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貴領著他們去了一家飯店，包下二樓一個包廂，叮囑了不讓人打擾，招呼謝隋喝茶，拉扯一些閒話，越說越心驚，謝隋甚至給他拽了一些英語，什麼霍家，李家都是信手拈來，三個人六雙眼睛，一模一樣的懵逼表情。
謝隋喝口茶，效果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說正事兒了。
「王主任，我們廠研發了新產品，今日我來是對老產品調研一些數據，看看有哪些需要改良的地方，新產品還在最後的試驗階段，最遲下個月就能上市了。
當然，你們廠暫時不會有指標，你也知道，生產線很搶手的，很多省里市里都有下訂單，不過我會儘量為貴廠爭取一下。
你看什麼時候方便去調研一些老生產線的數據呢？」
王富貴擦擦腦門的汗，他對新的生產線不感興趣，但是去看老生產線，那是萬萬不行的，一看不是穿幫了嗎？
心裡暗罵，這些人以前十幾年都不會來一次，都是他們廠派人去學習的，怎麼這個節骨眼會來調研？
這麼一想，眼裡多了些懷疑，謝隋喝口茶道：「王主任，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代了麼？」
話題這麼一轉，王主任的思緒被打斷了，「什麼時代？」
「市場經濟的時代，以前那一套都要落伍了，計劃經濟已經落伍了，想要發展，必須主動改變，我剛剛坐上這個總經理的位置，想要徹底改變，不能端著以前傲氣的心態了。
產品，只有產品才是廠子生存的根本，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啊？」
王主任懂他話里的意思，這麼年輕，身居高位，肯定有很多人不服他，迫不及待想做出成績來，所以才會親自過來調研，是他倒霉了。
謝隋繼續喝茶，等他想主動開口，他已經掌握主動了，不需要多說什麼。
言多必失，現在剛剛好。
一時間，包間裡只有頭頂的風扇嗡嗡的響聲，謝隋不說話，王主任壓力更大，短短十分鐘，像是過了一年似的。
王主任最終一咬牙道：「趙總，我們廠現在不方便調研，你需要什麼數據跟我說，我讓車間工程師給你查出來。」
「不行的，數據只是數據，有些情況要親眼看到，我漂洋過海的跑一趟，你不會連東西都不會給我看吧？
還是說王主任你害怕我去看？」
「沒，沒有的事兒，趙總想多了。」
「那好，既然王主任不方便，我去找你們廠長聊吧。」
謝隋起身，有些不耐煩的樣子，開門要出去，被王主任攔著了：「別，趙總，有話好好說，不用驚動廠長的，我們廠長去開會了，沒有在家啊。」
「這樣，那我可以等的，此事對我非常重要。」
王主任坦白：「出了點兒小意外，生產線實在不方便看，趙總請見諒啊。」
謝隋冷冷盯著他，「什麼意外？」
王主任只好說了自己用仿品套廠子裡的錢的事兒，謝隋陰沉著臉，猶如暴風雨之前的陰雲，沉沉壓在王主任心裡。
「早聽說國營廠
腐敗嚴重，真是開了眼界了，三十萬，你竟然敢貪墨這麼多！」
「也沒有那麼多，上下分一分，也就到手二十萬而已，趙總，我也有苦衷的，求你別去廠子裡揭發我，咱們萬事好商量。」
謝隋冷笑道：「二十萬還不夠多嗎？王主任胃口可真夠大的，也行吧，出門在外，萬事只為財，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我也懂。
三十萬，我要這筆錢，有了這筆錢，我可以在公司上下打點，我的位置也能穩固，我只要結果，不看過程。」
胡耀輝心中一顫，他們想要二十萬而已，怎麼又成了三十萬呢？
王主任也是心肝兒一顫：「我哪兒有那麼多？」
「我不管，我找你們廠長去說。」
「好，別，就三十萬。」
謝隋笑了，他既然敢這麼做，肯定不是第一次，別說三十萬，五十萬都能拿得出來，不過逼的他太緊，狗急跳牆，一拍兩散，他們一分錢都拿不到。
畢竟他們也是冒牌貨。
「現在，寫支票，我拿到錢，拿上走人。」
「支票？」
王主任猶豫不定，這些錢可是他身家的一半兒，這麼拿出來多少年的心血可就白費了，怎麼不肉疼？
「別說你都是現金，這麼大一筆錢，你敢藏在家裡嗎？」
王主任帶著公文包呢，這個時代的支票監管沒有那麼嚴格，只看票不看人，還有匯款單也一樣，只看單子不認人，誰拿著都可以去領錢。
王主任磨磨唧唧寫著，謝隋盯著他，突然冷笑：「王主任，你當我這個總經理是走後門來的嗎？
既然你沒有解決問題的誠意，那我們也告辭了。」
謝隋起身就走，高峰兩人不大明白，不是談好了嗎？怎麼就翻臉了呢？
不過還是跟著謝隋要走，心裡已經把謝隋當成主心骨了，實在是謝隋做的事兒，不在他們的業務範圍內啊。
「別，趙總，別生氣，我這不是手抖了嗎？」
「呵呵，手抖嗎？要不要我的保鏢胡哥給你看看手啊？寫錯一個筆畫，有一點兒模糊，這個支票我就拿不到，還有印章，你別扣錯了，別逼著我去你辦公桌找你的公章來用用。」
胡耀輝摘下眼鏡，陰沉沉站在他身後，眉宇間的殺氣，差點兒把他嚇尿了。
之後老老實實開了支票，謝隋檢查一遍，確定沒問題，和胡耀輝對視一眼，點了點頭，這次沒問題了。
「告辭了，王主任，你貪墨這麼多錢，連人家工人的撫恤金都不肯給，你這不是喪良心嗎？你這些錢，沾著多少人的血你，你的報應很快就到了，好好享受最後的日子吧。」
謝隋拍拍他的肩膀，走出包廂。
剛走出飯店，高峰就把他的胳膊給拉住了，「支票給我。」
卸磨殺驢呢，謝隋笑了笑：「給你？你確定你能取出錢來嗎？」
高峰傻眼：「你什麼意思？這個取不出錢，你要他幹嘛？姓趙的，你他娘的敢耍花樣，老子先捅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