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鄭八斤進入溶洞後不久,天空之中,出現一架直升機。
由於千里大峽谷兩邊的山太大,又很狹窄,直升機不敢飛太低,一直沒有發現江水裡有人,也沒有發現兩邊的懸崖上有人出現。只是,他們在沿江公路上,看著有人在做著徒勞的搜尋。
這些人,都是農民,根本就沒有膽子可以站到江邊。
只不過,他們對地形熟悉,知道哪裡的水要緩一些,哪裡有回水灣,人可以靠江邊更近一些。
當然,回水灣也是屍體容易被江水打回,來迴旋轉的地方。
但是,並沒有找到人影。
直升機也沒有發現什麼情況,一直找到要米鄉,連毛都沒有找到一根。
要米鄉長也帶著一群人,在江邊不斷地看,見到直升機到來,心裡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奇怪這個鄭八斤有何背景,連這種高科技都派上用場,絕不會是為了一個簡單的商人。
直升機停了下來,要米鄉長的上司,縣長已經趕到,忙著上去和直升機里下來的人物握手。
兩個飛行員都很年輕,不像是領導,但是,能坐這玩意兒的,自然不是一般人。
縣長當然明白其中道理,苦著個臉,不住地自責,說都是自己不好,沒有把安全工作做到位,不過,請放心,一定會盡最大的力量,進行安撫工作,而且,市里也很重視,市長正在趕來的路上。
那人並不聽他的,而是正色說道:「你們確定他二人就是從這裡落下去的?」
得到縣長和要米鄉長的肯定答案之後,那名飛行員並沒有停留,再度坐上飛機,和同事一起,往下游飛去。
不過,這一次,飛得更慢,也很低,不放過江面上的每一個細節一樣。
終於,在一個回水灣里,水流相對不急,飛行員有了重大發現,似有一物漂浮在上,太遠看不清是什麼,就算是望遠鏡,也分不出本來顏色。
高正興接到飛行員的電話之後,很是痛心,知道如果那是一個人,已經沒有生還的可能,不然,也不會靜止在水裡,不過是件衣服,被樹枝纏住而已。
但是,他果斷下了命令,也許人就在衣服下面的水裡,一定要想辦法下去打撈。
要米鄉長,還算是留了一手,留兩個人在鄉辦公室里,一直守著電話,接到縣裡的緊急電話之後,一人繼續留守電話,另一人騎著摩托,飛快地找到要米鄉長,傳達縣裡的指示,說是市里說的,有了重大發現,必須組織人手,去回水灣進行救援。
縣長聽了,不敢怠慢,帶著縣鄉兩級的人物,一起趕到回水灣,見直升機還停在空中,飛得很低,氣流都把靠近水邊的雜木吹得趴下。
一條長長的繩子從飛機上垂下,剛才那名年輕人,從江水裡,撈出來的,不過是一件衣服,已經很爛,連袖子都不知去向,還被江水染黃,分不出原來的色彩。
有人認出,這正是劉雪身上的衣服。
縣長大喜,說可能人就在下面,一定要下去看看。
飛行員卻是搖搖頭,回水灣的水雖然相對平緩,但是,飛機不可能吊人下去,很危險,提不起人來,還有可能被一同拉下水。
要米鄉長聽了,突然靈機一動,說找來足夠長的繩子,一端有人拉著,或者拴在樹上,找兩個水性好的村民,平時就喜歡打魚那種,下水去看。
果然兩個二十來歲的人勇敢地站出來,決定可以一試。
很快就找來繩子,幾根連在一起,按照鄉長的要求,一端拴在樹上,另一端系在年輕人的腰上,開始了下水打撈的冒險行動。
兩人都是熱血青年,抱著救人一命,勝造十級浮屠的思想,輪番上陣,直弄得筋疲力盡,都沒有撈到什麼。
都是一個結論,水太深,而且太渾,下不了底,也不敢睜眼。
直升機已經離開,往下一個回水灣打探,但是,這裡的人們並沒有放棄,又有人報名參與,繼續下水打撈。
但是,幾個小時過去,依然沒有結果。
馬一鳴也接到了老楊的電話,正在往這邊趕來。
最急人的,自然就是老楊,這可是他唯一的孫女兒,如果有個三長兩短,他都不知要如何活下去?
但是,他始終保持冷靜,還用高正興的衛星電話打給馬一鳴。
高正興經過那一次在邊境被襲之後,要求給他配了一個衛星電話,方便和外界聯繫,這個時候,正好派上用場,但是,趕到江城時,接到的,只是撈到一件衣服,再無任何與鄭八斤和劉雪有關的消息。
江城動了起來,出動的大量的官兵,還有政界的一些得力人物,都是曾經和高正興有聯繫的人物,幾乎尋遍所有灘口,都沒有任何消息。
高正興安慰老楊,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又陪著老楊,趕往敘府,早已經聯繫好的人,已經沿著江邊搜尋多時無果。
老楊知道小雪已經凶多吉少,說不定,連屍體都被江里的魚給吃了,不由得悲從心中起,再也繃不住,老淚縱橫。
周正不再勸說,默默地陪在他的身邊,看著江水已經變得平靜無比,慢慢匯入長江,尋找另一個落腳點,最後再入大海,慢慢變成水蒸氣,匯集成雲,四處飄浮,再變成雨水,灑向大江南北,周而復始,生生不息。
他知道,這個時候的老楊,哭出來也許會好過一點,不然,會憋出問題。
但是,老楊只是流淚,同樣默默地注視著江面。
高正興除了對劉雪深感痛氣,心裡還掛著鄭八斤,知道他身手不錯,但是,這一刻,他也明白畢竟是血肉之軀,無法和滾滾長江之水抗爭,無法與天斗,改變不了命運的無情安排……
鄭八斤卻在幾個小時前,在溶洞裡找到一個人。
而且,那是一個女人,手摸到之時,已經冰冷。
但是,他知道,這個人還活著,只是這洞裡太冷,屬於冬暖夏涼那種,不著片縷如何能承受?
這時,一條活魚飛到他的身邊,他順手抓住,把血擠在那人的口裡,把她抱到水汽吹不到的地方,用身體將她暖和一番。
終於,那人醒了過來,大吃一驚,沙啞著問道:「你是誰?」
「我是鄭八斤。」鄭八斤雖然能看清這個人的大體輪廓,知道這是一個漂亮的人物,卻看不清五官擺放,就連身上也被魚腥味蓋住本能,自然分辨不出是何許人也?
那人聽了他的話,卻是喜極而泣,緊緊地抱住鄭八斤,一句話也說不出來。