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老梁那種胡攪蠻纏、偷換概念的招式,去對付老梁本身?
幹這種事情,許大良挺在行。☜🍪 ➅❾ѕн𝓤Ж.Cσ๓ ♣💝
只見他沉吟片刻之後,開口道:「給我5000顆核桃樹苗,我替你保證把那個老梁,給收拾的渾身酸爽。
絕對讓他以後看著你,都得躲著走。夜裡一想到你,就得渾身打抖。」
「狗屁!他想我幹什麼?」
羅旋怒道:「而且核桃苗,我給不了你那麼多。
老子在洲子縣苗木基地,總共才定了5000顆核桃苗。只能給你1000棵,愛要不要。」
「行,1000顆核桃苗也不少了,算你小子有誠意。」
許大良答應的很乾脆。
因為他心裡知道:羅旋答應給自己苗木,其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改造這片荒山荒塬。
與此同時,還能給官莊生產隊的社員們增產增收。
[後世在洲子縣,就有萬畝核桃基地。但在這個時期,核桃在塞北是一種還很稀罕的乾果,其價格不低。]
所以許大良,他就沒想和羅旋討價還價。
但是就這麼痛痛快快的答應羅旋,許大良心裡又不舒服。
於是許大良開口道:「咱們先說好:如果和老梁辯論指示、背誦語錄,和他比比誰喊的口號更響亮這事兒,我拿手。
要是讓我公然掄起拳頭,去爆揍老梁的話,這你就別指望了除非,你給我5隻燒雞。」
現在的許大良,性格已經徹底變了。
在他的身上,少了一股強撐起來的正氣。完全沒了以前那種、動輒就擺出一副很凜然的樣子。
現在在許大良身上,
多了一股痞里痞氣,增加了幾分玩世不恭、滿不在乎的流氓味道。
「誰讓你去打老梁了?咱們是文明人,動不動就掄起拳頭,和別人上演全武行,那怎麼行?」
羅旋笑道:「我不讓你去幫我打架,再說了,這事兒我比你擅長。」
「明天公社裡,將會召開一場聲勢浩大的『糾偏指錯』大會接下來的事情該怎麼做,許大良同志,這個就不需要我多囉嗦了吧?」
許大良哈哈大笑:「啥東西都已經被你提前布置好了,現在卻想把我推出來,替你去擋子彈?」
羅旋瞪他一眼:「就說你干不干?」
「干!」
許大良回答的很乾脆:「那個老梁,他已經惹下了全公社的企業職工、得罪了所有的生產隊社員真是個人才呀!
像這種痛打落水狗的事情,傻子才不干呢!」
朱趕超不解:「你們說的是不是四川話?」
羅旋,許大良齊齊點頭:「當然是。」
「可你們說的啥,我為啥聽不懂呢?」
朱趕超撓撓頭:「明天召開那麼大規模的大會,羅旋你不擔心?」
許大良笑道:「擔心個屁,昨天老梁在廣播裡說的那些話,要說不是羅旋在背後搗鬼你把頭給我擰下來。」
朱趕超更不解了:「老梁再傻,他也不可能按照羅旋的意思,在廣播裡胡說八道啊。」
「引導,引流,誤導。」
許大良笑笑:「這些詞兒朱趕超同學,你聽說過嗎?」
朱趕超一愣:「你是說昨天老梁在廣播裡,說的那些混話。其實是羅旋預先安排好了人,在那裡故意引誘著老梁、是特意把他往羅旋想要的方向帶?」
許大良點點頭:「即便是老梁前面不上當。
接下來,那傢伙依舊還會找出新的話題,然後繼續往歪了引,總之,他非得把老梁帶到溝里去不可。」
朱趕超看看羅旋:「你是怎麼做到的?」
羅旋伸出一根指頭:「這還不簡單,引誘一隻麻雀只需要一把米。
而對於那位木材廠原副廠長,新建的天競時興家具廠,第三車間只是負責組裝家具,活不重的。
而三車間主任這個位置,管理起來並不複雜,各種補貼也多。
這個肥得流油的職位的吸引力,夠不夠大?」
「夠!太夠了。」
朱趕超拍拍屁股大笑:「咋樣?羅旋你考慮一下?」
「滾!」
塬上三個插隊男知青,在那裡有說有笑。
而此時提著一罐米飯、涼拌苦菜,剛剛從坡底下冒出半顆腦袋的甘水利。
則眼含熱淚的看著許大良的身影,臉上露出了一抹淒婉的笑容。
許大良這一陣子,過的太苦了!
不僅僅他的生活很艱苦,而且許丹良的心裡更加的悽苦。
眼看著許大良從一位原本意氣風發、奮發向上的有志青年,滑落為一名失落消沉、自暴自棄的荒野漢子。
甘水利就覺得自己的心尖尖兒,一陣陣的抽疼兩邊都疼。
她也曾經試過無數種方法,試圖喚醒許大良心中的鬥志、讓許大良重新變得振作起來。
哭著求他,笑著去鼓勵他。
甘水利也曾試過像一頭暴露的小母驢,對著許大良一陣拳打腳踢!
也曾試過在光天化日之下,甘水利率先對著許大良「坦誠相見」
可是沒用。
許大良或許有些時候,也會像一頭狂暴的雄獅撲上來,然後就像一頭進食的公豬,一陣陣的拱啊拱。
而且許大良這傢伙,他顯然沒什麼經驗。或者是說,他也沒什麼心思挑前撿後的。
那才叫個無孔不入啊!
完事了,
他又會拿起鋤頭,鐵鍬繼續挖坑植樹。
就當剛才,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
望著許大良發了瘋一樣的挖坑、然後在坑裡放3隻裝好水的廢棄酒瓶。
看著許大良忙忙碌碌的身影,甘水利的眼淚都快要流盡了:同樣都是從巴蜀出來插隊的知青。
想想人家羅旋的事業蒸蒸日上。
再看看黃萱,人家在化妝品廠里乾的如魚得水
那位張曉麗,甚至她現在已經成為了一位正式在編的、脂米縣畜牧局的工作人員。
從此以後,
張曉麗世世代代,就算是徹底完成了鯉魚躍農門的華麗轉變:從張曉麗拿到調令的那一刻起。
這就意味著不僅張曉麗她本人,從此有了鐵飯碗。
而且就連張曉麗以後的孩子,他們也可以通過「頂替」、「內招」這樣的形式,進入畜牧系統去工作。
所以大家為什麼拼了命的,也要拿上一個鐵飯碗,那是因為它所代表著的意義,非常的重大。
嘆口氣,
甘水利心裡除了不服氣,也有一絲絲的妒忌:同樣都是來插隊的知青,自己除了長相、身材上不如張曉麗,黃萱他們之外。
其它哪方面,自己不比她們強?
唉甘水利最終想明白了一個問題:要想出人頭地,就必須先和羅旋搞好關係。
要想農轉非,就得盯著羅旋追!
就比如朱趕超這個人,他在知青當中,能力並不算出眾。
但人家朱趕超現在,已經被內定為「天競時興家具廠售後服務科主任」了!
這可是幹部級別呀。
只要朱趕超願意把他的戶口,永久落戶在十里舖公社,那麼朱趕超這一輩子,生老病死就有保障了。
[知青的戶口,都在當地。只不過很多知青在心裡,只把他們自個兒當做一個過客,他們心裡都有一種把戶口遷回原籍的渴望。]
不但如此,
朱趕超身為一位企業幹部,他以後取的老婆,也不可能會是生產隊裡玩泥巴的女子。
而是同樣拿鐵飯碗的女青年。
雙職工家庭,其中還有一位是幹部這種美好的日子,是多少人夢寐以求,也得不來的呀!
朱趕超,他已經成功實現逆天改命。
而和許大良走得近、從來不去拍羅旋馬屁的劉躍進。
他卻只能老老實實的留在官莊生產隊裡,和那些苦逼的社員們,天天一起出工,去修理地球
通過這些事情,甘水利算徹底是想明白了:要想生活美,就得抱緊羅旋的大腿
可是,甘水利更清楚,以自己這個身體條件,是接近不了羅旋的。
要是強行湊上去的話,那就不是抱大腿了,而是扯後腿。
連搖褲兒都得給他扯掉那種
但同時甘水利也知道,如果許大良能夠彎彎腰、服服軟,只要他願意把臉皮往兜里一放。
不要臉,不要皮的去找羅旋的話,相信羅旋也會摒棄成見,伸手拉扯許大良一把。
如果許大良能夠做到這一點,那麼以後許大良的命運,必定將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轉變!
甘水利是深愛著許大良的,而且還是那種不計較回報的愛。
在甘水利的心中,其實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如果以後許大良能夠一飛沖天、扶搖直上九萬里的話。
到了那時,自己這隻小麻雀,是配不上許大良的。
但即便如此,甘水利也心甘情願!
可許大良那傢伙
他寧可走到塬上來開荒植樹,也不願意軟下身段,去求一求羅旋。
唉。
正當甘水利心生絕望,已經做好了和許大良一起,在這塞北蒼茫的黃土高原上,植樹造林一輩子的思想準備之際。
如今卻突然看見羅旋,竟然主動跑到塬上來找許大良。
並且看他們那樣子,雙方還相談甚歡、其樂融融
此情此景,讓甘水利又如何不喜出望外、心生感動呢?
「喲,別鬧了。」
在嘻戲打鬧中,朱趕超首先看見了坡下躲躲閃閃的甘水利,連忙止住手上的動作。
滿臉不懷好意的笑道:「許大良,給你送菜的來了。」
「羅旋,我們走吧,別耽擱人家許大良享用。」
朱趕超伸手拉羅旋:「天為床,地為被,吼破了喉嚨風雲醉。那陣仗,夠大了吧?」
「滾!」
許大良怒罵一句,伸腿就把朱趕超給踢到斜坡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艾美麗那點事他娘的,竟然爬到柳樹上去,也不怕摔折了你三條腿!」
朱趕超被踢了一腳,骨嚕嚕的順著斜坡滾了下去。
但他卻並不生氣,而是拍拍身上的黃土喊:「羅旋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可要先回去了。」
「走。」
羅旋笑著回:「就那檔子破事兒,不能看,看了得長雞瘡眼。」
等到羅旋和朱趕超二人遠去。
心情大好的許大良和甘水利,順理成章的就得過几上招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平民老百姓和王公貴族之間,也就只剩下這一樣東西,是屬於跨越等級的共同快樂了。
兩人打的實在是太激烈,直把那個小小的窩棚,都給整塌了
綠意盎然,生機勃勃的塬上,不知從哪裡飄來一首塞北酸曲兒:
小米稀飯慢火火熬,
唱酸曲就為那點點酸味道。
甜盈盈的蘋果,水淋淋的梨,
情哥哥呀,妹子好想你。
大路上不來小路來,大舅二舅好打發,二斤包穀酒能招待。
只是二妹子家裡,今晚另外還有抗硬親戚在,前門不方便喲後門給你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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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支進行曲康鏘有力,音樂聲穿林越。
這場籌劃已久的「糾正某些同志錯誤做法的批評大會」,在十里舖公社中心小學的操場上,如期舉行。
「把羅旋同志請上台來。」
今天主持大會的,是公社的播音員錢明,他也是老梁一手提拔起來的愛將之一。
只可惜在這個時期,好像姓錢的結局,都不太美麗。
只見錢明舉著個話筒,插線拉的老長,「這一次,我們公社在工作中,犯下了比較嚴重的錯誤的人有羅旋,簡騰,陳小白三位。
而原則立場,不夠堅定的同志則有馬主任同志、和公社幹事劉明貴同志。
好,現在把這幾位同志都請上台來,接受群眾們的揭發、糾錯。
以幫助他們充分意識到他們自身的錯誤、改正這些錯誤。
從而讓廣大群眾們引以為戒,以便日後以正確的姿態,用更為飽滿的工作熱情,全力以赴的建設我們美麗富饒的十里舖公社。」
等到羅旋、馬主任、簡騰等一行人,除了羅旋之外,都各自上去、沿著講台邊一熘站好。
馬主任一上去,就低頭來了一句:「我不對。」
羅旋補一句:「我有罪。」
簡騰陳小白齊聲道:「我既不對也有罪。」
老梁故作大度的擺擺手:「哎我說老馬、羅旋同志,你們能夠認識到自己身上的錯誤,這是對的。
可你們也不能這樣嘛!
得需要群眾們來指出你們身上的錯誤。得讓其他那些不了解情況的廣大社員、工廠職工們,知道他們所不清楚的具體情況啊,現在,你們只需要在一旁虛心的接受批評。」
主持人錢明清清嗓子,朗聲宣布:「好,現在人員基本就位。下面,有哪一位比較了解這些人,都犯下了哪些具體錯誤的同志,願意勇敢的站出來,大聲的指出他們的錯誤嗎?」
「我!報告梁副主任,群眾有話說。」
人群中有人站起來舉手:「我願意站出來,指出這幾位同志所犯的具體錯誤!
哪怕他們事後對我展開打擊報復,我也是不怕的,相信上級會為我撐腰有公社作為我們這些群眾們的堅強後盾,我怕啥?」
坐在台上的幾位大員,個個都認識台下那個發言的人。
而且他們都知道這個人,和羅旋非常的不對付。
因此當許大良站出來,要揭發羅旋他們的時候,眾人都不感覺到意外。
但台上列席的人裡面,唯有老梁心裡開始打鼓了:按照事先商量好的程序,第一個站出來確定大會低調的人。
難道不應該是翻砂廠的老牛、牛副廠長嗎?
許大良這家冒出來干甚?
老梁皺眉:這個許大良,他和羅旋明爭暗鬥那麼久了,積怨頗深。
現在老梁不確定的是:許大良這傢伙,到底會不會給臨陣反戈、會不會真羅旋致命一擊呢?
這種出乎意料的狀況、顯然已經脫離了老梁掌控的狀態,讓他心裡,著實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