她旁邊，心下不禁有些緊張。
柳煙柔怕被人發現，連忙抽回被雲北霄握著的手，輕咳了聲，道：
「一切都好。」
「那就好，表妹三年不在青州，姨父姨母甚是掛念。」
向文昌有些拘謹地說著，努力地想找話題，可緊張之下又覺得說什麼都不恰當。
想到什麼，眼睛一亮，悄悄看了眼雲北霄，聲音都不禁拔高了幾分地道：
「表妹還記得大花嗎？」
「大花？」
柳煙柔絞盡腦汁，也沒想到在青州時身邊有誰叫大花。
向文昌卻是一下子就找到了話題，激動的道：
「就是我們小時候一起養的那條大狗啊，表妹來京城後，我就把大花接回向家養著了，也不知大花是不是還記得表妹，自從我說了會來京城看望表妹後，大花那幾天一直圍著我轉，瞧著似是也想來京城看望表妹。」
說著，又頗為得意地看了眼雲北霄。
長得好又如何？
能比得過他和表妹從小到大的情誼？
卻沒發現，柳煙柔嘴角抽搐，一臉的一言難盡。
大花她是想起來了。
可一條狗記得她，要來京城看望她？
先不論狗會不會真記得人，就說那大花……
那不是香蘭養的嗎？
只是偶爾來她跟前露個面而已，怎麼就成她養的了？
罷了，向表哥估摸著是記差了。
還是別說穿了，省得他尷尬。
況且，她對這狗著實沒什麼印象，真聊起來，她也不知該說什麼。
「大花呀，我記得的。」
心思百轉間，不怎麼走心地說著，就連忙轉移了話題。
「還有幾個月秋闈，表哥有沒有去麓山書院讀書的想法，我這邊正好有門路，表哥願意的話可以和二哥一起。」
雲北霄點頭，適時說道：「麓山書院是天下學子夢寐以求的學府，柔兒前幾天特意去找長公主求來的恩典，向公子莫要辜負才是。」
「麓山書院十天一休沐，其他時間都只能吃住在書院，更有利於學子潛心讀書。
柔兒托我幫忙租住的地方也正好在麓山書院山腳下，如此一來，一直到秋闈前的這段時間，向公子都可以心無旁騖地專心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