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只在一瞬間。
衣衫滑落的那一刻,全場寂靜。
所有人都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柳清婉反應過來時,衣衫已經滑落到了腳下。
「啊——」
刺耳的尖叫聲在場內徹響。
柳清婉哪裡還顧得上獻舞,蹲下來抓了衣服擋住自己,驚恐的看著四周,只覺得四周所有人都變成了惡魔。
正在彈奏的柳煙柔也停了下來,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她還在想齊妙榮會怎麼對付柳清婉,沒想到竟會是這般。
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柳清婉的臉算是丟盡了。
她用心經營的名聲,一朝敗盡。
日後提起她,怕是都只剩下眼前這一幕。
柳煙柔手指只是停頓了一下,就似是沒有看到眼前一幕一般,繼續彈奏起來。
只是樂聲從剛才如林間精靈降臨的歡快,變成了略顯沉悶、女子為愛獻身的漣漪哀愁。
只憑一曲,讓原本的舞蹈事故變成了仿佛是刻意安排的一環。
一時間,所有人都面面相覷。
懷疑眼前這一幕是不是舞蹈的其中一環。
雲北霄挑眉看了眼柳煙柔,失笑搖頭,這丫頭,壞的甚得他心。
就連皇帝都略有興味的眯了眯眼,看著下面跪坐在地上,抓著衣服遮擋關鍵位置的姑娘,蹙眉思索這一出是不是她特意安排。
又或者是柳相想將他女兒送進宮。
皇帝偏頭問下首的雲北霄,問道:「這柳大小姐還未成親?」
雲北霄恭敬道:「陛下一年前給柳大小姐與前狀元丁粱昀賜婚,只是前不久,丁梁昀斷袖的事情鬧出來後,兩人就已經和離。」
皇帝臉色陡然變冷,看著下面無措跪坐的女子,眼底閃過一抹怒意。
「傷風敗俗,成何體統,還不趕緊拖下去!」
柳相將他堂堂皇帝當成什麼?
一個和離婦,竟也敢肖想進他的後宮!
兩個小太監立馬過去要將柳清婉拖下去。
柳清婉終於從驚恐中回過神來,不住的求饒大喊:
「陛下,臣女冤枉!父親,救命……」
柳相也回過神來,連忙上前道:「陛下,小女冤枉,這件事定是有人在害小女!」
柳青允也連忙上前。
「陛下,微臣妹妹一向知書達理,絕不會做出這等醜事,定是有人害小妹,還請陛下下令徹查。」
柳夫人更是哭喊著就衝到了柳清婉跟前,扯著舞衣遮蓋住她。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靜靜的看著。
看向柳清婉的目光卻帶上了興味和鄙夷。
「嗤——」
雲北霄忽然輕嗤了一聲。
柳相蹙眉看向他,額頭青筋直跳,卻沒敢在這時候招惹他,怕他不合時宜的抨擊他,將這件事弄的更加複雜。
皇上也看向了雲北霄,蹙眉問道:
「愛卿為何發笑?」
雲北霄朝皇上行了一禮,道:
「微臣只是覺得好笑,世家貴女獻舞,舞衣都是自己準備,柳大小姐自己準備的舞衣在獻舞時出現這等狀況,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污了陛下和皇后娘娘以及諸位皇子的眼都是事實。
柳相不說請罪,卻還一口一個有人陷害,本督倒是想問問柳相,覺得此事是何人陷害?又是何故要陷害柳大小姐?」
一句『不管有心還是無意』讓皇上臉色更是難看。
更是認定柳相就是要將他和離的女兒送到他後宮裡來。
他冷冷的看向柳相,下令道:
「帶下去!送去渡安寺好好的修行,去去一身污穢之氣!」
「不……不……陛下,臣女是被人陷害的!」柳清婉不住求饒。
柳夫人更是哭的撕心裂肺,「陛下饒命,小女她斷然不會做出這等事的,她是被人害的!」
然而,不管他們說什麼,柳清婉都直接被帶走了。
柳煙柔冷冷的事不關己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早在皇帝下令的那一刻,就悄然回到了長公主身邊。
長公主深深看了她一眼,有些懷疑這事是不是和她有關,卻一句也沒多問。
被柳清婉這麼一攪合,帝後也沒了看歌舞的心思,全都黑著臉離開了。
榮貴妃深深看了眼柳相等人,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榮安縣主身上,對身邊丫鬟耳語了幾句。
很快,榮安縣主就被請去了貴妃宮裡。
柳煙柔沒有再去關注,在帝後離開後,她就起身跟著長公主準備離開皇宮。
可才剛站起來,皇帝身邊的順子公公就出現在她跟前,笑道:
「常樂縣主,陛下有請。」
柳煙柔微微怔楞,不明白皇帝請自己過去做什麼。
長公主也蹙了蹙眉,「公公可知陛下找常樂何事?」
順子公公恭敬朝長公主行禮,道:
「陛下的心思,奴才不敢亂猜。」
他話音頓了下,看了看四周,又壓低了聲音道:「不過陛下請常樂縣主過去時,特意將督公支走了。」
長公主頓時明白了,皇上特意叫柳煙柔過去,想必是為了雲北霄的事。
她安撫的拍了拍柳煙柔的手,道:
「放心過去吧,陛下剛封了你做縣主,就定不會為難於你,陛下問什麼,你如實說就是。」
皇上的心思她其實能猜到一二。
雲北霄一路從一個小太監升為東廠督公,全是因為他那張酷似麗妃的臉。
皇上對雲北霄,多少是有幾分真心的。
柳煙柔這麼個女子忽然出現在雲北霄身邊,皇帝肯定是要見一見的。
長公主能想到的,柳煙柔其實也能想到,並沒有太過擔憂的跟著順子公公離開了。
長公主看著她離開的方向,思索片刻,吩咐人將這事趕緊去告訴雲北霄,同時自己也去了御書房。
御書房內,柳煙柔恭恭敬敬的跪著,低垂著眉眼,打眼一看,就是正經本分的世家貴女。
皇上打量著她,將她恭順的模樣盡收眼底,頗有幾分滿意,目光在她頭上的白玉簪上停留,手指微微顫抖了下。
面上卻是不顯的冷聲問道:「常樂可知朕召你來所為何事?」
「臣女不知。」柳煙柔恭順應聲。
皇帝冷哼了聲,「你會不知?」
目光卻依然在那根白玉簪上停留,想要看清楚,那到底是不是當年他送給麗妃之物。
柳煙柔頂著皇帝犀利的目光,低垂著思索了下,正想說不知,忽然想到什麼,如實道:
「許是和督公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